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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外人的眼里,李叶的生活也是太滋润了:她的老公郑文超在县城某局当二把手,一儿一女都上了大学,两个孩子从小聪明懂事,成绩优异,给她挣足了面子;家里在县城还有一栋七层楼房,全部租了出去,她的日子就是做做家务、美美容、逛逛街,不用朝九晚五,没有婆媳矛盾,优裕体面。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老公出了轨,而且居然和小三有了孩子......
如果不是洗衣服时发现一张信用卡账单,母婴用品店的,她逼问老公,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要说文超,也不得不承认,亲戚朋友家里都没有太小的孩子,编借口也编不出来。
他只能如实告诉李叶,是单位里那个科员刘湘,他们在工作中接触多了,相互产生了好感,他没有把持住自己。刘湘意外怀孕后,他劝她去流产,但刘湘宁死不从,她说要生下这个孩子,他如果不答应,就去领导那儿揭穿他。
为了仕途,他屈服了,刘湘办了病休,他在稍偏的一个小区给她租了房子,请了保姆照顾她,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听了文超的话,她发疯似地撕打他,锤他,吼他:“你这个畜生,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两个孩子哪一点儿不好,你还要去外面找个贱人再生一个?”
文超垂着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李叶冷笑一声:“我们离婚,给那个狐狸精腾位,你们好好过吧!”文超满面愧疚地看着她:“离什么婚,我都四十多的人了,再说因为这些事离婚,以后我还怎么在单位混?”
他扶李叶坐下,诚恳地说:“只要不离婚,什么都依你。”李叶无力地指指门:“你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文超默默离开了。
李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流。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文超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二十年,他们的日子一向过得平静而又幸福。 她和文超是相亲认识的,她当年也算是个美人胚子,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穿着大方,不落俗套。
他们按部就班地恋爱、订婚、结婚,生了女儿后,因为文超母亲早逝,没人带孩子,她自己的妈妈也帮不上忙,她一咬牙辞了职,做起了贤妻良母。
2李叶走到客厅的穿衣镜前,仔细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这些年长期以来养成的节俭习惯,让她总是用着最基础的产品,稍微贵点儿的就不舍得买。美容院小妹给她推荐的产品,她一听价钱就咂舌。岁月不饶人,年轻时的风姿早已荡然无存。
那个小三刘湘,她见过一次,在去单位给他送文件时。二十四五的小姑娘,风华正茂,一头温顺的黑长直发,一条卡其色翻领收腰衬衫裙,脚穿米色高跟鞋,青春洋溢。她正在向文超汇报着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看见李叶,笑着点点头,出去了。
当时,李叶怎么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清纯可人的姑娘,会成为破坏自己家庭的元凶?
怒火在李叶心里燃烧,她恨不得冲去找到那个无耻的小三,把她拖到街上去游街,让大家都看看这美丽的皮囊下是怎样肮脏的灵魂。或者去文超的单位大闹一场,让他们两个名声扫地,受人唾骂。
可是理智旋即恢复,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文超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她就是不为他考虑,也要顾及两个孩子,他一败涂地,对孩子有什么好处?她捂着因生气而隐隐发疼的胸部,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要从长计议。
3数次,他抬起愧疚的眸子,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她沉默地避开。但这,似乎改变不了他夜夜晚归的事实,有时在家里,也能听到他压低声音接电话的声音。每当这时,她的心里便一阵的钝痛和茫然。
终于,她忍不住,约了她最好的闺蜜青。在青家,她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了文超出轨的事,青从起初的震惊和不相信,到后来气得破口大骂:“真看不出文超竟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真是个人渣!”
骂过,青叹口气,问:“你打算怎么办?”李叶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不离婚,我也不甘心离了成全他们,可是,有那个孩子就麻烦了。”
“嗯,有孩子牵绊,他们永远断不了,家外有家,够你膈应的”,青也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青突然眼睛一亮,说:“要不把那个孩子抱回来你养吧!”她惊讶地睁大眼:“怎么可能?”青推她一把,说:“这怎么了,那个贱人生下孩子,不就是想凭子上位吗?
你偏要断了她的后路,让文超和她一刀两断,孩子你养,这么小的孩子,生的没有养的亲,长大了照样是你的孩子。”
李叶想了半天,青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可她还是下不了决心。青故作轻松地说:“走吧,我们去做美容去,不管什么时候,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去了美容院,这一次她不再做便宜的活动套餐,小妹向她推销减肥和胸部保养产品时,她毫不犹豫地各订了一套,花了5000多元。
4这天,李叶叫住了再次晚归的文超,说:“我们谈谈吧。”
文超低着头,等着李叶开口。
“第一个要求,你和那个贱人断了,让她离开这里。”
文超迟疑着:“我保证断了,但是离开这儿,我没法保证,毕竟她这也是个固定工作,还有,孩子......”
李叶一下子爆发了:“不离开这儿,难不成你们还想继续拉扯下去,至于孩子,我想好了,抱回来我们养着,对外就说是收养亲戚的孩子。”
文超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其实他自己未尝没有想过结果,要么这样僵持着家外有家,要么只能把孩子抱回来抚养,只是,他又开了口:“你看见那个孩子不会心里有疙瘩吗?”
李叶的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她眼睛里喷射出怒火:“你以为我愿意啊?可我更容忍不了你们继续纠缠!”
过了几天,文超回来对李叶说:“她同意了,等下个月工作交接好就走了,只希望我们能善待这个孩子。”李叶嘲讽地说:“怕我虐待她把孩子远远带走就行了!”文超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第二天晚上,文超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他对李叶说:“这是我找的保姆王姐,照顾宝宝的”,李叶冲女人点点头,接过孩子。
四个多月的男孩,胖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非常可爱,李叶的心不禁被融化了。如果不是因为这特殊的身份,她肯定会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孩子。
晚上,王姐带着孩子睡在隔壁客房里。文超对李叶说:“老婆,我错了,以后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了”。李叶沉默地背过身,没有理他。
5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后,李叶的日子陡然间变得忙碌起来。她和王姐一起照顾着这个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孩子的吃喝拉撒由王姐负责,她主要做做饭,没事带着孩子出去转转,逛逛街。邻居们都奇怪从哪儿来的这个小男孩,她就笑着说:“文超表弟家的,孩子妈妈有病不在了,没人照顾,我们先收养着。”大家看到孩子漂亮机灵,都喜欢逗他。
李叶给孩子取名明明,她当着文超的面说:“希望孩子长大后当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文超羞惭地点头:“这个名字好”。
文超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每天早早回家,看看电视,逗逗孩子,日子似乎回到了原来。只是有好几次,晚上文超抱着她想温存,她默默地拨开了文超的手,她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儿子和女儿放寒假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个孩子,都很吃惊。她用原来的说辞对孩子们解释了一下,两个孩子倒没说什么,但明显地,他们不太喜欢这个多出来的小弟弟,女儿还问:“表叔什么时候能把他接走?”她苦笑着:“等大些,上幼儿园以后吧。”
6转眼间,明明长到了一岁多,牙牙学语,开始喊李叶妈妈了,会把好吃的递给她,口齿不清地说:“妈妈吃”,会在她和文超吵架的时候钻到她怀里,示威地瞪着文超。李叶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李叶的胸部护理套盒做了快一半了,有一天她洗完澡穿上一件白色的睡衣,照镜子时突然发现左胸的位置有一块褐色的污渍,她连忙回到屋里脱下衣服,检查起胸部,发现左胸一挤就挤出了褐色的液体,她不禁呆住了,虽然她不是医生,但网络上也看多了,乳头溢液的说法她还是知道的。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充满了恐惧。
文超进来了,她流着泪告诉了文超,文超安慰她:“没事的,明天我们去检查一下”。晚上,文超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可她,没有丝毫睡意,睁着眼熬到天亮。
在市里的一个乳腺病专科医院里,专家诊室里,乳腺钼靶扫描的结果出来后,医生对李叶说:“你先出去一下”,李叶的头嗡的一声,但她还是支撑着说:“你说吧,医生,我能接受”。医生叹了口气,简短的说:“乳腺癌中期,需要立即入院手术”。李叶的心一下子透不过气,接下来医生和文超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7李叶当天就住进了医院。医生制定了手术方案,需要先化疗再行切除术。李叶躺在病床上,看着文超在床前忙忙碌碌,垂泪不已。文超安慰她:“别想那么多,听医生的话,现在医学发达了,做完手术后就没事了。”
经过痛苦的化疗,李叶的手术做的很顺利。只是,出院后,摸着空荡荡的左胸,李叶的心里比死还难过。文超看出了李叶的心思,他坚定地抚摸着那个长长的伤疤,说:“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女人。”李叶扑倒在文超怀里,热泪长流。文超抱着她,他们又找回了久违的激情。
在文超的温情中,李叶逐渐恢复了心情。明明也越来越可爱了。对李叶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恩赐。
有一天,李叶和王姐带明明出去玩,回来后,听到文超在卫生间洗澡,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听到“叮”的一声,来了一条微信,李叶无意间看了一眼,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发来的,“亲爱的,我等着咱们一家三口团聚的那一天”,李叶的心一下子随着手机屏幕一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她恍恍惚惚地走进卧室,无力地靠在门上,头抵在胳膊上,泪水又一次无声地流下来。
心死了,什么也就无所谓了,日子,凑合着过吧。
几个月后,李叶又一次住进了医院,癌细胞扩散,多器官衰竭,病危。躺在病床上,听着儿女们哀哀的哭声,明明一声声地喊“妈妈”,看着文超那真诚哀痛的双眼,还有青那哭红的眼睛,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以后会怎么样呢?那个贱人会不会回来鸠占鹊巢,自己的一双儿女又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还有明明,他会记住自己这个妈妈吗?
李叶全部无力顾及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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