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Vyara Boyadjieva
请适配表情包
1
陈珂攥紧食堂的餐盘，鬼鬼祟祟，在梦中情人腻腻身后的餐桌坐下。
【当代年轻人热衷于声像刺激，词汇的掌握量日益匮乏，词不达意的现象异常严重，而且与使用文字表达内心情感相比，他们更倾向于通过更加生动、直观的的表情包去......】食堂里的公共电视正直播着评论员对“适配表情包”现象的看法。
“这发际线大叔真是胡说八道。”腻腻盯着电视发牢骚。
“对对，”一旁小美点点头，“胡说八道。”
“他是不是直男癌啊。”腻腻往嘴里放了一粒米。
“对对，”小美点点头，“就是直男癌。”
“你能不能别光对对对，”腻腻瞪着小美，“有点主见行吗？”
【加上由于他们大多性格内向，社交能力差，才会在交流时过度依赖表情包适配......】
“烦死了，不吃了，”腻腻皱着眉站起身，“砖家、砖家，都是辣鸡。我觉得适配表情包好得不得了，哼。”
小美谄媚地跟在腻腻身后，像只乖巧的小鸡仔。
看两位美少女从身旁走过，陈珂假装有人偷瞄自己，赶紧低头扒饭。
“适配表情包......吗？”
听腻腻这么一说，陈珂默默地将“研究适配表情包”一事排在比“治疗脱发”更为紧要的位置上。
2
回到寝室，陈珂一头栽倒在床，将买来的适配表情包专用腕表翻来覆去地把玩，等室友都沉迷在游戏中时，他才悄悄开始实验。
只见他戴上腕表，点开app（手机软件），简洁明快的界面就弹了出来。格子图样的栏目铺满屏幕，每个格子上都标注有描述情感或形象的文字，比如“高兴”、“悲伤”、“猥琐”等。
陈珂点进“耍酷”一栏，选了李小龙老师在《精武门》中经典的“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表情包。
屏幕闪了一闪，显示出“表情适配成功！”的字样。
“这就成功了？”陈珂心生疑惑，戴腕表处的皮肤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传来轻微的疼痛。吓得他赶紧摸摸手腕，惶恐不安。
这种恐慌感持续一阵之后，陈珂感觉没有任何变化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谓“表情包适配成功！”的图样未展现丝毫魔力，尤其是那个大喇喇的感叹号，看上去根本就是在说“冲动消费者，剁手活该呗？”
陈珂寻思这腕表怕是白买了，明天得砸了那个骗子老板的店。
“喂，陈珂，你一脸严肃做啥？”
“哇，你好酷啊，要不要穿个裙子扮魔法少女啊？”
室友的惊诧声吓醒陈珂，几人像看猩猩一样盯着他的脸。
“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钱。”被人这么一看，陈珂变得扭捏起来。
“给你自己照照吧。”
他一把抢过递来的镜子，发现镜中映着个从未见过的自己。
垂头丧气的猥琐模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霸气、冷峻、忧郁。欣赏自己的脸直到失神以后，陈珂竟突然觉得自己长得像李小龙。
他对着镜子大喝一声“啊哒~”，一个激动从床上蹦 下来，摔瘸了脚。
原来适配表情包就是利用手机app控制，通过腕表的针刺装置刺激人体神经，让腕表佩戴者面部表情与app里的表情包同步。
让人脸上出现表情包的app，也太帅了吧！
3
实际上，陈珂并不是第一个使用适配表情包的人，有些潮人早已佩戴了腕表。
姑娘把这软件当成化妆品，清早适配个韩国女明星撒娇的表情，就一天不用担心面部抽风。男生则界线分明地划分为硬派和暖派，陈珂暖硬不吃，反复考量后，终于选中“哲学”一栏里摔跤选手德安杰洛·德内罗的微笑作为自己的御用表情，每天都要对着镜子凝视入迷。
当然，适配表情包带给陈珂的，远不止这些。
那天陈珂去银行取钱，排到自己时，他不经意转过头，竟发现腻腻站在身后。
腻腻像往常一样，单手插兜，虽挂着一脸没睡醒的丧气表情，但怎么看都是漂亮。她的日常闺蜜兼宠物小美正陪在身边，二人聊得开心。
陈珂屏住呼吸，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挡住ATM机，别让余额漏了光。
就在他绞尽脑汁琢磨搭讪的开场白时，身后忽然发生了骚动，尖叫声像平地骤起的惊雷，听得人毛骨悚然。
“都别动，都别动啊！抢劫了！”
两三个戴着黑头套的人气势汹汹地闯进银行，这几个劫匪端枪的姿态不算专业，手和语调一样抖。
银行里的人像丢了魂的羊群一样，被劫匪拿枪指着往一处赶。
陈珂下意识地寻找腻腻，却发现她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被劫匪吓愣了，竟然插着腰跟劫匪杠起来了。
“你不要动！”劫匪吼道。
“你们还想抢钱不成？”腻腻摆出严肃的脸，难道她还想要交涉？
“我都让你不要动了！”
“我非动！”腻腻说完就向前踱了两步，回瞪劫匪。
喂腻腻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吗？难道你以为抢银行是在过家家吗？陈珂目瞪口呆。
果不其然，劫匪举起枪托砸在腻腻身上，腻腻娇喘一声，躺倒在地。
“我让你非动！”另一个劫匪咆哮着，飞起一脚猛踢在腻腻身上，姑娘身形娇小，这一脚怕是骨头都要被踢断。
可劫匪没想怜香惜玉，瞄着腻腻的脑袋扬起了脚，正要凶狠地踩下去。
“住手！”
正义的喝止像是刺破阴霾的阳光，让劫匪的脚悬在半空。
4
“你们要钱，拿钱就是了，打人干嘛？”
陈珂趁着骚乱，悄悄换上“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表情。这个表情来自于电视剧《三国演义》中唐国强老师饰演的诸葛亮。
此刻，陈珂正气凛然，豪情万丈，他将正义的视线迎上劫匪带着杀意的目光，等到逐渐从气势上压住劫匪时，他感觉眼泪都快要瞪出来了。
看到自己兄弟被正义的眼神吓呆，另一劫匪举起枪，枪口指着陈珂的脑袋说：“你装什么英雄，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陈珂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枪指，几乎被吓出尿来。如果可以，他真想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可一眼看去，腻腻还趴在地上，额角淌出的鲜血刺人双眼。陈珂一个大男人，虽然猥琐，但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打，又怎能认怂？
于是陈珂赶紧低下头，颤巍巍地划动手机，将正义的表情切换成张学友老师在《旺角卡门》中的鄙视表情“呀屎啦你”。
刺痛过后，陈珂抬起头，瞬间化身成藐视一切的霸道青年。他甩掉手机，一步一步逼近劫匪，龇牙咧嘴着用双眼回瞪对方，慢慢将额头顶上了劫匪的枪口。
陈珂的决绝逼得劫匪连连后退。
“这今天是怎么了，兄弟你们行行好，我们抢完就走行吗？”劫匪说。
这小鬼从刚才义正言辞转变到嘴歪眼斜只用了短短几秒，表情转换得也太快了，绝非常人！
劫匪内心崩溃，挥起拳头抡在陈珂脸上，陈珂瘦小的身子像暴风中被折断的树枝一样飘了起来。
三个劫匪这才搞清楚：这小王八蛋是在扮猪吃老虎！
恼羞成怒，三人把陈珂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陈珂被揍得七窍流血皮开肉绽，但只要他一抬头，就会再次展示出满脸不屑的表情，每次都能成功地激起三个劫匪的怒火，于是陈珂又接连迎来暴风雨般的拳头。
在不知道回应多少次挑衅之后，劫匪终于揍累了，刚想转回头来继续办正事，却发现已经被警方给团团包围。
“操，都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劫匪不甘心地举手投降，警方顺利控制了整个局面。
陈珂被揍成糍粑般瘫软在地，表情却依然桀骜，他缓缓抬起手，比了个胜利的V字。
旁边的腻腻顾不得伤，冲上前一把抱起陈珂。陈珂刚想说“不要抖，疼”，就被腻腻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边甩动边喊：“陈珂你不要紧吧陈珂！”
陈珂像是沾水的毛巾一样，满脸血被甩得四散飞起。
“英雄！”有人小声喊。
“他是英雄！”有人回应。
“英雄！”“英雄！”“英雄”
此起彼伏的，所有人都开始为陈珂的英勇行为欢呼，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勇敢地从抢劫犯手里保护少女不被伤害，还成功地吸引了坏人的注意力，使警方顺利解救了所有人。
连陈珂自己都觉得今天是演技的巅峰。
警察走后，记者们鱼涌而入：
见陈珂一脸不屑，记者们都颇感尴尬。
实际上，陈珂清楚自己正躺在腻腻温暖的怀抱里，他想赶紧换上帅气的表情，让媒体拍到英雄配美人，可是换表情必须使用手机app，而手机刚才被自己耍酷时扔飞了。
“陈珂，你是因为使用了适配表情，所以才维持着现在的脸吗？”
陈珂脸肿如面包，口齿不清，只得赶紧“唔唔唔”地点头。
“虽然他刚才是使用了适配表情包与劫匪僵持，可是他救我凭的是一腔热血，他的勇敢不是假装的。科技可以改变我们的外观，但这份天生的正义感，是任何科技都无法给予的！”
在场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恰逢某个记者举起相机，将怀抱里陈珂满脸是血的“吔屎啦你”定格。
5
【当然，表情包确实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更关键的是，当事人没有失去勇敢的心......】食堂的公共电视播放着评论员对“表情包英雄”的评价，与几个月前相比，他的想法已经大为改观，【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笑得这么好看吗，因为我也在用.....】
“表情包英雄”事件之后，比陈珂和腻腻的感情进展更快的，是表情包适配app的普及。
走在大街上，陈珂可以明确地感觉到绝大多数人都使用了表情包，因为大家的脸都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硬。
虽然适时出现了满足各种群体的如小学生表情包和中老年的“为友谊干杯”，但人的脸长期同步一张图片，造成的观感不自然就像长期注射玻尿酸，能被一眼看穿。
必须承认，适配表情包极大便利了人们的生活。大家不再需要考虑自拍走型，只要戴上腕表，选择自己需要的表情，再被腕表刺一下，就能在外维持一整天脸型不走样。孩子们流行起了“斗脸”，甚至连银行的ATM机都默认了刷脸取钱时必须适配“谢谢爸爸”的表情。
当无数僵硬的笑脸与自己擦身而过时，陈珂的恐慌铺天盖地而来。但作为“表情包英雄”，如果他反对表情包适配，岂不是会造成人心动摇？
对陈珂而言，整个世界只有腻腻是特别的。
虽然腻腻大部分时间都是酷酷的单手插兜，保持着没睡醒的模样。但当她跟人交流起来，面部表情生动自然，带着青春的鲜活。将自己的脸交给电子设备的人，无法笑得如此自然。
终于，陈珂向腻腻表白了。
“腻腻，我觉得你很特别。”
“陈珂你别这样，”腻腻插着兜，面色有些尴尬，“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嘛。”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特别，腻腻。你在我眼中，自然又质朴，你是......”
“等等，大英雄，”腻腻做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说我，自然，又，质朴？”
“是啊，你的表情始终都那么自然，我明白的，你从来不用表情适配app。”
腻腻笑了，她摇摇头，将揣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
她的手里有四部手机。
也就是说，腻腻平日里表情多变，并非其“自然又质朴”，而是因为她同时在用四部手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陈珂觉得脑内好像有四重宇宙瞬间轰然爆炸。
6
在陈珂因为表白失败而心情失落的一段时间里，让他更加忧心忡忡的是，表情包适配app已经全民普及了。
几乎所有拥有手机的人，都在使用表情包适配，这简直成了新时代的化妆品。
而陈珂作为“表情包英雄”，也随着这股潮流，被人们当成大熊猫般的存在。当然，内心的苦闷烦忧，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甚至上过演讲台给全校同学做报告，可仅此一次，以后他就再也不去演讲了。
因为当他站在演讲台上时，看到了台下几千人正襟危坐，用同一张“礼貌的微笑”表情紧盯着自己。这种被千人微笑着注视的感觉，不亚于看恐怖电影。
从此，陈珂就讨厌上了“礼貌的微笑”。
什么是“礼貌的微笑”？默认表情包里的排第一的那个，陈珂真是看着那个表情就讨厌，谁对着他做这个表情，他就想把那人上扬的嘴角撕烂。
一路高歌猛进的表情包适配app必然会遭遇困境。果然不久之后，最大问题终于暴露出来：全市突然停电了。
手机没有电，腕表没有电，网页连不上，连软件和腕表的开发公司都没电开工。
更让人惊恐的是，失去表情包适配app后，大家都想不起该怎么做表情了。
由于长期佩戴腕表，人的面部肌肉及神经僵硬退化，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能基于物理刺激做出表情。因此，街上每个人的五官神态都是天马行空，可比表情包里的有创意多了。
可这一点也不好笑啊！
“没想到，原来这个害人的公司竟然和我们学校在一座城市！”陈珂双眼翻白，他本想做出吃惊的表情。
“对对，而且这下全世界的人都要面瘫了吧。”小美不断地揉搓着脸，希望肌肉还能动起来。
腻腻戴着面具，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她双手插兜，没有搭理二人。
7
就在“老中医针灸治面瘫”的店铺被顾客排成长龙时，全市终于来电了。市民满心欢喜地打开表情包适配app，祈祷着表情之神的拯救。
可更加让人不安的是，app坏了。没有app，即使有电有腕表，人们也依然无法匹配表情包。
表情包开发公司称，由于突然断电，电脑硬盘都被烧坏了，里面保存的全部数据都已经被完全摧毁，无法继续使用。只能等待漫长的周期以后，开发才能完全恢复。
他们甚至展示了电脑硬盘写给大家的一封信，信件全篇洋洋洒洒，真情流露，催人泪下，大致意思是硬盘认为自己断了一次电就坏到无法恢复，于是上吊自杀了。
当然，为了保证大家出门有脸可用，公司已经连夜赶工，为市民恢复了一个表情。
这唯一一个可以适用的表情，就是“礼貌的微笑”。
陈珂走在街上，眼中来往的行人都无一例外地挂着僵硬的微笑表情，不知怎么的，在陈珂眼里，每个人的动作与行为，都变得如表情一般机械与僵硬。
“那不是表情包英雄吗？”有人指向了陈珂。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陈珂赶紧摆手否认。
“英雄！”“英雄！”“英雄！”
欢呼声将陈珂团团围住。
一张张相同的脸凑了过来，面对陈珂礼貌地笑着。
后背惊出冷汗，陈珂推开人群，仓皇逃回教室。
可一路上的同学，也都千人一面地挂着微笑，甚至连端着保温杯进班的老师，嘴角的弧度都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
微笑，僵硬的微笑，满世界都充满了微笑。
就像有什么在他们脸上雕刻下相同的笑容。
“我受够了！”陈珂一甩手，摔飞了书，“我特么讨厌礼貌的微笑！”
班里瞬间静了下来，班里所有人都心生好奇，微笑地注视着陈珂。
“难道大家已经不能凭着本心喜怒哀乐了吗？难道不借助这个腕表，就不能自由地笑了吗？”
陈珂说罢，扯下腕表扔在地上，腕表霎时四分五裂。
“表情包英雄”竟摔碎了表情包适配腕表，所有人都惊呆了，只好微笑地看着陈珂。
“大家都已经忘了怎么笑了吗？必须要让机器控制自己的脸才行吗？作为人类，喜怒哀乐是天赋的能力，怎能忘记如何表达呢？”
陈珂的话音落下，班里所有人同时微笑着低头猛击手机，确认了表情包“感动”“震惊”“鄙夷”三栏依然不能使用后，大家都不好意思再抬头。
小美微笑着挠头说道：“说得好.....好厉害，可不对啊，我没听懂你想干什么......”
“这个世界完蛋了，再见吧。”陈珂两手一摊，胸中万千豪迈一泻千里。
无法拯救，甚至无法自救，怎能配得上英雄？
他踹开凳子，垂头丧气，想要离开。
忽然，他的手被人拉住。
“陈珂，别这样，我好难过。”
吃惊地转过头去，恰好对上腻腻严肃的目光。
腻腻在悲伤。
是嘴角向下的悲伤。
这肯定不是借助腕表刺激做出的表情：
“陈珂，我知道你是个英雄。”
“那又能怎么样呢？”陈珂歪起嘴笑笑，“英雄不过是个虚幻的屁罢了。”
“陈珂，我严肃地问你，”腻腻认真地说道，“那个制作腕表和app的公司，和咱们的学校在同一座城市，你知道吗？”
说罢，她取出手机，向陈珂展示公司的地图位置。陈珂留意到，腻腻的手腕上已经没有了腕表。
他忽然感觉内心一暖。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陈珂疑惑地问。
“陈珂，你是表情包英雄，我相信你的话他们一定会听，”腻腻的表情依然无比诚恳严肃，“我们去那个公司，劝说他们停止继续开发下去，好吗？”
陈珂沉默一会儿，默默将双手搭上腻腻的肩：
“腻腻，我是表情包英雄，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承担。你可以乖乖呆在教室，为我加油吗？”
“真让我欣慰，要加油哦，陈珂。”
腻腻浅浅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才是属于人类的表情！
人类，要从机器的手中夺回自己的脸！
被爱意与热诚驱动着，陈珂一马当先冲出教室，他要去挑战试图将人类的表情纳入科技奴役之下的公司。就算过程危险，但他陈珂，是个英雄！
只要还存有爱和反抗的意志，人类就绝不会失败！
8
“淡定。”
看陈珂冲出教室，腻腻的表情又平静下来。
小美微笑着问：“腻腻，为什么要让陈珂去阻止使用表情包。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表情包吗？”
腻腻转过头，用充满深意的目光注视着小美：
“是。”
说罢，她用指甲在耳侧刮了几下，像撕下紧贴在皮肤的面膜一样，将整张脸撕了下来。
听到大家的惊叫，腻腻面无表情地将面膜展示出来：
“用腕表和app操控表情已经过时了。下一步会普及表情包适配面膜，充电五分钟，续航二十天，靠声控读出关键词改变表情，请大家期待。”
在同学们雷鸣般的掌声中，腻腻离开班级，取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喂？噢，那个陈珂，就是表情包英雄，已经去你那边了。对，让他闭嘴就好了，不要真把他打死了......毕竟他救过我，”腻腻的脸上没贴面膜，五官开始四处游走，“好哒，我都知道了。为了更新换代产品，真是费了好多心思哈哈。当腕表与英雄都被人们扔在脑后的时候，就可以顺利推广表情包适配面膜啦。为了公司，加油哦，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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