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光》是一本由[日] 宫本辉著作,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18.00元,页数:11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看完宫本辉的小说《幻之光》后不能释怀,当晚,又翻出是枝裕和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重走了一遍由美子的心路历程。
影像要比小说温和了许多,模糊了故事发生的年代后让大阪的穷街尼岐不至于太过粗鄙。但我相信,1957年的尼岐更应该是宫本辉笔下的样子:“一年到头照不到阳光的土路上总是亮着灯泡,路上的土总是湿滑湿滑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影像尼岐换成了日本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小街小巷外,还掩饰掉了小说中的一个场景:由美子的父亲病倒卧床后,妈妈只好去工地打工。奶奶走失后,还是孩子的由美子去工地找妈妈,正看见工头一脚踢在妈妈的屁股上咒骂:“你这女人要敢磨洋工,就不付你钱”。
这样的掩饰,让由美子决定离开大阪的尼岐嫁到奥能登的小渔村曾曾木,少了一个理由。
一心想要回四国终老的奶奶,不是第一次自说自话离家出走了,偏偏是由美子追出去的这一趟,奶奶就此失踪了,这是理由之一。第二个理由是,由美子与郁夫的孩子才3个月,郁夫就在某一天从螺丝厂下班去邻居开的小店喝过一杯咖啡后,便卧轨自杀了。由美子左思右想也不能替郁夫想出一个答案来:妻子贤惠、儿子可爱,郁夫何以自杀?
这是电影和原著给予由美子远嫁的共同理由。
其实,原著还给出了一个理由,就是假如由美子不愿嫁,她也许就要如亲眼所见的工地上的妈妈那样,被人踢着屁股吆喝不许偷懒,才能换取自己和儿子勇一低廉的生活费。而这被电影舍弃的由美子远嫁的理由,恐怕更加“实锤”,不是吗?心病固然磨人,当肚子吃不饱的时候,心病还是病吗?于是,电影删除了由美子去车站准备前往奥能登时遇到朝鲜族大妈阿汉的片段,在我看来,实在可惜。那里可是暗藏着由美子的两次犹豫呢。能不犹豫吗?尼岐再破再穷,毕竟在大阪。而曾曾木是个什么地方?恐怕许多人连“奥能登”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曾曾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时候影像就比文字更直观了:破败的小渔村,濒临大海的家歪歪斜斜的,唯独民雄与前妻生育的女儿,温软得让人感觉由美子再谯嫁对了人。
相比小说,影像的曾曾木生活也不特别艰难。民雄有车,由美子也不必出去做事,尽管粗茶淡饭,但是,当屋外寒风凌冽的时候,由美子能依偎在炉火旁;当蓝天白云的时候,勇一能在家门口玩球……这样的画面,给观众一种错觉:由美子终于脱离了苦海。既然如此,由美子何以避开民雄丢下勇一一个人跑到离家颇远的海边对着惊涛骇浪痛哭流涕?还是宫本辉,小说《幻之光》的作者有勇气合盘端出真相:就算民雄戮力做他的厨师,也不能轻松养活一家数口,后来,民雄和由美子把家改成了民宿,夏季生意好的时候他们全家连睡觉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了。即便这样,生活还是艰难,所以,当民雄找到面对大海潸然泪下的由美子时,由美子给出的理由是自己有些吃醋了,“你从大阪回来明明是为了你的前妻,怎么告诉我是为了老父亲呢?”吃一个亡人的醋?不不,由美子是位自己感到不甘:离开大阪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我还不是你最爱的人!这样的理由连由美子都觉得说服不了民雄,只好又问:“郁夫为什么自杀?”带着由美子回到家里,直到睡进了温暖的被窝,民雄才给出答案:“人要是丢了魂,就不想活了”。
这时候,原著和电影高度统一了起来,第二天开始直至《幻之光》剧终,由美子都神清气爽地带着一家人过着清贫和满足的日子。这就是《幻之光》叫人念念不忘的地方:由美子代言了1950年代日本人的精神,万念俱灰,就是不绝望。只是小说比之电影将让人万念俱灰的处处描述得更加充分,由美子的不绝望,才更加可感可宝贵。名字叫了“幻之光”,大概是,只要还敢幻想,就能感知到到光。书名之好,是枝裕和将其改编成电影后,也不舍得改名字,对极了。
想说,小说《幻之光》还收录了宫本辉另外3篇小说,《夜樱》、《蝙蝠》和《卧铺车厢》,都是丧失的故事,唯独《幻之光》,最绝望又最不服气。
《幻之光》读后感(二):《蝙蝠》中的洋子大概是自杀了吧
短篇之于长篇而言,其中特别的一点体现在由于篇幅更短,在兼顾深意和情节的同时,很多语句需添加“暗示”,也就是我们以前语文常考的“烘托、反衬、意义”等,更加强调读者与作者之间的呼应,或是感应。《幻之光》里有四个短篇,每一个短篇都伴随着“年轻突如其来的死亡”,这里想谈论的是这本书的第三个短篇《蝙蝠》。看了一下豆瓣下的评论,似乎没人关注本篇。不知道有否其他读者也会与我对洋子的死这个看法不谋而合。
《蝙蝠》主要讲述了已婚的男主角耕助在与准备汇合情人去京都的路上,偶遇十三年前的高中同学,在匆匆数语中他得知了高中的另一位名为兰多同学的死讯。故事在见到洋子后,关于兰多的回忆层层推进:与兰多的相识,结伴去鹤町见照片中的女子,在等待兰多的最后扔掉匕首独自回家。再回到现在,与洋子温存后,他们一起去了诗仙堂。
这个故事有几点都没挑明,兰多与照片中的女子发生了何事,兰多是怎么死的,洋子最后怎么了。而我倾向于是前两者的谜反射洋子最后的下落。也认为洋子最后是自杀了。且说一下文中一系列的蛛丝马迹:
”洋子嘟哝着“去京都”时,眼白的部分总带点蓝色。/“整整两年过去啦,洋子责备似的嘀咕着”。/她是个话不多,但很干脆地以表情表达自己意思的女子,所以我有点在意洋子今天的暧昧。/大约是二人藏身之处的上空,飞舞着数目惊人的蝙蝠。我一时栗然,久久地注视着蝙蝠。那是这种说不准是鸟是兽,眼目迟钝黯然的生物的丑恶舞蹈,是无数带着汗水和虚无的、欲望的飞沫,是那些被怪异热情控制了的灵魂发出的无节制的吵嚷生。/洋子今天打扮起来慢吞吞的,所以,我甚至以为她想再慢一点。/在跟我打招呼那一瞬间里姑娘含羞带怯的表情,跟磨着我说想去京都的,洋子的神情,有共通之处。/“……对,我熬不住了。”
短短几句表露了洋子对她与耕助这段感情的失望,蓝色的永恒,两年过去的责备,在京都的表现异常。耕助回忆过去时与面对洋子时的相通等。
29岁的洋子爱上已婚的耕助整整两年,在两周年纪念日那天她提出要去京都,那一天她提起京都,眼神都不太一样,她连旅馆都不想去,打算直接去诗仙堂。但耕助想到的却只是她的裸体,坚决先去旅馆。从这里也点明了这份感情男在“肉”女在“灵”。面对耕助对这段感情的傲慢自负,她说我熬不住了。最后到达诗仙堂是,参观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洋子非要去看那处庭院,耕助对洋子的执着感到奇怪,却也没陪他进去而是在前门等她,如十几年前在在电线杆旁等兰多。
而在最后,早过了参观时间了,洋子还是没从诗仙堂出来。耕助看到在晚秋的暮色中交错飞舞的落叶,就是十多年前的蝙蝠。耕助等洋子等到薄暮上空的喷涌的蝙蝠。洋子也等了他两年,等来了自己平静的熬不下去。
如同《燃烧》中的疑问,本是不是杀死了惠美。这个故事留给读者的猜想也是洋子是否死了?《幻之光》被是枝裕和编拍电影了,期待某天这个故事也能遇到一位好导演。
《幻之光》里的四个死亡故事之下,如若透过正面主角的情感观望,都是一片雾气模糊,对死者的边缘在心或坚决的难舍。 宫本辉的文字常处内敛美学和情感纠葛,在这里他没寻求和解,只是被时间推着走,被回忆拦路绊倒。
《幻之光》读后感(三):宫本辉的生死辩证
李长声先生说,宫本辉文学的主题是生与死,但根底则是对生的追求。他的短篇集《幻之光》的主题是“死亡与丧失”,探讨的是死亡对生者的影响与纠缠。《幻之光》和《夜樱》追问的是亲人的死亡,《蝙蝠》和《卧铺车厢》追问的是关系稍远一些的少年时代友朋的死亡。无论是哪一种追问,都是为了替自己的生存寻找继续下去的理由。追问死,最终是为了超越死,更好地生,这就是宫本辉的生死辩证。
未知死焉知生。《幻之光》中的由美子,一直对丈夫郁夫无缘无故的自杀身亡难于释怀,背负着死亡的阴影,搬家、再嫁、远走他乡,在生活的奔波和心灵的不安中苦熬。在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中,导演是枝裕用独特的影像语言和对进行了形象化的描绘:在前夫猝逝的大阪,她仿佛活在死亡充塞的黑暗中喘不过气来,她坐在黑暗中,仿佛也成了黑暗的一部分;随后她带着儿子搬离大阪,改嫁到轮岛的人家,户外看似风光明丽,水波潋滟,然而这是孩子们没有记忆负担的清平琉璃世界,不是她的。影片的后半,由美子终于艰难走出阴影,身上的衣服也由前半部分的深色服装换成了上白下蓝的浅色裙子。与电影中由美子的情感变化呈现出一条清晰的线不同,宫本辉的文字没有这么刻意和讨巧,由美子最后的顿悟来自于身边人生死一瞬的沉重现实:渔民留乃驾船出海,被海洋上绚烂的波光魅惑,差点遭遇灭顶之灾。由美子由此悟出:“在这世上,确实有一种会让人丢魂的病。不是那种表面的,例如体力的、精神力的病,而是夺走在更深处的、至关重要的魂魄的病。这种病,怕是人自己养在身体里的。”这话意味深长。夺人魂魄的,不就是死亡吗?人养在自己身体里,不就是说生死共存于一体吗?死的意志和生的本能同时在争夺着人。死会打扮成生的样子来抢夺人,它就像海面上的波光充满稍纵即逝、无可言喻的美。郁夫抗拒不了这美的诱引,留乃凭着本能的预感逃过一劫,一死,一生,而生与死,幸与不幸,只在一念间。不似电影那样将死亡作了唯美的升华,回归于传统的日本生死观(死者灵魂回归净土,海上光芒便如同是死者的灵魂消失于西方海岸),小说对死亡的理解则基于更为个体化的沉重生存现实。由美子意识到,死亡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种不幸,就是活着的人把魂丢了。对活着的人来说,死亡带来的就是丧失。因此,死毋宁是相对容易的,而生则太难。
在表达其生死的辩证时,宫本极擅营造鲜明的意象。《春梦》中被钉子钉在柱子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蜥蜴,正是生死于一体的视觉化表现。在《幻之光》这本集子中,宫本辉继续营造这样的视觉化意象。《幻之光》中绚丽的海上波光、《夜樱》中艳丽的夜樱、《蝙蝠》中狰狞的蝙蝠群,都令人过目不忘。《夜樱》中,丧子的绫子和裕三这对离异夫妇来说,儿子房间外盛开的夜樱令人伤怀,因为儿子正是死于樱花盛开之日。而对来借宿的那对年轻的新婚小夫妻来说,夜樱的美丽令人沉醉,是生之欢愉的象征。绫子出于一念之善意,让他们借宿儿子的房间一晚。在无意中偷听到他们对艳丽夜樱的沉醉和赞叹时,夜樱突然由令人心烦的花变成了怒放的生命:“仿佛一团巨大的浅桃色棉花,由青光镶边,飘浮在空中。也仿佛一个妖艳的生命,簌簌纷纷地散落着、减少着。”对花的这种感觉的转化,突然变成了对死与生感觉的转化,恰如川端康成说:“如果一朵花很美,那么我就要活下去!”这也是奇妙的生死辩证。
《蝙蝠》显然可看作是宫本名作《萤川》的变奏,讲的是生死的另一种极端转化——性与死。《蝙蝠》是一出青春情欲物语,性与死的戏剧。小说中,主角耕作回忆起少年时期名叫兰多的同学的一次诡异的性欲之旅:在一个炎热夏日,兰多约会一女生,拉他做伴。这一趟性爱之旅弥漫着死亡的阴影:半路上,他们看到路上丢着几条肚破肠穿或无头的死狗,被大群苍蝇围叮着。在兰多和女孩在堤坝后面做爱时,一幅怪异碜人的景象出现了:在兰多和女孩藏身处上空,飞舞着数目惊人的蝙蝠,“那是种说不清是鸟是兽、眼目迟钝黯然的生物的丑恶舞蹈,是无数带着汗水和虚无的、欲望的飞沫,是那些被怪异热情控制了的灵魂发出的无节制的吵嚷声。”少年眼中的群蝠飞舞图景,令人想起《萤川》中的“萤火虫之舞”:“一大群的萤火虫就像是瀑布下方舞弄寂寞的微生物尸体一般,孕育着难以估量的沉默与死臭,一边向天空一遍遍晕染出或浓或淡的光华,一边又似粉状般冷冷的焰火挥舞着。”不过,与《萤川》中萤火虫之舞这个具有的升华、解脱的意象不同,这里的蝙蝠群飞的狰狞丑恶景象,是青春——失控的情欲的象征,它神秘地导向了兰多此后的死亡。青春期的情欲也是生与死的一种临界:它是生之力量的最高爆发,这种爆发带来的却很可能是死亡。这是宫本的情欲——生与死的另一种表现——辩证法。
《卧铺车厢》中没有这种令人难忘的生死意象,仿佛一则小品,却同样有力地注释着宫本的生死辩证法。小说说,主人公在出差途中看到卧铺车厢一位孤寂而悲哀的老人,回忆起了少年前一位朋友,这位朋友自小失去父母,与爷爷相依为命。少年一次遭遇意外,掉到河中,因惊愕和恐惧而陷于失神状态,因此而捡回一条命。然而事情过去十多年后,这人却跳车身亡了。不解的主人公向死者的爷爷追问其死亡原因,后者这样回答:“可怜的孩子,没尝过爸爸的疼、妈妈的爱,那时死掉了也好啊。”意谓孙子早就该死去。说宫本的文学主题是生与死,但根底则是对生的追求,这没错,然而宫本补上一句:这还要看不是不值得生。生若不可恋,则何如死。所以宫本说:“正因为有死,人们才能活着。” 生和死成为了一体,死在生中,生在死中,喜怒哀乐在这个舞台上轮番上演,是为人生。
《幻之光》读后感(四):死是生的倒影
薄薄的一本,是短经典系列之一。
此系列中最早看的是向田邦子的《回忆,扑克牌》,然后找来其他来看,例如《爱,始于冬季》、《雨后》等等。非常推荐这一个系列的短篇,作品质量很高,装帧简单舒服。
同样,这一本短篇集也没有让我失望。如果不看作者性别,光看文字,会有错觉是出自女性作家之手。那么温柔细腻的笔触,充满女性的魅力。而知道作者性别,就更加佩服。
此书收集了四个短篇,其中《幻之光》较长,个人觉得很优秀。故事核心是再嫁的女人,不断回忆前夫自杀,一直不解其自杀的因由。过去,缠绕着当下,时不时有一种冰冷的绝望从腰下渗出。好好的丈夫,看上去没有任何自杀的征兆,为何就突然自杀呢?文章不是要寻求自杀的原因,而是要探求活着的人的心境。人的死亡,很多时候,并不如侦探小说那样心机重重,必定有一个原因。文章最后提及“失魂”,也并不单单是一时的失神。这种感受,类似于在一个天气明媚的日子,走在平整的绿地上,看上去那么舒适幸福,无可抱怨。但竟会有种“耳鸣目眩”:周围的世界好像一下子不真实,跟自己无关,冲冲隔离,而自己那么的孤单,那么的不紧要,甚至意识不到死亡,意识不到自身。
我想到《金阁寺》中在草地上柏木对沟口那番诡辩。激发死亡的,不是在恶或最黑暗的时期,而是在美丽和平的日子。这大概是为何自杀的人,总有点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而死,对已死之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对还活着的人有作用。《幻之光》中,女人对死去的前夫的自言自语;《夜樱》中绫子对死去儿子的痛苦中,渗杂对前夫和自己逝去的爱情的怀恋;《蝙蝠》中,对情人的性,联想到以前朋友,那群伴着做爱而飞起的一群蝙蝠,不祥、恐怖,但又不可割断的诱惑;《卧铺车厢》里,老人的哭泣,工作伙伴的眼神,年少朋友的意外。这一切都是生之人,对自己周遭的人和事,通过死亡的联想和回忆,去对自己人生进行思考。
死亡,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平时不会感到的东西。
作者的文笔非常优雅细腻,读起来没有死亡所常有的那种沉重阴森感,也可以看出,作者与其他日本作家的不同风格。作者曾经患过重病,“死”过一回后,作品有了新的高度。以文学家来说,风平浪静的人生,通常出不了艺术大家,有些磨难,能够使文学家打开“灵感之门”,找到自己写作的“根基”。
《幻之光》读后感(五):一个人为什自杀?硬币正面的我们永远不知道的反面花色
宫本辉的《幻之光》写得真扎人。同样写永失我爱的心境,比吉本芭娜娜《厨房》高出太多。被海风滔浪摇撼而习以为常的海边小镇,雀斑,斜眼珠的恋人,人间蒸发的老者,轨道上的茫然惬然行走,纸片一样的雪,失魂和光圈。 一个人为什么自杀?真的是物质上身体上或者精神上巨大的痛苦无法忍受无法消释吗?人总是过于自信的动物,总妄图用已知的之乎者也声光电去解释一切。又或许也正是人的怯懦和虚弱所在,害怕有不能描述解释的领域,而百般囫囵地自圆其说、文过饰非。 或许真的是别的原因,还在苟活的人、还在卿卿我我其乐融融的人不知道的某种神秘瞬间神秘空间。硬币正面的我们永远不知道的反面花色。 失了魂?或者像那使海面变成墨绿色的细波光群,铁轨远方闪烁的幻之光?或者其他?自杀的原因至关重要,又无关紧要。 确定重要的是,安心感回来了,挚爱的死释怀,自言自语再不用担心好事者探问嘲弄。终于不用刻意忘记,刻意想起。 “朝霞染红的初雪,像铺了一地炭火。”
《幻之光》读后感(六):我读《幻之光》
看宫本辉的《幻之光》,之前也看过同名的电影,故事平淡得近乎黑白,像乍看平静的大海,其中却蕴含汹涌波涛。故事中那个女子内心深藏着有几个疑问,一直在不停地问着,从小到大,总也求不出答案。遇到事情喜欢自己找答案,答案出来了还要能说服得了自己,心才安。答案有可能迟迟不出来,就这么一直抝着过日子,多少年过去了,不想寻求帮助,也不去怨天尤人,看似无助,其实未必。心里好像一直知道答案会来,总有一天。暗暗等待着吧?倒也不这么简单。因为时时刻刻都在心中不停求索着,记忆从片断变成整体,又从整体化成片断和点滴,反复咀嚼它,从不想忘记。
是不是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这么几个问题在不断地求索答案?不停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其他的人怎样看待它们或者怎样处置它们,我喜欢她的方式,尽管那需要用掉一生或者大半生的时间独自应对。
“我讶异于自己那时侯没有疯掉。中了邪似的、像是遭谁蒙骗了似的、恍恍惚惚的心底里,有着另一颗心,它哭不出来、喊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往漆黑的地底坠落。”好有 真实感。看似短短一段话,如果只靠文字处理的能力来堆砌,是达不到这种精准程度的。那个女人讶异于前夫突然以自杀的方式离开她和刚三个月大的孩子,之前没有任何暗示和征兆,或者有?自己无察觉。多年来,她一直在内心问自己,想找到原因和答案。
“我在你身后紧追不舍,拼命想知道你的心思”。那个场景始终无数遍回放,任何点滴都不放过,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可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会导致那个结果。后来慢慢变成:那个问题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再后来又变成:我在那个问题后面紧追不舍。
那个女人始终有几个心结未解。第一个是小时侯奶奶离家出走,自己明明是追出去了的,如果坚持着一路陪伴着奶奶,或者奶奶不会丢。奶奶一直想回农村的老家,出走过好多次,每次都被人送回来,所以那一次家人们也没太当回事。但奶奶从此人间蒸发了。奶奶去了哪里?这个疑问也始终没有答案。而巧就巧在,当时还是小男孩的前夫一家,就在那天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于是,在她的感情世界中,奶奶丢给她一个疑问从人世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孩的出现。也就是她的前夫。可是后来,前夫也丢给她一个问号,走了。
她带着疑问活得像个空壳,不停追问着为什么。
儿子四岁时,经人介绍她再婚了,嫁到了一个破落的渔村,丈夫是一个35岁的男子,还有个八岁的女儿一同生活。“他特地带着八岁的女儿来相亲。我,就是想逃离跟你有关的风景、声音、气味。”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一走就不会再回,那份绝决的心情使她眼前又再次浮现奶奶最后一次离家出走时,在国道上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知道奶奶也是一直想逃离她当时的生活,想回到她自己熟悉的过去的生活。但那一切已经不存在,农村的老房子早已拆掉,而奶奶那次以后也失踪了。警察只给了两个说法算是给家属的某种安慰:一是老人或许被一位特别的人收留,尚在人间; 一是老人掉进了大海,没有浮上水面来。
一直以来,她养成与前夫的灵魂对话的习惯。孤独的时侯,还幻想着可以把许多的话唠叨给他听,离世的人好像突然就会变得什么都能看见也能懂。她每次都是在对那个正孤独走在铁轨上的前夫的背影说着。
“跟一想像就心寒的那个背影说话,我的另一颗心就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如痴如醉的、奇特的欣喜。” 有的时侯爱一个人,却又猜不透那个人的所作所为; 甚至是爱与恨同时集结在一个人身上时,会有这样的心情吧。心事只想对着那一个人说,而那一个人的所做所为却又是自己痛苦的根源。矛盾都在这一个人身上,无法排遣掉。于是只好把自己的心化为两个。恨的时侯,庆幸还有另一个在爱着; 爱的时侯,却又时刻感受到另一颗心在怨着。否则,要怎样去面对呢?
再婚的丈夫人很好,儿子的心也变得踏实起来,有了完整的家,有了父亲还有了和善的姐姐。而那个八岁的女儿很快也喜欢上了她,没有障碍地叫她妈妈。可是,那个与前夫对话的习惯却仍被保留了下来。时不时地,她还是会在心里不停追问他。“你为什么要死掉?为什么直到被轧的那一瞬间都要走在铁轨间?你究竟要走到哪里去?”她仍然在拼命地想,希望知道寻死之人的心思。
读到结尾,觉得节奏忽然变了,故事结束得很快。容许我猜测一下,或许疑问并没有真正那么快就能够在追问者心目中被安放下来。故事中的那个女人,回想起警察因为找不到奶奶的下落提议开挖她家的宅院,怀疑奶奶死在家里,而当时警察们在外面动作,她却躺在妈妈膝上时的安心感; 以及故事结尾,她望向大海深远处的光亮,仿佛就是那些个疑问,此时它们全都离她远远地,只是在那远方闪着光亮。而风平浪静,太阳升起时,那些光亮就会消失掉,只在特定的环境再次出来时,光亮也才会随之出现。总之,她找到了她的安心感。此心终可安放,是一个人最完美的追求。
我读完结尾,却觉得尚有未道出的,意犹未尽的感觉。那可以将心安放从此不再追问的缘由或许还在远方闪烁着。或者是翻译的问题; 或者是作者有心想快些结束这个故事; 或者只是我还在追问,没能说服自己因而不依不饶。这一点,我从那部同名电影中看到不同的修饰。电影结尾中,男人找到独自凭海凝望郁郁不得解的妻子,他说到爸爸曾提到过的那些海上的光亮。“因风和日光的结合,远方的海中有时会有光亮,就像一个入口,在海上的人有时侯会感觉受到指引,就朝那里走去。” 那些光亮没有了,但有时还会出现。
她觉得,在铁轨上走着的人,当时也许也是被忽然闪现的光亮而吸引了吧。“人,有时侯真的会丢了魂的.....仿佛那里不是大海,不是尘世,而是亲切安稳的一角。” 对一直想追问的人,那些光点就像执着想寻求到的答案,它该出现时自然会出现,知道它的虚无缥缈之后,也许便可不再追问。此时,心可安放。
《幻之光》读后感(七):读《幻之光》
宫本辉的《幻之光》结集了四个短篇小说,共同的主题(或者说他一直以来创作的主题)是关于死亡与新生,探讨死亡带给生者的阴影,以及生者寻求救赎的诸多可能。
《夜樱》写儿子去世后母亲的一次经历,《蝙蝠》写已是中年的主人公听到老同学逝世的消息后,想起十七岁时发生在自己与那同学身上的一段带着青春期躁动、无知与屈辱的遭遇,《卧铺车厢》则是主人公在车厢里因遇见一位哭泣的老人,而想起小时候和一同学玩耍,亲眼目睹那同学在事故中死去,以及那同学的爷爷对他去世的态度。《幻之光》写的是妻子在丈夫死后,甚至改嫁后,还在疑惑和思考丈夫为什么自杀。即便对从童年到结婚以来的一段段时光作仔细的追忆和逼视,她还是无法理解和想象丈夫走在铁轨上的背影,甚至自己也差点沦陷到那可怕的死亡阴影里。直到现任丈夫无意中给出的答案,她似乎明白了丈夫自杀的缘由,才能安心地继续生活下去。
四个故事中,《幻之光》篇幅稍长一点,蕴含的东西甚至能和一个中篇小说相比。故事中对妻子几十年生命不同阶段的甄选回忆,无论是小时候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蜕变、童年淤积已久的心结,还是后来窘迫可怜的婚姻生活、执着于弄清丈夫自杀的缘由,几乎每个部分都可以继续延伸下去。我读完小说,自觉已很能体会故事中的很多情绪和思想,但后来深夜听上海东方广播电台的《子夜书社》节目,主持人叶沙在节目里朗读小说原文,我听到她作为女性读出来的文字时,竟感动得想要流泪,很多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情绪和感情,只有听到女性的朗读或女性视角的深入,才能更进一步体会到。
《夜樱》这一篇,绫子还没完全从儿子的死(一年前出了车祸)中脱离出来,她把海边家中二楼儿子过去的房间租了出去,用以大学生寄宿,房客的存在可以缓解她面对琐碎生活的压力。这一天有位年轻人想在她家住一晚,但绫子不太愿意,她更想招住得久一点的房客,住一晚的话去旅社就可以了。年轻人说,他曾在对面楼层干活时看见凌子家院内的樱花,他十分喜欢这樱花,并以免费为她修理电视、微波炉、冰箱等所有坏掉的东西(修理东西——多好的隐喻)为由坚决要住下。她只好答应了。谁知下午年轻人又带来他的妻子入住,绫子也倍感无奈。但晚上绫子洗澡时,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这对男女会不会是为了什么事情而选择情死呢,她们在这住一晚是不是为了自杀?她赶紧上楼打听窥探情况,却偷听到这对情侣在互相甜言蜜语。于是,绫子知道了他们在这里住一晚的原因,这是男友满足女友的一个心愿:远眺大海,盛开的樱花环绕,住一个晚上,且费用只有五千日元。绫子松了口气,放心地离开。她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决定去看那盛开的夜樱,她从来没有像这天夜里这样仔细认真地欣赏樱花,因为她的儿子就是在去年樱花盛开那一天去世的。
《夜樱》故事很短,内容也不及《幻之光》复杂丰富,但一样耐人寻味。这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种短篇小说写法,即是看起来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实际上,不经意间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蕴藏着无限可能。
另一处让我惊讶和感动的,是宫本辉对人物内心细致准确的反映。作为个人和普通读者,我们自然不会像绫子那样,会奇怪地认为那对男女是要自杀。这一点在《幻之光》里也有体现,妻子在咖啡馆遇见一位不寻常的人,他们还坐上了同一辆去海边的公车,她就想,这个人是来这里寻死的。这种念头和视角,只有经历过身边有人死亡的主人公才会有。而更打动我的是,她们在自己最难熬过的岁月里,也许连自己的伤痛都抚平不了,她们的心中还能拥有他者的位置,并试图去拯救这些他者。我喜欢这种心有戚戚然的悲悯,更喜欢源于她们内心的那种相信,相信即便是最惨的自己,也还能够为别人(也是为自己)做点什么,虽然那看起来似乎有些多余、有些可笑。
《幻之光》读后感(八):生死之界
《幻之光》与《夜樱》是描述亲人死后遗属的生活,《蝙蝠》与《卧铺车厢》则描写关系稍远的朋友死去后,生者的感触。但时间点都已经安排在距离死亡不那么接近的时段,这样,死亡的恐惧与巨大悲痛已被时间缓慢化解,冲击力减弱,所以这本书里对死亡的描写并没让人觉得窒息、沉重,相反只是表现出一种轻盈的忧伤与怅然。像喝过苦味中药后,味蕾上长时间残存的怪味,它让人不舒服,但绝非痛苦到不能忍受。这种在经历某种丧失后的久久回味,有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宫本辉将这种怅然若失把握得十分准确。同样是写遗属的表现,芥川龙之介的《手帕》则是通过另一种角度,对日本人的隐忍、“不惑人”做了诠释。而宫本辉却将笔锋直指人心,用细腻的笔触挖掘深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困惑、悲伤、空虚。在轻描淡写之中,将人心最深处无法轻易表露的情感展现出来。宫本辉的写作并不是锋利的手术刀,而是灵活的可以直接观察病灶的内窥镜。
丧失与新生、生与死一直是宫本辉创作的一大主题。生存总是伴随着死亡,生与死的界限并不是泾渭分明。有时它们混杂在一起,且生且死,向死而生。目睹过死亡或曾经无限接近死亡的人总会被这灰色的时刻在心底镌刻下某种印记。因为已经遇见死亡,但同时只是擦肩而过,看着死亡一晃身从自己身边经过,所留下的,是错愕、迷茫与怅惘。死亡的焦灼是灰色,它轻盈地笼罩着每一个人。
《幻之光》读后感(九):宫本辉和太宰治的相像之处
彻底看完了宫本辉的《幻之光》,宫本辉的小说一字一句都透露出那么些疏离感。他的文字很像太宰治。尤其是这部短篇小说集中的第一篇《幻之光》,说他笔力惊人的点就在于,他用第一人称的口吻去描绘女主人公的时候,让人能够切身的感觉到她所经历的寒与凉,但又不像茨威格那样让我读起来觉得我就是她。
说起来读的时候有的时候感觉像太宰治。因为宫本辉的小说有一股死气。太宰也有死气。因为太宰治玻璃心天天求死心切,他对死亡有种执着、向往,虽然事实上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很惜命的。但宫本辉的死气体现在小说主人公与死者的羁绊和对死亡这件事情的反思。
《幻之光》这一篇读的时候很有画面感,像眼前过了一部和《海边的曼彻斯特》一样每个镜头都冷到让你仿佛患有躁郁症或抑郁症的电影。但宫本辉还是很仁慈的,没有把主人公逼到那种境地。和《海边的曼彻斯特》像的另一个点在于,故事后期都进展到了海边吧,而且冬天,雪,寒冷这些元素也都有。本来想的是这个故事如果要拍电影的话,可能是岩井俊二来拍很合适。但刚才搜了下豆瓣发现是枝裕和已经拍过了。虽然还没看,但觉得是枝裕和不适合拍这个剧本,因为《幻之光》里有一些很阴暗和creepy的东西在,是枝裕和的风格很家庭,没法把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表达出来。
补一句,《维庸之妻》是我觉得太宰治写的,比起《人間失格》而言次好的作品。太宰治第一人称写女人也是绝了的。
《幻之光》读后感(十):友美子就是这样一条鱼
看《幻之光》,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不像在读别人的故事,感觉是自己的。虽然我还没结过婚,也很久没有亲密关系来。二十多岁的女生怎么会有这种感同身受呢,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很多评论说读宫本辉的文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生与死的命题,似乎有种压抑感和承受不住的感觉。可是我不这么认为阿。
在我看来,那些难以描述的童年遭遇,丈夫突然的离世,第一次来月经的狼狈和空调屋里的冷涩,奶奶的走失,爸爸因贫困被警方一再的怀疑。这些看似,用正常人,我是说普通人的视角去揣测,一定是极其压抑和难以下咽的。
可是对于在这样境遇中成长的人,这种精神上的遭遇是挥之不去的体味,是时刻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呼吸,是一切昭然下去的本身。无法逃脱,如同缸中之鱼,再浑浊不堪,血肉模糊,你也无法脱离水体,获得安宁。
记得去菜市场或者超市,看着卖鱼铺前面缸中的鱼群凝聚在一起,透着玻璃,鱼鳃一张一合,鱼嘴一呼一吸,剩下的时光就是等着被相中,捞取,脱离水质,挣扎,扭动,砸晕,卡肠破肚,变成锅中食物供人食用。
这样的命运从一开始繁殖场里的鱼卵在温水中的培育开始,便注定里,又有什么好争论,到底是生命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里生命。
但有一点,在大的格局中,你无法左右,不是吗?
友美子就是这样一条鱼,在这样的境遇中成长,我们眼中的触目惊喜在她眼里就是冬海面的一道光,刺眼,迷幻但挥之不去。在孩童时期,你只能对你的原生家庭“忍辱负重”,为什么会用这样一个词语,我不知道,可能也要区分吧,是有一些很健康的原生家庭,这和富裕与否无关,当然收入确实在一定程度与幸福感成正比,我也蛮羡慕那些在爸妈和睦不太愁吃穿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我大学男朋友便是这样一个幸运儿,他可以做一个平凡的人,没有太多的不安全感,从而不会太敏感,太多愁伤感,睡觉不会蜷起来,沾枕头就着,这样的成长的孩子应该不太会着迷幻之光吧,我猜。
但还有一些人,他从出生开始体会到的是分离,贫穷,压抑,生活的不易。尤其是女性,这些成长记忆会一直留在她内心,形成呼吸一样自然生长的情景,变成每时每刻神经会触及的不适,当不适成为一种常态。就会形成另一种凄美。
友美子是凄美的,她不会刻意去忘却她的童年,她第一任丈夫,尤其是丈夫那片刻给予他从未有的安宁,以及永远尘封的戛然而止死去的秘密。这些都会化为她生的一部分,留在她记忆的每一个层面,她望着海,喃喃自语,永远不会有会回应给了这种自言自语永恒的意义和力量。
活着,还能怎样呢,稍微峰回路转,就会迎来感激,因为,生活境遇总不会一路差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