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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印象的,是那種寶石一般的藍色,廣闊無垠的深藍色與遠天銜接,如同一塊緩緩隆起的藍色大陸,閃著遠古洪荒般的琉璃之光。 剛開始的那幾海裏,我們經過不少非常袖珍的島嶼,大部分都是光禿禿,少數上面有幾棵矮小的灌木,似乎在昭彰生命的張狂,阿寧和我說,能在水面看到的島嶼只是這裏島嶼鏈的一小部分,大的珊瑚礁原來都在水下,經千千萬萬年珊瑚蟲體堆積造礁作用,才逐漸露出水面,但造礁過程是繼續不斷的,所以至今還有星羅密布的礁灘、暗沙處於水下或時隱時露於水中。 出了港區之後,我們很長時間都看不到和陸地有關的東西,就連海鳥都消失不見了,偶而有幾艘與我們類似的漁船出現在海平線上,告訴我們仍舊行駛在人類的活動範圍之內。然而,這一絲的興奮,很快又會消失在無垠的天地盡頭。 我這個時候才明白,為什麽那個神秘的墓主人會選擇將自己的陵墓安放在大海裏,幾乎無限廣闊的海面,沒有任何可以辨認的特征,在當年沒有任何衛星定位和航行記錄的情況,盜墓者要憑眼睛找到掩藏在海平面之下的痕跡,幾乎是天方夜潭。 不過,我們這一次雖然有精確的航線記錄,也有先進的設備,但是要在短短的四五個小時裏,透過這裏目視30多米深的清澈海水,找到掩藏在海底沙層中的古墓,我同樣沒有把握。 船頭一個年輕的漁夫突然唱起了有名的海南漁歌,充滿鄉土氣息的歌聲回蕩在空曠的海面上,也不知道是這歌聲映襯了眼前景色的寧靜蒼茫,還是這裏的景色使得歌聲更加的空靈悠遠,我煩躁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海風在開船四個小時後開始大作,船的晃動更加劇烈,甲板摩擦發出有節奏的“吱吱”聲,我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加上暈船,這麽一晃,倦意襲來,逐漸睡著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感覺光線有點晦澀,還以為睡到了晚上,轉頭看去,原來是變天了。 正巧船老大從我面前急匆匆的走過,神色有點不安,我叫住他,問道:“大師傅,看這天色,是不是要起大風?” 船老大嘆了口氣,指了指遠方,用很生硬的普通話對我說:“是的,有風暴,大大地,要來了。”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遠處的海平線上有一條詭異的黑線,將原本連成一片的天地分成兩半。 我問他:“那怎麽辦?我們還繼續趕路嗎?” 他搖了搖頭,說道:“趕路不行地,大風,要找礁盤避風地。” 我看他表情嚴肅,知道這不是在危言聳聽,心裏也著急起來。 我走進船倉找張禿子商量,他也知道了消息,一臉愁容的對我說:“按船老大的說法,現在前面有一個氣壓團,必須馬上改變方向,到最近的礁盤裏避風,否則我們這樣只配了兩臺發動機的小漁船,肯定會被卷進風暴圈的內部,後果不堪設想。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到達華光礁的時間,也必須往後延遲好幾個小時。” 我問有沒有辦法走另外一條航線,這幾個小時對於下面的人來說,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區別,船老大聽了搖搖頭,說:“風暴不是不動的,很快速度,船跑不過風,想繞沒時間了。” 船老大說完後就大叫著調動水手去了,張禿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別著急,說:“這種事情也是命裏註定的,急也沒用,你別胡思亂想,我們盡力就行了。” 我看他說的中肯,回了聲謝謝,當下將鞋子脫掉,赤腳加入到忙碌的水手中去。 熱帶風暴來的很快,甲板上的物資還沒有全部固定完畢,烏雲已經連成一體,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大海一下子變成了駭人的黑色,海浪翻滾起來,我們一臺發動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罷工,航速一下降到三節,小船幾乎就是在隨浪起伏,就好象激流中的一片枯葉一樣無助。 船老大扯著已經喊啞的嗓子,一邊招呼機械師去搶修,一邊讓我們註意無線電,如果邊上有船經過,就發求救信號。 我渾身被打上來的浪花濕透,只能拉住船舷上的鐵環固定身體,船舷外面的情景如同怒海地獄,黑色的大海在沸騰,巨浪像丘陵一座接著一座,我們一上一下,似乎在坐沒有任何保險措施的雲霄飛車,那種情形,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根本無法體會。 這樣顛簸一直到了傍晚,船才逐漸遠離了熱帶風暴雲團,海浪稍握斂了一些,這個時候罷工的發動機也修好了,船老大大叫著,我們開足馬力,向七海裏外的礁盤逃去。 我又冷又餓,被船老大叫進了船倉,裏面已經有熱好的姜湯水,我灌了一大碗下去,又換上防水的連體潛水服,吃了點巧克力和牛肉,這才緩過勁來。 隨行的幾個專家都給折騰的夠戧,谷老頭子本來就暈船,風暴一來他暈的就更厲害,迷迷糊糊的,嘴唇都變成紫色,木子齊搬東西的時候腦袋磕在門框上,滿頭是血,幾乎沒把張禿給嚇死,那最年輕的伍永更要命,不會遊泳還非要到甲板上來,說想體驗大海**的一面,結果一個大浪過來就找不到人了,船老大以為他給沖下去,跑過去一看,才發現他掛在船舷外面,嚇的連救命都叫不出來。 阿寧倒是沒什麽,看上去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似乎見慣了這樣的風浪,休息期間,她也換上了緊身的防水潛水服,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正在指揮幾個人加固著固定物資的網繩,短發在海風中飄動,凹凸有致的身材陪上小麥色的皮膚,閃爍著動人的光彩。 老外船醫找我商量,說谷教授有點脫水,能不能想個辦法讓船不要這麽顛簸,我心說這老外的人道主義覺悟就是高,不過審時度勢的能力就差了點,你也不看看你坐的是啥船,這顛簸不顛簸是我說了算的嗎? 他讓我去和船老大說一聲,說是最好行駛的穩一點,我對他說:“這種事情啊,請你去找龍王爺商量,別來找我,我不負責這一塊。” 那老外不知道什麽是龍王爺,就在船上到處去問,誰是龍王爺,你是不是龍王爺,船夫們累的筋疲力盡,誰也沒理他,他問了一圈也沒找到龍王爺,只好無奈地看著我聳肩膀。 我們只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鐘,浪又大了起來,船老大在船頭叫起來:“風暴追過來了,快快地,東西不要吃了,遊泳不會的回倉裏去,千萬不要出來了斷某些沈船的位置,並打撈沈船物資。 這種行為很像職業的海洋盜墓者,但是其行為又是合法的,因為在公海中發現的失事船只的資源,有相當比例可以為尋得者合法繼承。當然其資源是否來自公海,根本無法考證。 這樣的企業分兩種,一種是打撈現代沈船,將尚未完全腐爛的船身解體拍賣,或者將獲得的資源出售,二是打撈古代的沈船,將上面的古董出售給收藏家或博物館。 這家企業屬於後者,既以古代沈船為主要目標,它有很多考古顧問,每一個工程都需要大量考古和海洋方面的專家花兩年或三年的時間來完成,而他們的所得也非常豐厚,所以擁有大量的先進儀器和船只。 而三叔為了盡快的找到那個海底墓**,以擔保的形式,向這個公司借用了設備與人員,並以這個公司的名義,派出了一只五人的臨時考察隊。這本來是一莊很合算的買賣。沒想到船開出去才五天前,他們後勤部門與考察隊船只的聯系就中斷。 他們一直等待了48小時,最後只有派人到失蹤的海域搜索,結果一無所獲得。而失蹤前三個小時最後確定的信息是,三叔和其他兩個考察員,已經進入了海底古墓。 他們來找我的原因,是三叔在臨出發前,和他們說過,如果出現意外,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幫忙。 那個人在電話裏說:“現在我們還無法確認古墓裏面的情況,不知道這三個人生死,所以我們準備再組織一只隊伍,進去看看,因為我們這裏大部分都是紙上談兵做理論的,我們希望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向導。最少限度的,必須幫他們找到墓**的確切位置。” 我聽到他把向導這兩個字說的非常的重,似乎是在暗示我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由有點保留,但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必然要親自去一次,只好行緩兵之計道:“你們那邊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要不等我過來再說。” 對方說:“好的,請你越快越好。” 我掛掉電話,決定馬上就出發,匆忙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讓酒店給我預定最早去海口的班機票。我去過一次西沙,知道如果要到真正的西沙群島的範圍,至少要飛機,車,船三種交通工具一起交替上。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我馬不停蹄的趕路,也沒時間胡思亂想,只是不停的祈禱,事情不要向最壞的地方發展。第二天中午,我的飛機抵達海口,他們公司已經派了一輛車過來接我。 來接我的人姓劉,他對我說,這次他們公司高層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因為與三叔一起失蹤的一個人,是一個高層的公子,而這次的項目又是在南中國海實施的,不能張揚,所以要尋找民間人士。 我一開始還沒明白明間人士是怎麽一回事情,後來才想明白,不又覺得好笑,不過著個劉師傅只是個普通司機,也不知道更多的細節,我和他聊了一會兒,卻發現車竟然開到碼頭上了。 我莫名其妙,這個時候一個中年人走過來,問:“是不是吳先生?” 我點點頭,他打開車門,說:“請跟我來,船馬上就要開了。” 我十分迷惑,說道:“船,開什麽船?不是送我去賓館嗎?” 他搖搖頭說:“時間太緊急了,我們必須在七個小時內趕到哪個地方,在10個小時內完成這個行動,不然那裏就會進入半個月的風季,到時候沒有海上支援,情況更麻煩。” 我一聽他們自作主張,就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事關三叔的老命,我也沒別的選擇,只好嘟囔了一聲,背起行李跟他走去,到了碼頭,他指了指一只非常老舊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