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鱼说:
本文讲述的是一个家族长辈的故事,这位长辈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小时候,他天天雷打不动地去算命,走街串巷,大集上,庙会上。我生出来他就是老人的样子,我也没见过他年轻时的样貌。但是年轻时的故事,听他讲了很多,加上家里其他长辈补充,完整了他的一生。本文以第一人称写作,为的是——找文字感觉。
我是一个算命先生,但并不是天生的,也没有所谓的“机缘”,我是到了老年才学的这一招。
壹我是1904年生人,清朝末期,还没有发生辛亥革命。我出生在一个大地主家庭,我的母亲是父亲娶来的妾,所以我是庶出。
我们家,说是大地主,其实并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的大家户,满院子丫头仆人伺候着。我们家只是比一般的农民多了几亩田,家里做了点小买卖,有个不大的卖粗布的门面,所以不愁吃不愁穿。
家里的田地有一部分租给佃户,秋收的时候收租就可以了。还有一部分田地留着自己种,可以多有点收成。家里虽雇了几个长工,父亲和几个叔叔们也都要下地干活,偶尔忙不过来也会雇几个短工。当然,家里的女人们也是要操持家务的。
我父亲是兄弟八个中的老大,很小就跟着爷爷操持家里的事情,爷爷去世得早,所以父亲很早就当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的大家户,到底人多,八个兄弟各自成家,再组合成一个大家庭,家里地里还有门面的事情也不少。
那时候交通不便,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干完农活倚着墙或者柴垛晒晒太阳喝碗浓茶就算是休息了。偶尔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个婚丧嫁娶的大事情,会有唱戏的,简直是“举村同庆”了。
这一年冬天,村里有个李姓地主家的老太太去世了。这老太太也是好福气,没有受罪就走了,说是睡觉之前好好的,跟孙子们闹了会儿说觉得困了,要了碗红枣小米粥,喝了就爬上床睡了。第二天早上一直没有起床。
五岁的小孙子着急找奶奶,一早起来就趿着鞋子抹着鼻涕往奶奶屋里跑。跑进去发现奶奶还睡着,就拉着手使劲地晃,嘴里喊着,“奶奶起来,奶奶起来……”喊了半天也没动静,急得小孙子哇哇大哭了起来,这才引来了家里的大人们,一摸,手脚都凉透了,估计半夜就走了。
因为老太太岁数不小了,又走得安详,说是“喜丧”,所以要唱戏三天。重要的亲戚朋友,还有村里辈分大的受尊重的老人家,都被请来看戏。这些人坐在前面几排长板凳上,其他的村民们杂七杂八地挤在后面。
我父亲也坐在中间的板凳上。
那时候娱乐项目太少,加上冬天,各家各户都闲着呢。邻村的,甚至隔着十几里的村里的,都跑来看戏。有的人家还会用牛车去接远嫁的闺女,趁着看戏,带着孩子们回趟娘家。
木头搭的台子上有几个人化着妆,咿咿呀呀,摇摇摆摆,很是热闹。人一多就容易出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被挤到了我爸爸脚边儿,磕了下脑袋,小孩疼得哇哇哭。小孩儿的姐姐赶紧过来扶,这一扶可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上了。
这个姐姐就是我的母亲。
因为这一扶,父亲就把母亲惦记上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姑娘好看,水灵。虽然姑娘已经有了婚约,可是,有点钱就什么都能解决了,不算用强,父亲就娶到了母亲。这是父亲的第二个老婆,也就是妾。这一年,母亲十七岁,父亲三十二岁。
只一年,我的母亲就生下了我。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儿子,加上父亲是中年才得一子,自然对我万般宠爱。为了庆祝我的出生,家里摆了三天酒席,邻里八乡可以随便吃。
贰好景不长,我八岁那年,父亲在田里干活儿的时候突发疾病去世了。
父亲的尸体被几个叔叔抬进院子的时候,我正站在院子外面的大柳树上撒尿。我原本计划撒完尿继续往上爬的,可是听到母亲嚎啕大哭的声音就从树上下来了。我到家看到了父亲的尸体,以为父亲睡着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当我走到母亲身边时,她抱住我哭得更厉害了。我抬头看到了屋檐下的燕子窝,想着一会儿把它弄下来,里面可能有小燕子。
这一幕记忆一直反复重现,有时候在梦里,有时候在我吃饭或者走路的时候,有时候在我呆坐等生意的时候。
这一幕记忆太清晰了,以至于我都忘了那天以及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
我的母亲告诉我,从那天之后,我们的日子一落千丈。除了我,父亲没有别的儿子。除了我母亲,父亲还有一个老婆,我叫她大娘。大娘并不坏,或者说是太老实,对家里的事情管得并不多,而我的母亲只操心我的事情,对家里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所以,父亲的葬礼是几个叔叔操持的。
听母亲说,那时候家里的银元是放到柜子里的,父亲的葬礼几乎花了一整个柜子的银元。父亲过世后,我们差点一无所有。
二叔说粗布店面我们都不懂,还是交由他打理。三叔说家里的地他们来帮我们打理,四叔说地应该他来管,年底给我大娘和我妈分点粮食,到底最后归了谁我也忘了。五叔六叔分了家里的大院子,七叔最小,看不上这些人间俗物,就搬走了父亲买的那个落地的西洋钟。
为了表示他们的大度,他们把大娘留下了,给我母亲分了两亩薄地、一个两间房子的小院子和一点粮食,说父亲葬礼花得太多就剩这些了,说年底会给我们分点粗布店面的分红和自家地里产的粮食。
那两间房子的小院子是我童年最深的记忆,夏天的知了吱吱地叫着,柳枝随着风温柔地飘着,远远地看到烟筒冒烟了,我就该回家吃饭了。冬天呢,地冻得干裂,早上起来还会有一层薄薄的白霜,踏上去脚都会疼,我仍然在外面疯跑,手上的冻疮一直到来年初夏才会彻底好转。
第一年年底,叔叔们所说的分红和粮食并没有见到。母亲领着我去各家要,二叔说店面没挣钱反而赔了不少,三叔四叔说地里没产粮,不够吃的,勉强给了母亲一小袋小麦,说是从自己牙缝里挤出来的。
之后每年年底,母亲都会领着我去各家要东西,可是得到的越来越少,有时候叔叔们甚至闭门不见。
就这样,我和母亲度过了我人生的第二个八年。这期间,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干,每天吃喝睡,闲了就各家各户串门瞎聊,倒是也没染上什么恶习。母亲独自一人管我吃穿。
十六岁那年夏天,我睡醒了午觉,拿着块儿砖头冲到二叔家里,使劲砸了他家的大铁锅,之后又用同样的方式砸了三叔家的大铁锅,我还想着跟他们大干一架,不过没有人回应。
二叔三叔隔天就买了新铁锅,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叁在我十九岁的末尾,我娶了一个姑娘,姑娘叫二丫,是我母亲表哥家的孩子,父母早逝,和哥哥一起过日子,比我小一岁。
二丫心思重,看我和母亲还有大娘勉强凑合过日子,非要争口气,家里地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母亲享了两年福,也只享了两年福。
婚后两年,二丫怀孕了,可孩子还没落生,我母亲就去世了。孩子出生没多久,大娘也去世了。母亲是冬天去世的,那年冬天特别冷,埋葬母亲的时候,地都挖不动,浇了热水才挖开的。大娘去世的时候,草长莺飞,挖出来的土都是湿漉漉的。
在二丫的教训下,我也开始学着做农活,偶尔出去打短工挣点钱花,日子也慢慢好了点。
平静的日子并不久。儿子六岁那年,我出去打短工,有三四天没回家。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已经高烧两天,开始说胡话了,一会儿说家里有老虎,一会儿又说有奶奶。等我急急忙忙找来大夫,孩子已经要咽气了。
这一年,日本人开始闹事儿,不过村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切照旧。
孩子走后,我性情大变,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二丫也是动不动拳打脚踢的。我知道,我是心里怨恨二丫没看好孩子。二丫也非常自责,因为这自责,她忍了我一辈子。她越忍我越变本加厉,以至于我都习惯了自己的坏脾气。我到处跟人吵架,哪家的鸡跑到我家吃我粮食了,哪家的柴垛挡着我家风了,哪家的儿媳妇不讲理欺负婆婆了,哪家的姑娘好吃懒做了,我都要管管。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老大,是老天爷。
过了几年,我们又生了个姑娘。姑娘四五岁的时候,村里的日子开始有了变化,先是外出打长工打短工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不敢出去了,再后来,在外面晃悠的人也少了,说是有人来抓壮丁呢。我还是照旧在外面瞎晃悠,还是照旧管三管四。
后来我真的差点被日本人活埋,不过我不是被抓的,我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事情是这样的:
村里一个小伙子被日本人抓去挖水渠,挖完了也不放回来,说是要活埋呢。我一听就怒了,这日本人也太不讲理了,活儿都干完了,小伙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能活埋人呢!我得去跟日本人讲讲道理。二丫死命地拦我,被我一脚踢开。我听到二丫的哭声,并没有回头看她。
等我到了日本人挖水渠的地方,他们正准备活埋这些劳力,土坑都挖好了。我跳过去跟他们讲道理,没讲几句就被推到了坑里,吃了一嘴泥。我赶紧爬起来,还想说话,一坨一坨的土就下来了,砸到我的脑袋上。我只顾得抖落脑袋上的土了,根本开不了口。后来我想,完了,这辈子到头了。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不知道二丫有没有被我踢疼,很想回家看看她。
正想着,有人拉了我一把,把我从土坑里拉了出来,示意我不要说话,快跑。我一看,是二叔家的堂哥。
他是日本人的走狗,因为这,我曾经把他暴揍一顿。谁知道他会在这时候还救我一命呢。
顾不上多想,我撒腿就跑,那是我一生跑得最快的一次,耳边只听呼呼风响,我像是飞了起来。等跑回家,我看到二丫抱着姑娘,背对着门,肩膀一抖一抖的。我想过去抱一抱她,可走了这么久突然觉得饿了,一看锅里什么都没有,我转身又冲二丫瞪眼睛,“怎么还不做饭!”二丫立马爬起来去做饭了。
她给我做的是菜饼子,吃饭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笑。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怀念这顿菜饼子。
肆日子消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折腾了,这次不是我,是老天爷。三年自然灾害来了。
开始家里还有点存粮,勉强还能吃饱,后来粥越来越稀,我还因为粥稀打过二丫。再后来,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二丫就出去挖野菜,用野菜煮汤,灌个肚儿圆,但没几分钟又饿了。我心里恼,却也没力气打二丫。我们两个喝完野菜汤就躺下,不敢乱动,一动就饿得更快了。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捱了过来。这期间,四叔给过一碗麦子,五叔给过几把豆子。这时候姑娘已经嫁到邻村了,她生了俩孩子,姑爷是村里的小队长。偶尔姑娘会打发小外甥送点东西过来救济下。我和二丫没被饿死。
新的小麦刚分下来,我和二丫就磨了面,掺上地瓜面,蒸了一锅馒头。我一直提醒二丫少吃点少吃点,不要一下子撑坏了肚子。二丫吃了俩,不敢多吃了,就用手一直摸馒头,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脸上是欢喜的,就像我们刚有了第一个孩子那会儿。
好不容易捱过了自然灾害,又捱过了wg,wg期间,因为我一穷二白反而没受啥连累。我二叔三叔四叔都被村里人整得很惨。
他们被赶到一个破牛棚生活,三餐都不济,我想到他们也是我亲人,我二叔家的堂哥也救过我的命,我也偷偷给他们送过一些吃的。
后来wg就慢慢熬了过来。
wg过后,日子就越来越好了,竟然开始分地。我又按捺不住了。村里的大官,应该为民谋利,可是我们村里的支书偏偏不务正业,整天寻思贪污,寻花问柳。也难怪,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特别是手里有了权力的时候,就更加考验人性了。另一方面,因为能得到点好处,村里很多人都会巴结支书。这就形成了一个小王国。
本来他贪污或者寻花问柳跟我都没关系,我看他不顺眼,也就是随便骂两句。可那年重新划分土地,分给我家的都是盐碱地。别人家都是一半好地,一半盐碱地。再仔细一琢磨,本该属于我家的那块儿肥地被分给了别人,这个“别人”的老婆和支书有一腿。
这一下我可就急了,我要告他!
开始告到乡里,官官相护,并没有结果,我又告到县里,等了一两个月,回复说我证据不足。于是我开始收集各种证据。找不到支书贪污的证据,但是能找到他徇私的证据,能找到他寻花问柳的证人。为了扳倒他,我可是费尽心思到处收集证据。后来我把收集的证据寄给了县里,又寄给了省里。期间二丫劝我说,不要折腾了,日子怎么都是过。我不听,我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如果这口气出不来,后半生都不好过了。
没想到的是,省里真的来了人,来调查支书的问题。可怜的支书,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见了省里的人一下子吓傻了,还没等调查就跳井自杀了。支书的儿子孙子们一直都不理我,视我为仇人,但是也不敢报复我。
这一年,是1981年,我77岁。
伍1983年,我79岁,二丫78岁。
在二丫的照顾下,我的身体很结实,还是每天到处瞎溜达。农历二月初八是我的生日,二丫一早就开始准备包包子,韭菜馅的。韭菜是二丫在自家院子里种的,面粉是姑娘送来的。
包子熟了,闻着很香,吃起来稍微有点咸,我又冲二丫发了脾气,“包个包子都不行,你还能干啥!”
二丫哭了,眼泪止不住,好像是这一辈子哭得最委屈的一次。我看着心里烦躁就出去溜达了一圈。
等我回来,二丫躺在床上,锅碗瓢盆都已经洗干净。可是,二丫这一躺,就再也没有起来。
二丫病了,病得越来越厉害。我开始觉得害怕,我怕二丫离开我,我不知道一个人能怎么生活。我开始尝试着对二丫好,尝试着给二丫做饭,给二丫擦身子,这段时间二丫笑得最多了。
可是,没过夏天,二丫还是走了。二丫走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这一生是有多混蛋。小的时候依靠我母亲,婚后依靠二丫,我从来没有自食其力。
痛定思痛,也是为了糊口,我决定学门手艺。
我们这有个庙,每年的四月十八都会有庙会,以前我总去赶庙会,庙会上认识个临县的瞎子。瞎子白话的那些天干地支,子丑寅卯我听了很多年,也听了个差不多。
瞎子比我还大,他都八十四了,我跟他学了一年,学了个模样。我就跟他一起在外摆摊算命。我长得老,虽然在算命上是新手,但是因为须发皆白,看着也像算老了命的,竟然有很多人信我。
加上很多来算命的人,也不是真的在乎准不准,他们寻求的只是个心安。我一生浪荡无羁,正经本事一个没有,但就是见识的人多,俗话说物久通灵,人老成精。我凭着一辈子的识人经验也能大概摸清来算命之人的心理。
比如说有的老年妇女来算命,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到这就问儿子的婚姻,我就说快了,快了,再过一年,准能娶媳妇,婚姻动得晚而已。
你想,她都急成那个样子,儿子离娶媳妇还远吗?
有时候我算得不准也没人计较,大家无非就是一句,这人不准。再不来问我罢了。蒙对一次,就有人对我大肆宣传,说我多么地准。
算不准的不宣传,算准了的宣传得多,所以我还是算得准的时候多。再说算得准不准还有个客观因素,比如没缘,比如日子记得不准确。
总之,我这碗饭吃得也不错。
我师傅86岁那年,也死了。那天我俩在一个乡镇大集上摆摊算命,我师傅说,我要不是快死了,我才不会把这一身“绝学”传授给你,我反正也活不久了,我就把这些本事给你,也算有个传承。
我心想,你这个半吊子,哪有什么绝学,都是连蒙带唬罢了。那天他算了两个,一个是求姻缘的姑娘,一个是求儿子前程的家长。算完这两个,他说他有点头晕。我去水果摊那里给他买个梨,梨子买回来,发现我师傅已经躺在地下人事不知了。
我叫人送了他去医院,说是心脏病发作。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有心脏病。这个给别人算了一辈子命的老瞎子,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作心脏病,要是知道会发病,那天不出摊,在家等死就好了。
我师傅死后,我就自己算命,一个人枯坐没意思,我就走街串巷,累了,就随便倚在哪个角落待上半天,反正农村最不缺闲人,哪里都是。
我连歇着,带白话,总能混口饭吃。
我师傅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名气,死了反而高大了,总有人出来说,那个某某县的老瞎子,算命准,他十五年前说我儿子命里伤官带印,果然,现在当主任了!
我沾了师傅的光也变得高大起来,毕竟我可以到处说我是师傅的衣钵弟子。
又过了几年,我八十五岁那年,姑娘把我接到了她家。因为算命越来越不准,我连人家年岁都算不对,这碗饭吃不动了。
但是,姑娘对什么事都不操心,包括对我的一日三餐,说来这性子也是随了我。想起来她会给我送点吃的,冷的热的都有,有时候忘了我也不去要,饿两顿也没什么。
我独自住在一间屋子里,屋子的窗户很小,光线很差,我就这么在这个小黑屋子里度过了人生最后的五年。
1994年的时候,我快死了,我躺在床上,看见我妈妈,看见我爸爸,看见自己站在大柳树上往下撒尿,看见我的二丫,他们都来接我了。
我是爸爸唯一的男丁,可是我一事无成,甚至连个儿子都没给家族留下。
回想我这一生,真的挺混蛋的。我的前十九年是我母亲的儿子,靠母亲养活我,后面五十多年是二丫的丈夫,靠二丫养活我。只有最后面的十年,我无人可依靠,只剩下自己了。我不是儿子,不是丈夫,我只是我,一个混日子的算命先生。
我的一生是失败的,可是我不难过,世间多少像我一样的庸人,浑浑噩噩来这一世。我这样的人其实早该死了,可是庸人想到死这个出路都难。我就凑凑合合活了下来。
真正那些看破的是不怕死的。他们因为看破,生死随命,所以也不死。坏人怕死,巴不得一辈子当两辈子过,把所有的恶做一遍。
闹来闹去,都不死,世间就这么混沌起来。
我是在自己快死的时候才想到,自己早该死,所以非常坦然,我一坦然,死神也就来了,我看见一道光,一道灰光冲我笼罩过来,光里出现一条长长的甬道,我走上去,轻如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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