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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游戏读后感10篇
日期:2018-04-13 20:16: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

乡间游戏读后感10篇

  《乡间游戏》是一本由宋长征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集团有限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5,页数:24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乡间游戏》读后感(一):尘土和云月的较量与交融 ——宋长征散文集《乡间游戏》综评

  文 ◎湖南王芳

  随着时间流逝古朴乡村游戏被现代快捷而更加刺激网络游戏所取代,孩子们虚拟世界里一级又一级冲关,获得成就感结交朋友。他们不再对面对面、需要整个身体与心灵动起来的游戏感兴趣,甚至觉得那些游戏老土且可笑。发自于广大乡村的游戏的玩法,慢慢被人遗忘,同古朴的时代一起,一去不复返

  太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记载了,太需要这个人饱含对生命生活热忱去讲述。于是,“剃头匠”宋长征带着他的《乡间游戏》出现大众视野时,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的心。

  他们或陷于回忆,或带着憧憬,将过去时代的淡泊与宁静手工劳动团队合作原始朴素,以及对都市生活尘土飞扬盲目忙碌的嘲笑等种种复杂情绪集中起来,冲开麻木的当下,恢复了一份质朴诗意。单从这一点来说,《乡间游戏》的价值已经不菲

  然而,值得一说的不仅这些。低到尘埃里的生活姿态与升到云月里的精神追寻,以一种奇怪方式在宋长征的笔下纠缠,较量,融合,试图找到一条光明坦途。它造就了《乡间游戏》的格局,也形成了散文的一种独特气质,使《乡间游戏》在中国当代散文书写甚众优作频出的森林中突显出来,成为一棵独立不羁的树。

  一、消逝的古典乡村,呼唤底层叙事的真实性,“游戏”的角度,恰如其份地彰显“文化”的力量,二者构成一部“游戏史诗”,览之可爱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自古以来,在绝大多数文人笔下,乡村是宁静闲适冲淡平和的,是人在他乡长久厮杀满身疲惫之后的栖息之地,是从乡村中出来还想回到乡村中去,以期回归到“故乡”的一种精神归宿。因此,说起乡村来,那些原不属于乡村的诗人们,无不满含诗意,全是画情,无不心生向往,以之为荣,那偶尔嚷出来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犹如一曲平和的乐音里夹杂的尖利呐喊,虽能被人记住,但最终还是被大片抒情化的田园文字淹没。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现代,延续到乡村文明受到商业文明巨大冲击的当下。很显然,表达乡愁”的文字,不再是过去因长年在外漂泊无法返乡而起的惆怅,而是实实在在的因即将消逝的美好而生出的挽留,挽留中又深藏着知其不可为而生出的无奈

  二千多年来,以农业为主的中国,积淀了深厚的乡村文化,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乡村文明,直到西方工业革命资本主义思潮侵入,才从根本动摇乡村文明。其变化集中在最近的这一百多年。第一次大的裂变是二十世纪初,在政治经济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乡村凋敝,农民的价值体系受到很大的冲击,鲁迅先生的《故乡》《社戏》对这种变化做了最深刻的再现,乡土的荒芜人性的麻木,恰到好处地印证了那一句“回得去的故乡,回不去的童年”。第二次大的裂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城市扩容,工地工厂需要大量的廉价且力壮的工人;而农村的封闭落后现状也急需改进,两者一拍即合,大量农民涌入城市,在短短的二十年内,完成了农民工一代到农民工二代的替换,从而也进一步将乡村的大片土地弃置荒芜。

  作家是在社会生活浪潮里最敏锐的一部份人,他们自带着对生命、生活和生态使命感,当他们感察到一种旧的生活方式即将远去,而扑面而来的一切已远离内心的诗意和宁静,某种被称之为“乡愁”的情绪也便萦绕不去。他们总想用笔留住些什么,他们怕,如果没有文字的留存,那些逝去,终将永远消失在时间的荒野陈处。于是,一批抒写乡村的作家涌现了,其中不泛佼佼者,他们各自选择不同的角度,表现乡村生活,童年物事,“乡土文学”由此兴盛。然而,绝大部分乡土写作者都是离开乡土后回头看,这种回望,不可避免地会让回忆蒙上诗意的色彩。即使有愁,那愁,也是水淋淋、湿答答的;而且,作者身份改变,也使看事物的角度有了改变,对乡土的理解,也因为距离而产生了一定的隔阂

  费孝通就曾在《乡土中国》中写道:“我们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是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云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云的圈子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每个人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所动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随着身份的改变,圈子发生变化,乡土的真实性,也因这种变化而变得可疑。这种情形,使当一位真正与乡土一直亲密接触的人宋长征出现时,风景这边独好。他是地地道道的乡土亲近者,长年与乡土厮混,而且具备相当高的文字悟性,拥有高于一般文人的敏锐与担当,以及落在尘土里的沉静,飞到云天中的高蹈,他在如尘土般平凡生活中仰望诗意的云月,把乡土以最真切深刻的面貌呈现。

  整体来说,宋长征的《乡间游戏》,给“乡土散文”的“清愁”中注入一股刚劲淳厚的力,其质朴安和的态度使乡土中那些已经或者即将消失的游戏片段完整全面地再现,并且在将人的故事融入其中后,鲜活起来。从而使这本书不仅仅只介绍游戏,而且融进写作浓郁的乡土情感,赋予灵魂血肉体现出“游戏史诗”般的力度

  二、齐全完善的游戏图谱,借由散文的艺术形式,将一部活脱脱的“农村游戏生态百科全书”表现得惟妙惟肖,赏之可忆。

  全书分为五辑,从器物、启智、风俗光阴到田园,项目详尽,内容详实,充分地展示了“游戏”二字的广泛性、休闲性。

  “器物”一辑,将打尺,摔方宝,打陀螺,丢手绢,捏泥人,做风筝等游戏一一说来,落脚点虽在器物,核心却离不开往事。这些游戏,既有独立玩耍的,也有团队合作的,全依赖于器物的完善。有的游戏具有地方性,但大部分具有普遍性。在对于游戏的描述中,作者极尽生动清晰地再现游戏场景:打尺——“二蛋用姐的花棉袄袖子擦一把鼻涕左手一挥警示旁观者躲远点,以免伤及无辜,随后提提肥大的裤腰,一马蹲裆式敲击尺公,待尺公跳起,紧跟着一记重击,挷的一声凌空而去”;摔方宝——“两张长方形的纸对折,折成四个三角插进去就是方宝”“觑准方宝的一角,贯注丹田之力,于手臂,于方宝,几乎能听见纸烟盒扭曲变形用力声,四两拨千斤,让二马大跌眼镜”;丢手绢——“剪子包袱锤,落败者噘嘴,而后笑容诡异开始在外围奔跑,看哪个最是得意就放在谁的尾巴根上,佯装继续奔跑”……游戏中的器具经由他的描述,栩栩如生,使当时的气味声音光影历历在目。就像魔术师需要道具才能演绎出令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的魔术。游戏需要器具,器具在,游戏的活力便在。如今那些闪着五颜六色的电光陀螺,眩目固然眩目,又怎能与当年散发出自然香味草木之具相比?再有意思的器具,少了人的存在,自然的参与,也便失去了那份灵性

  “启智”一辑,强调描写游戏中对智力有所锻炼的部分。当下的儿童玩具中,有一种叫“益智玩具”,放到游戏中,亦属此类。“吹肥皂泡”——“水泡,以水的方式张力一座老旧的村庄,我看见烟囱鼓腹、变形,袅袅升起的炊烟有了虹一样的色彩”——这是对想象力的锻炼;“木头人”——“有道儒风,口令后人不能言,勿稍动,动辄输于人。有草木态,听风吹过耳畔,水声泠泠,秋虫悲鸣于野。无谓悲喜矜持过后,方知静中妙趣”——这是对反应能力与静心能力的训练;“打水漂”——“打水漂者,看似无聊透顶,实则在揣度,在思考。水是流动的,瓦片静止的,一旦飞入水面,扑棱棱就溅起一溜水花”——这是对世事之度的揣摩与把握。“鸿蒙初开,我们从草木大地上醒来,从攀援到直立行走度过了漫长的光阴”,于是我们懂得珍惜每一料谷物,珍惜脚下每一寸土地……关于游戏中的智慧,实在是言之无尽的,这也正是传统游戏值得保存并且流传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风俗”一辑,重要表现团队生活中,游戏扮演的角色。因这是团队游戏,选择特定的日期全民上演,便形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便形成了风俗。摔跤、斗拐、乞巧、鞭春牛、捕蝉、斗草、老鼠嫁女、消寒、走月亮……因为有了这些游戏,节日才被称之为节日,人们对节日的依恋才有了载体,游戏对于风俗的重要性也便不言而喻。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风俗都被人们淡忘,那是因为人们将这些游戏的玩法忘记了。没有了节日,缺少了风俗的人群,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奔忙中更加疏离于生活之外,更加彼此陌生。因此,“游戏”对“风俗”的保存,可谓举足轻重

  “光阴”一辑,带有强烈的怀旧色彩,既有具体可感的游戏,又有抽象的游戏。在这一辑里,无论是将“捉迷藏”升华为静默如谜的人生,在“跳猴筋”里感悟生命弹性长度,还是描述“滚铁环”时从耳旁呼啸而过的风,亦或是“过家家”里的假戏真做,“拨河”所联想到的生死之界,“踢毽子”踢出的花开于心,都已经不再止于“游戏”的“玩”,而是上升到了“玩”后的思。小小游戏,藏着人生的大智慧,不经历过生命的起起落落,怎能悟得如此彻底?

  最后,从田园的劳动合作,疲累空隙里的悠闲娱乐,回归到“田园”的大自然本性。“蛙戏”,在化肥农药这些非自然的东西还没有侵入大地的时候青蛙的和鸣成为初夏的盛筵,与蛙游戏,蛙会鼓大肚子进行互动,甚至能鼓出宫商角羽的调子来;“摸鱼”,“水在流淌,人伏在水里,一双手摸摸索索,在踅摸一次次小小的惊喜”,这份惊喜不仅源于鱼本身,还在于芦苇坡,翠鸟,野兔;“桃木剑”,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什么样的典故,竟会使桃树富含驱邪的意味?在自然的怀抱里,鬼神是否真的存在?“斗蟋蟀”,这种流行民间的赌博,如果追根溯源,确实与乡村有脱不开的关系,且自《诗经》的源头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就成了最富含诗意的“天人合一”;还有捉鸟,放羊,捉萤火虫……所有与田园有关的游戏,最终回归到游戏的原初意义:游戏,使有灵性的生命之间有了沟通和娱乐,也使人与自然和谐相融。

  一个个游戏娓娓道来,一幅幅图画静静展现,时光流逝再久,人们遗忘再多,只要《乡间游戏》的图谱还在,想要要拾起旧时光,就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当人们跌落到旧时光里去的时候,游戏回归,大自然再次展开它朦胧美丽面目。质朴的文字将浮华的时代、躁动的灵魂洗净,悠闲与轻松把生命烘托得富含诗意。

  三、简洁但不简单叙述语言,集典雅睿智与浑朴厚重一身,于欲言又止之处给人留白,演化无穷游思,读之可骋。

  《乡间游戏》当然不仅是图谱,它还是语言的艺术。面对众多的游戏如何叙述,对于参与过游戏之人又如何取舍,正是最能表现一个作家的功力才华之处。“游戏”与“怀旧”这两个事儿要夹在一起描述,偏重于阴柔和偏重于阳刚的作家,会有细腻感伤与粗犷落拓之分。相比于另一位乡土书写者谢宗玉的《遍地药香》里的情意饱满,含着湿答答的江南春天愁绪,《乡间游戏》别有一种开阔洒脱,它深处不究,点到为止,于细节处欲说还休,留下大量空白,任思维驰骋。

  “我们在村子里无比向往外面的世界,作别鬓染霜雪的母亲,头也不回,一头扎进陌生的城市”——这一头扎下去,就扎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结束繁荣的农业时代,衍生出言之无尽的城乡故事。“此时村庄与街道是虚无的,寒冷自卑是虚无的,贫穷困顿是虚无的,就像如今我在店里随手展开一本书,我会省略所谓的出身与因为写作带来的一些缥缈的东西,我的眼里只有一行行简单的文字,在跌宕或者舒缓的情节中,我不过是一枚旋转的陀螺”——关于虚无的思考,关于文字带来的触感,在陀螺的旋转中,作者做了一次不深入言说却余味无穷的引导

  “火光明灭,在我的生命之途我总能找到启蒙灯火亲人是散落在夜幕上的星子,每一个人在从大地上消失之后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枚星子,而后冷静地看我如何继续未竟的光阴”——时空逆转、对接,从我在地上看星子,到亲人们化作星子在地上看我,究竟亲人何在?与亲人们发生的故事有些怎样的起承转合?这正是引起联想的地方。

  “一只野物的命运,在于掌握了多少在大地上生存的经验,每一次驻足倾听,每一次奋力奔跑,都为自己不可预知的命运埋下伏笔。夜色扮演着撒旦的角色,每一片夜色中都暗藏杀机,和对食物以及爱情渴望。”——人如野物,与命运对抗,与黑暗对抗,这简洁到不能更简洁的语言里,藏了多少斗争、挣扎痛苦和欲求,又埋藏了多少缤纷的往事?

  “乡村少年天真,在于生活在蓬勃的草木间,没有人告诉你如何面对旺盛成长,也没有人发现启蒙有关人体的密语。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在大地上奔跑,追逐莫名的远方,汗水淋漓,殊不知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正在开枝散叶,终有一天突破坚硬的泥土,如雨后春笋”——成长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一部个人史诗中至关重要的环节,奔跑,追逐,便是青春。究竟是什么启蒙了我们的青春?大自然暗合人的深度渴求,任何一个细小的事物都可能对青春是一触即发的力量,在这里面,又藏着多少澎湃?

  相比于对“游戏”的详细描绘,这种遍布《乡间游戏》一书的对生活经验的隐藏性书写,从写作的角度来说是详略适宜,减轻了阅读者的疲劳感,在生活本身而言,却又是一种不言自明的真理: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不同的,但又都是相同的,千变万化而又万变不离其宗。

  因而,不言即是大言。恰是这种不言,成就了宋长征散文语言的利落睿智,而深入的思考又使其作品具备了相当的厚度。

  四、在普通的小游戏中渗透进平凡人物的悲欢离合,引发深刻的思虑和浓烈的忧伤,勾画乡愁,蓄引情怀,阅之可亲。

  当下对于“游戏”一词的理解,多与网络游戏脱不开,因网络游戏对青少年的诱惑,使许多成年人谈“游戏”色变。然而“游戏”发明之初,并非单只是娱乐,它还有重要的教化与训练功能,当然也是为了打发乡间空虚漫长的时光。乡间的小游戏里,那些曾经一起做过游戏的小伙伴,如今散布在何方?他们因游戏而激起的探索欲望,是否一一得以实现?宋长征通过他的笔,把平凡人物的悲欢离合渗透在游戏里,使一部看上去可能会客观冰冷的作品,充满了命运的神秘感,从而引发出对生活深入的思考,以及对光阴流逝的忧伤,“乡愁”便借由对人物命运的探寻从文字里飘出,构成了整本书硬朗落拓而不失家园情怀的底蕴。

  在《打尺》一文中,儿时与我一起玩打尺的二蛋,离开家乡一头扎进陌生的城市,一如“我”,我最终退守到了家乡小镇,他经历了怎样的创业艰难?又如何将儿时的本事尽数运用到了高尔夫球场?“谁脚下的路通向未知的远方,谁的一生将要在村庄里偃旗息鼓”,回望当年,怎能不徒生惆怅。

  《丢一只手绢在风中》中的洋人,拿着“绣着看似两只鹅的手绢”去小芹家相亲,这与丢手绢的游戏颇为相似:一方被动,一方则拿着手绢掌握了选择权。只是,当年的选择会带来幸或不幸,却不得而知。“婚后很多年,小芹还在奚落当时的洋人,洋人伸出长长的手臂一指,‘败家娘们,就这不是把你娶了回来’”,言下满是得意。看来在这个丢手绢的游戏里,洋人获得了满满的幸福,而小芹是否同样感受。邻家女孩嫁给了别人,岁月悠悠,青涩变得不再干枯,那并不曾爱恋过的心也会掠过小小的失望吧?

  还有《风筝辩》中的木根爷,《一根绳子的日常》中的泥碗,《肥皂泡》中的杨小全,《静止的瞬间》中的张木,等等,作者对“游戏”中所有人物的命运都只是一笔带过,欲言又止。但是,他又分明有话要说,有无数故事要讲,似乎是要讲的太多,一个人物就是一部传记,他怕说着说着忘了初衷,便及时打住,把一切交给读者。在处理人物命运上,他既将人物安排到了游戏中,使游戏活了起来,又适可而止,使人的震撼之感久久不绝,这正是写作者笔力高强之处,所谓繁简得宜是也。

  而人物命运引发的思考,带动的情怀,又将一个又一个的“游戏”点亮,使整本书充满了思辨的意味。

  写跳绳时,他写道,“没有多少年,曾经炊烟茂盛的村庄渐变为空荡,村子里的人沿着蜿蜒的乡路越走越远,只留下一座座空荡荡的老屋,只剩下几位眼神空洞的老人,和翻过土墙冷冷的风”,村庄空了,当年游戏曾给贫穷的生活以慰藉,那时村庄还在,小伙伴们生命力旺盛,希望还在,如今,消逝了的炊烟是否还会飘荡?平静安然的生活是否可以继续?他用文字传达着他的忧伤。而《木头人》中,“人在生命初期的单纯是一生的王冠,山是山,水是水,村庄是一座仅供黑甜之梦的摇篮。我们在时间中行走,耳濡目染狡黠与腹黑,渐渐学会了圆融,渐渐懂得了向利而生;同时忘却的恰是从母腹中带来的单纯,和眼神中的清澈与舒缓”,游戏中悟到的,貌似简单的道理,却是一生经历熬出,除了本身经历了生活的人,谁又能懂?曾有一歌,名为《一场游戏一场梦》,如果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游戏,那么,曾经在乡间游戏中悟到的,与生活本身接壤时,真真假假,却是无法分清了。宋长征的笔,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这样一种模糊,不可谓不深透。

  全书中遍布这样的文字,在游戏中渗入人的故事,这故事就在那游戏里扎了根,悲欢离合,点缀起游戏的面目,使它具备了生命意识,家园情怀,从而睿智起来,厚重起来,灵动起来。

  五、对游戏历史的追根溯源,使底层生活被遮蔽的过往得以重见天日,给俚俗的乡间游戏赋予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思之可喜。

  游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追根溯源,便发现了文化。茶是文化,琴是文化,酒是文化,都可以理解,只因它们都是文化人的标配,而真正草根与乡野的游戏,只能属于古人“玩物丧志”“业精于勤荒于嬉”之类,难登大雅之堂,与“文化”便似乎相距了十万八千里。然而,宋长征通过自己的查找,发现了俚俗的乡间游戏原来也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他把这些证据一一呈现出来,为“乡间游戏”正名,端正了人们的认识,力图使人们看到“游戏”的真正功能,使那些游戏能得以保存与流传。

  写打尺,追溯到明代刘侗《帝京景物略》,引用“小儿以木二寸,制如枣核,置地而棒之,一击令起,随一击令远,曰打梭儿”;写陀螺,引用了明朝的民谣:“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死,踢毽子”,写出了当年娱乐活动的丰富;写风筝,引用到了《淮南子》里的木鸢和《资治通鉴》中所谓的“有羊车儿献策,作纸鸱,系以长绳,写敕于内,放以从风,冀达众军”,以及墨子与鲁班对风筝的研究等;写跳绳,竟引用到了《太平御览》、《事物纪原》和《聊斋志异》中所提到的挑绳之戏的别称;写占卜草,写到了孟姜女的传说……几乎每一篇,都会对其游戏追根溯源,找到远古的证据,以证明此游戏的源远流长。这一方面体现了作者对乡间游戏倾注的爱力,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作者广阅博览的明证以及渴望游戏继续流传下去的痴心?

  宋长征自命为底层书写者,这是由他的世俗身份决定的,然而,这一身份带有一定的迷惑性。我们确认他所写的游戏,均是他在乡间的一一历过的,因此述来会如数家珍,饱含情感。但如果他仅只是一个这样的世俗身份,如何让那些游戏带着他内心的使命感,通过他的笔传承下去?因此,他的另一层身份显山露水,那就是一个思想者,一个散文家,以浑厚的功力揉进真挚的感情,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有着历史厚重感的作品便诞生了。

  使被生活遮蔽的过往重见天日,是《乡间游戏》一书犹为令人欣慰之处。

  在电影《机器人总动员》里有一个这样的镜头令人难忘:当生活在太空站的人类体型变成一个球,完全不知道运动为何物时,瓦里在垃圾堆里翻出了一盘录影带,它借用一个废弃的电视打开了它,里面出现一个画面,一男一女,身材健美,面容漂亮,深情相拥,翩翩起舞,真是好看极了。

  多年以后,随着城市的入侵,乡村进一步凋敝,乡村游戏很可能彻底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那时,人们翻开宋长征的《乡村游戏》,就打开了一个充满诗意的陌生世界,他们会欣喜地发现,那些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之夕矣,牛羊下来”的生活的先人们,有着远比他们自认为的发达和进步更有意思的世界,那个世界从容不迫,悠闲宁静。

  一个有担当的写作者,会自觉承担起录相带的责任。不管怎样,宋长征的《乡间游戏》,完成了一次低到底层的生活(那些实实在在的俚俗的游戏)与飘在云端的理想(游戏中渗透的思索与文化)的较量,他用独特的领悟,最终使二者交融统一起来,达到了乡土散文写作的新高度。

  王芳简介:女,曾用笔名天天、南汐,湖南沅江人,湖南省作协会员,益阳市作协理事。出版散文集《聆听遥远的呼吸》《彼岸风吹》《故纸·素心》。获得“全国社科类普及读物”一等奖、三周文艺奖,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湖南文学》《散文选刊》《山东文学》《创作与评论》《读者》《青年文摘》《教师博览》等。

  《乡间游戏》读后感(二):童年现场——读《乡间游戏》有感(吴奇)

  友人寄赠《乡间游戏》一本,并称“冒昧推荐,因为实在内容很不错”云云。

  展卷阅读之前,最先引起我强烈兴趣的是作者宋长征先生“乡村理发师”的社会角色。“乡村理发师”与“作家”之间,本没有什么天然的沟堑,当两个社会身份奇妙的重叠于一个人身上,形成的“召唤结构”无疑更让人期待。

  在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断续读完本书,不得不承认,我几乎分不清,我是在阅读一本消闲时光的书册,还是在阅读自己童年的回忆。我的头脑里不断闪回,一如庄周分不清是自己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从作者宋理发师所描述山东景象来看,80年代的浙江乡村似乎明显比之要好很多。每年的暑假,我都会被父亲发配到乡下外婆家去“吃苦”,只是他不曾想到,在外婆无原则的溺爱下,在乡村里的我尽情撒欢,不但苦没吃到,每次还不肯回家。

  如今,我的孩子也已是学龄儿童了。从小生长在大上海的他,恐怕完全无法感受爸爸当年的快乐。比如,邻居家里炸油豆腐,会专门来外婆家里喊我,三五个小伙伴雀跃而去,围着土灶直勾勾的看着金黄色的小立方体在油锅里上下浮沉,邻居笑吟吟的捞出几个,“都有都有”,小伙伴们哪管豆腐烫嘴手指有灰,一把抢来就往嘴里塞,大一点的孩子直接到脸盆里抓,一溜烟往门外跑,大家起哄一般的追出去,留下背后邻居阿姨“慢点慢点”呼喊声。

  有些游戏,不分乡村城镇和南方北方。书中提到的很多游戏我都玩过,甚至还是一把好手。像滚铁环,抽掉作者借游戏所抒发的人生感喟,在技术上,我着实应该比作者水平高出一大截。当时离外婆家最近的一户邻居有姐弟俩,我的年龄应该介乎他们之间。我第一次滚铁环就是和弟弟比赛,大概在一个钟头不到的时间里,我就完全掌握了操控手上铁棍的力度和铁环在地上滚动的速度。遇到石块和坑位,是拐弯还是跃过去;遇到上坡和下坡,是勾前还是勾后,后来自如到一口气几乎奔跑了一里地。当然,还有一些游戏不是我强项。比如粘知了,夏天漫山遍野的知了声,但我就是无法发现声源,几乎每次都是小伙伴们敏锐的勘破知了的保护色,大孩子擎一根长竹竿去粘,我只有当小兵打下手的份。

  与干燥缺水的山东农村不同,浙江的农村往往多山多水。在夏天,比较危险的儿童游戏,恐怕要算跳野河。下午午睡完毕,晚饭之前,头顶西晒太阳去到河边,大家比赛勇气,直接往河道里跳。河道水深一般都不会超过一个10岁孩子的身高,但河床很是不可预测,有时候跳下去不小心就磕到较大的石块,一个惊慌,也许就有溺水的可能。有个小伙伴就曾因踩着河床上的石头未稳,挣扎的时候居然变成了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幸好有成年人路过,把他捞起来,呛了几口水哇哇大哭。当时我们这些毫无安全知识的小伙伴还嘲笑他,现在想想,很是后怕,他逃过了这一劫,不知人生是否因祸得福。

  掐指算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顾自己的童年现场了。感谢宋长征先生接地气的草根书写,也感谢友人恰到好处的“冒昧推荐”,如果当年的小伙伴能够看到我的文章,希望他们一切都如乡村游戏那般,岁月静好,人生美满。

  《乡间游戏》读后感(三):游戏里的似水流年

  前些日子回乡下老家,发现如今孩子的玩具也都很高科技,什么游戏机,电子琴,手机等都玩得不亦乐乎,他们尽情享受着电子网络的便捷,却也付出了一些代价。现在的孩子都迷恋手机,玩王者荣耀、消消乐等各种网络游戏成瘾,还在上小学一个个鼻梁上就架起了眼镜。家长们痛心之下,却也无可奈何。      说起童年,很多人记忆最深刻的事莫过于玩,各种曾百玩不厌的游戏,如今恐怕已不多见了。这几天断断续续在读乡村理发师宋长征先生的新书《乡村游戏》,那些曾经被人遗忘的的乡村游戏在他的笔下娓娓而述,六十多种日渐消失的游戏在文字里新鲜复活,基本上涵盖了很多人大部分的童年记忆,可谓一部乡村游戏百科全书。      作者宋长征先生是菏泽成武人,他是一名乡村理发师,闲暇之余坚持写作,这几年已取得不俗的成绩。除此之外他还拥有农民、水手 、 烧石灰工等多重身份,这样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他可以直接从村庄生活里提炼素材,而不是所谓的下乡采风以及短时间的乡村体验生活。生活即素材,宋先生这样创作出来的文字显然更原汁原味,是很多人模仿不来的。      《乡间游戏》共分五个章节,器物篇,启智篇,风俗篇光阴篇,田园篇,基本上涵盖了乡间大部分的游戏种类。作者在描摹童趣游戏记忆的同时,又穿插勾勒了平凡人物的悲喜人间故事,更重要的是作者以游戏为引子,追古溯源,探寻古风,重温传统文化在乡间的余韵。      像捉迷藏、跳皮筋、摔泥巴、抓羊骨拐等,这些游戏都是我童年时的最爱。每读一篇我的思绪都会被拉长,童年时的那些游戏顿时又生动起来了。我记忆最深的是小时候玩捉迷藏。捉迷藏,不过是一个人藏起来,另一个人来找,不需要什么道具,只需要规定在某个大范围内就可,就是这么简单的相互藏找,大家却百玩不厌。      乡间游戏,并非简单的娱乐,还承担着重要的技能教化与智力培养的功能。在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乡下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玩具,一般都是自娱自乐,找几片纸、一根绳、一个木棍、一块泥巴,稍加整理,都能成为游戏的道具。甚至一棵树、一棵草、几只家禽都能带给人带来无限乐趣。      在乡下,一般玩游戏至少两人以上,大家相互协作或者PK,身边同龄的小伙伴必不可少。那时候上学放学都是小伙伴结伴而行,从来没有家长接送。每天放学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去哪玩,怎么玩。那时候也没有名目繁多的辅导班,周末或者寒暑假基本上都是自由支配。因此,当年在农村生活的小孩从来不会觉得孤单。      乡间游戏是记忆的一把钥匙,在宋长征的《乡间游戏》一书中,穿越时光隧道,找回自己童年的影子。有些事物一旦消失,再也不会重现。如今,那些逝去的童年时光,那些乡村游戏,只能在文字间凭吊一番了。

  《乡间游戏》读后感(四):古典气息与世俗百态交相辉映,举若千钧,落笔飞羽。

  作为农村出生的人, 对长征多少心存感激。因为他替同时代人挽留了太多珍贵的记

  忆。他有足够的人文素养和独立的书写空间。集灵巧优雅与拙朴厚重, 糅农耕文明与乡

  村美学, 使得古典气息与世俗百态交相辉映, 举若千钧, 落笔飞羽。

  ——王爱, 湘西作家

  《乡间游戏》读后感(五):再活一次——散文集《乡间游戏》创作谈

  ◎宋长征

  这是一次有关时间的远行,远到我可以看见自己小时候的身影。尘土喧嚣,我和偏瘫的父亲在空旷的路上行走,或许是中秋,或许是另外一个什么节气。刚开始,父亲拉着板车,我坐上去,土路坑坑洼洼,需要很大力气才能爬上一道坡。接着换我,父亲一手扶着车帮坐上去,说,慢点,不急。

  是啊,慢点,不急。毕竟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活着就有所谓的希望。至于希望是什么,有多么具体或渺茫,都无关紧要。这也是我一次次提醒自己的话语,打从写作以来,我习惯于走走停停。有时是写得太过顺溜,语言丝绸般华丽,但言过其实。就想糙一点,粗粝一点,以期更有力度与力量。有时是因为书写的过程太过艰涩,以至于不得不停下来审视自己,到底是否适合做这样一个听起来颇为神圣的事情。

  直至遭遇纳塔莉·戈德堡,“作家有两条命。他们平时过着寻常的日子,在蔬果杂货店里、过马路和早上更衣准备上班时,手脚都不比别人慢。然而作家还有受过训练的另一部分,这一部分让他们得以再活一次。那就是坐下来,再次审视自己的生命,复习一遍,端详生命的肌理和细节。”

  就是这样,理发店里每日迎来送往,都是附近的乡亲。他们在乡间卑微地活着,我也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独自生活。时间匆匆,头发野草般生长,我要做的,就是洗净他们头上的污垢、草茎,甚至隐藏在发根深处的水泥、石灰,快刀斩乱麻,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那么,我需要借用文字来梳理自己,从记忆的深处抽出一根虚无缥缈的线条,按图索骥,寻找生命的来处。

  游戏是记忆的一把钥匙,我在序言中写到。

  从记忆的原初开始,顺藤摸瓜,我听见母亲哼唱的歌谣,透过血脉的洄流,形成最初的听觉。在月光透过木格窗棂的时刻,摇篮上的风车还在转动,像时间的具象,像难以捉摸、却即将面对的明日光阴。每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无论贫穷或富有,父亲或母亲总有时间陪伴你儿时的成长。游戏,恰如人之初最贴心的启蒙,打开了世界的万花筒。

  我非科班出身,包括我的理发师身份也有些可疑。只不过是在漫长的摸索中熟悉了脸型,头发的发质与走向。剪刀在手,脸型,头型,头发的长短,瞬间在脑海中判断,如何才能剪出一个合适的发型让顾客更加满意,如何遮盖因先天而造成的缺陷更趋完美——都会在与顾客沟通的刹那完成。那么文字呢,当我写下《乡间游戏》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即将开启自己的另外一生。

  2015年7月,我开始着手准备并书写游戏系列,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发现几乎每一种与游戏相关的事物都有其发展的流变与渊源。

  以击壤为例,晋人皇甫谧《高士传》说:“帝尧之时,天下太和,百姓无事。壤父年八十而击壤于道中。”可见击壤游戏的广谱性,不管黄发垂髫的小儿还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老少咸宜。捡起一块泥土掷向另一块稍大的土块,以击中与否作为乐事。这与我们后来掷铲子的游戏大体相仿。乡间时光简陋,每个人挎着一只土篮走在田埂上,割草。说是割草,一半是为了更好的嬉戏与玩耍,太阳挂在树梢上,土篮里的草刚刚盖住底儿,一个个摩拳擦掌,将手中的铲子抛出。时光旋转,铲子旋转,插在地上的被称之为将军,反之则为奴隶。或用一把草作为赌资,或者令失败者绕树三圈以示惩罚。

  ——帝力于我何有哉!这是草民的胜利,以最小的成本换来最为安心的欢愉。

  2016年3月,距离我高中辍学竟有25年的光阴。其间,我经历过不同的场景与波折,砖窑厂,海上捕鱼,水泥厂,建筑工地等等身份,让我一度怀疑自己变异的人生。从接到鲁院通知书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有些事物早晚会遇见,就像在游戏中遇见年少的自己。那是一段安静而疯狂的时间,上课,饮酒,一个人在地铁口、大街上狼奔豕突,而迷失返回的路途。至此,《乡间游戏》已成文大半,毁誉参半,而更多的则是鼓励,《山东文学》《散文选刊》《啄木鸟》《野草》《西部》等杂志相继刊发,让我有了一些底气。

  野草的生长,不因环境的局限而有所低头与延迟。它们善用自然的律法改变并强大生命的基因。那么我的书写也就有了其野性的成分。诸多乡间游戏闪现,我在记录的同时找到它们发源、衍生以及消弭的节口。人生如戏,那么旧时光影中的那些人走到了哪里,是哭是笑是悲是喜,都与我息息相关。那些消逝在风中的事物,是否如同我们的父辈,一旦启蒙了我们的人生也随风逝去,深埋于泥土之下,通过露珠的眼神,依旧在窥探我们叵测的生长与命运。那些热闹的节日场景,是否因为声光电的进步而退居幕后,行程一帧帧黑白影像,只出现在我们回忆的梦中。

  原本,我是无须排列的,每当找到一个节点进入游戏,在出出进进中记录,完成。而甫一结束时才发现可以归纳成若干类。这多少让人庆幸,器物,启智,风俗,光阴,田园,就像一块块种植了不同作物的田野,看起来更让人赏心悦目。

  游戏结束,不,是我借用游戏又重新活过了一次。那个和父亲走走停停、换上换下的孩子渐渐走远。在远去的同时,是否看见长大的自己,在尘土喧嚣中终于安静下来,以笔为杖,走向属于自己的黄昏墓园。

  宋长征简介:山东省签约作家者。鲁迅文学院第29届高研班学员。素描乡村物事,勾勒民间冷暖,感触大地心音,聆听天籁私语。著有乡土散文集《住进一粒粮食》《乡间游戏》。获山东省第三届泰山文学奖。

  《乡间游戏》读后感(六):贴近故乡的书写——与邱华栋对谈《乡间游戏》

  ◎山东宋长征 北京邱华栋

  邱:熊培云说:“有故乡的人知道如何热爱并捍卫属于自己的土地,有故乡的人知道在他人故乡中看见自己故乡的命运,有故乡的人必须心存敬畏。“很明显,你的《乡间游戏》里存着一种故乡情结,你想捍卫的是什么?你对什么心存敬畏?这种情结在你写作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宋:首先,我的身份决定了我的思维,一个乡村理发师,一个农民,一个不合格的乡土散文书写者。这是一个比较怪异的综合体;但是放在我身上又显得那么妥帖、自然。土地承载着故乡,故乡和乡民的命运拴系在一起。没有人能逃离这样的烙印,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能改变故乡刻印的符码。

  “我思故我在”是笛卡尔全部认识论哲学的起点,也是他“普遍怀疑”的终点。那么故乡就是我认知世界的唯一方式;反之亦然,也是我对现实世界“普遍怀疑”的唯一基础。一系列乡间游戏的书写,让我再一次深入村庄的肌理,以器物作为依托,以记忆作为线索,以怀疑的目光审视这个嬗变的时代。想要寻找答案么?是,也不是。所谓是,就是我想通过游戏作为载体,回望那些远去的时光,虽贫瘠却有一种纯粹的暖,虽苍凉却分明感受到生活的质感。所谓不是,就是文字远远不能达到企图改变一些什么的力量,只能由少数持微火者作为分解黑暗的孤独存在,一次次去触碰现实的冷硬。

  如果说还有敬畏的话,我敬畏脚下的土地和头顶上的蓝天。——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土地在被大片大片地蚕食、污染,天空常为雾霾所笼罩。但你能绝对逃离么?如果不能,不如试图唤醒业已麻木的自己,从“我”开始,为后世之“我”留下一个清晰的轮廓。

  邱:农耕文明,曾是我们引以为傲的,然而,经济发展处几千年不变的中心地位的农业,也渐渐不再是世界的主体。中国广大的乡村正在普遍地走向凋敝。这是你写作系列乡愁作品的深层原因吗?你想通过你的文字留住些什么?

  宋:农业的式微有其发展的必然性,人们从茹毛饮血的远古到以工业为重心的现在,其间经历过漫长的农耕时代,可谓翻天覆地。但总有一些毋需改变,比如真善,比如土地的价值,比如山脉与河流,比如大地和天空等等。

  我写作,无非是因为一己的梦想所在,才坚持走到现在。我没有力量也没有可能去改变更多的东西;但村庄是触手可及的,有关乡土的记忆依然清晰,我所要做的,就是用仅有的闲余在时间深处拈起那些即将消逝的片段与线索,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人留下一些温暖的记忆。

  如果有可能引起更多共鸣,那么我是欣喜的。就像一位行旅的歌者,不经意间在风中传送了自己苍凉或欢愉的歌声。

  邱:在中国文坛,你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你亲近泥土,也摸过很多人的脑袋,剪过无数发丝,为什么最终选择在文字里生根?乡村理发师的身份对你的写作有何启示和帮助,局限和顾忌?

  宋:我没觉得自己成了什么人,我的农民、理发师的身份也是生活之一种。所以也并没有最终选择只是在文字中生活。如果说影响的话,那么就是我在理发的同时可以念念不忘文字,理发为我提供了生活的基础,文字为我提供了精神上的填充和愉悦。这两者之间既没多大关系,当然也无什么矛盾。

  邱:你的作品,语言是一大亮点,典雅精致,简洁利落,留白恰当,颇具古风。能谈谈对你语言风格形成影响最大的书籍或是其他因素?

  宋:我曾经在一个访谈中说过,就像我的成长,不知怎么就在村子里晃晃悠悠长大了,至于写作,无非是后来的参加过若干短期的培训,不是说没有作用,但凡写作者都知道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去练习,去摸索,去顿悟。

  毕飞宇曾说:写作是阅读的儿子。那么我最大的帮助也是来自于阅读。多年养成的习惯,我对语言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一个词不仅仅是一个词语表面的意义,一段话不仅仅通向作品的完结,所有的事物背后,都有其更深层次的抵达。以《乡间游戏》为例,我在每一篇的正文前面附加一段文白相间的楔子,作为引领,是为了更好的突出主题。

  至于语言风格的行形成,大体上也是这种原因。尤其近几年来,我偏向于阅读中国古典文学,《唐传奇》《聊斋志异》,乃至于与我写作相关的农业典籍,例如《农桑辑要》《王祯农书》《齐民要术》《考工记》等等,我把所有的阅读都视为一个学习的过程,一面是相关的知识或常识,一面是汉语言本身所具有的多义性与韵律性,无疑从一个侧面弥补了我对语言的痴迷。

  当然,现当代文学也有众多较好的范本,沈从文的《湘行散记》,李敬泽的《青鸟故事集》等等,无论从文本结构上还是语言上都能提供很多启示。

  邱:“游戏”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你的《乡间游戏》非常全面的书写了乡间闲暇时间的快乐。触发你写这本书的契机是什么?最后,你自己又收获了什么?

  宋:到现在几乎所有的写作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学习并试验的过程。我总不善于揣测读者需要什么样的阅读,但我知道我想要继续下去的欲望,就像积蓄了太久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

  从一开始的激情、无序的书写,到现在的主体性写作,只不过稍加整理思绪,就可以很容易钻进去,并延伸开来。在此之前,我同样进行着另外一个类似乡村简史的书写,想要把一些典型的物事延宕开来,并进行深入挖掘。算是遇见,当游戏一词出现,我便抽身出来,干脆把游戏作为一个完整的系列表达出来。

  说到收获,实际上是一个完成的动作。进去,出来,让我有了得以重返原点的时间,开始另一段写作。

  邱:你怎样看待“写作的野心”?你是有野心的写作者吗?你已经通过《住进一粒粮食》和《乡间游戏》构建了你的乡村世界,以后是否考虑继续添砖加瓦?有何打算?

  宋:可能每一个真正的书写者都是有其野心的,这野心最典型的的表现就是:下一部会更好。如此循环,作者是一方面,读者也是一方面,才得以形成作品的独立性,并在时间的淘洗下彰显其本身所具有的文学价值。

  我是一个野心很小的人,在写作方面更有天生的自卑,但肯定的是,我会继续。如果说《乡间游戏》构建了我的乡村世界,那么它会是一个有着多重维度的架构,我还会以另外的方式去接近,深入,并完成接下来的更多事情。

  目前正在进行的是乡间炊事系列,锅碗瓢盆,风俗与信仰,同样是我要表达的主题。在重温烟火岁月的同时,用多种角度去审视我所居住并生活的村庄。

  邱华栋简介:男,小说家,诗人,评论家,当代实力派作家。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祖籍河南西峡县。曾为《青年文学》杂志执行主编,现为《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现任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副院长。主要作品有《夜晚的诺言》《白昼的躁动》《单筒望远镜》《手上的星光》等。曾获第10届庄重文文学奖、《上海文学》小说奖、《山花》小说奖、《小说月报》百花奖优秀编辑奖等。多部作品被译成法文、德文、日文、韩文、英文、越南文等。

  《乡间游戏》读后感(七):游戏之外

  游戏一书,非常有趣,这个世间,有趣好玩的人与事都已不多,所以显得珍贵。书中的游戏,几已绝迹。如抓子儿、摔方宝、打水漂、木偶戏、丢手绢、糊风筝、翻花绳、捏泥人等等。光看标题,就觉亲切,却又惆怅不已。长征替我发问:“这些凭空消失的事物或者游戏究竟去了哪里?”自答:“从何处来到何处去,重新回到时间的纵深,时间深处的那座村庄。”这本书里,长征用朴素的语言将它们记录下来,允许日渐枯竭的中年的心,可以透过文字,做一些童年的怀想,这是读者之幸。

  长征的这些文字是在俗事缠身的间隙里写出来的。他说必须要写,不写就活不了,文字的世界虽是虚的,于他,却是真实的存在,有时甚至比现实生活还要踏实。这样的写作状态,让我想到林白的话:“当时我的现实处境十分糟糕,高度的精神压力和超常的工作忙乱,但它们没有侵入我的作品。写作使我在瞬间飞离现实,它是我免受致命伤害的飞毯。”此处大低说出了长征的心声。所以他说,几天不写作就会饮食难安。

  长征有其独特的观察角度和言说方式,他将这些乡村游戏写得摇曳多姿。我向来喜欢摇曳的文字,其中蕴藏许多微小的细节和奇妙的闲笔。用他自己的原话,就是:往往在叙述的过程中横生许多旁枝末叶。比如他写猪尿泡这一节,待屠夫杀好猪,“我们等得焦急,蹲在胡三后面一直献殷勤,端茶倒水,为的就是等待梦中的猪尿泡。”

  猪尿泡怎么个玩法呢?“放在案板上的揉,将弹力揉到最大极限,然后敷以猪油,一口气能吹到冬瓜大小,可抛,可踢,也可留待来年夏日戏水,充当绝好的救生衣。”这段文字,看得我这乡村长大的孩子,跃跃欲试,很想取个猪尿泡来玩一玩。心里暗自气馁,这么好玩的游戏,小的时候居然没有玩过,真真遗憾。

  再看下节:一根绳子的日常,忽而笔锋一转,先对跳绳游戏进行一番考据,这便是我喜欢的闲笔,荡远一些,回到古时,文字立即生出古风来。这样的闲笔,书中不时冒出,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然而,跳绳游戏背后,藏有人世的悲凉。泥碗的爷爷即用一根跳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泥碗一人死死的盯着那根绳。长征说他落笔写跳绳时,不知为何,脖子会有一种被勒紧的错觉。读这些文字的我,何尝不是如此。

  我与长征相识多年,一直是他的读者。我说,我是长粉,长留的长。他就很谦虚的笑。其实,我与他从未谋面,因为文字结缘,气场契合,这么多年,愈发觉得对方恍如亲人。他的文字,记录的多是与他相连的那片乡土。对于重大题材,他持回避态度,一如既往关注乡野的人情、风物、旧俗、旧人。乡野的这些日常,汁水饱满,比起远方,比起重大事件,当然更有温度,贴心贴肺。沉潜其中的作者本人,必是安定而自足的。生活的滋养、心境的丰润都能锻造文字,我对盛年的他,更有无限期待。

  而一旦脱离这些日常,身心就会有巨大的不适感。长征说他,芒种那日,从鲁院回来,恍惚意识到,二十年了,我从没有错过麦子的生长。从耕耘、播种到施肥、打药,我对麦子有着亲人般的熟稔。我常觉得,生活对于长征虽无厚待,亦无不薄。他自己心知肚明:或许是冥冥之中宿命的安排,让我作为一个混迹于市井的剃头匠,通过简单的劳动以果腹,给我无数安静的夜晚,可以像一只飞翔在夜空的风筝那样,既不脱离村庄的主线,也能看清乡土的全貌。

  其实,什么样的生活最终都会归于日常生活,而日常生活的本质从来都是一样的。张爱玲在《小团圆》里,有一句话:“身边的事比世界大事要紧,因为图画远近大小的比例。窗台上的瓶花比窗外的群众场面大。”我很赞同这句话,所以我看书中的的最后一篇:田园篇,尤为亲切,这篇是对乡间田园风光和生活的叙写。瓜棚豆架、鸟飞蛙鸣,摸鱼儿、山坡羊,万物皆在日月山川里,风日洒然,没有比这更为美好的事了。

  长征这个人,三种互不相关的身份融于一身:既是及格的农民,又是合格的理发师,如今又是优秀的散文家,能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情绪传递给阅读者。正是多重身份的交融,使得他的性格复杂而又敞亮、曲深而又单纯。为人如此,为文也是如此。他的文字总有古怪又别致的妙处。与当下的各种文体皆有差别,古雅又肆意,端正又调皮。应该将它们归入乡土散文一类吗?又不完全像呀。乡土散文不似这般的古风浩荡。总之,与他的人一样,仿佛有种不合时宜的派头,偏偏让人尊敬得很。写的分明是游戏之书,却又端得很正,时常触发社会问题,以小博大,螳臂当车,这般奋勇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书中常有文字触动到我,仿佛是被蛰了一下,被某种纤细的情感,随即有一种纤细的痛楚。比如:“我们在时间中行走,耳濡目染狡黠与腹黑,渐渐学会了圆融,渐渐懂得了向利而生,同时忘却的恰是从母腹中带来的单纯和眼神中的清澈与舒缓。”我现在常常惊叹幼儿眼神与心思之纯洁,只要想到这份可贵的品质,终会消失,就觉悲哀和无奈。

  写作无疑是一场漫长的抵达,虽不知终将归往何处。但是过去与现在,以及当下的每一刻,因为文字的联结,都是有意义的。抽掉写作时光里的任何一段,都是残缺了一部分。因为认真书写的岁月,不管天气好,抑或天气不好,都是闪闪发光的,没有哪一截是虚掷过的。或许,这就是写作之于无意义人生的最佳意义吧。

  《乡间游戏》读后感(八):长征笔下的生活是“有我之境”的抒写,具有穿透生活的力量!

  长征笔下的生活不是观察出来的,而是体验出来的,是“有我之境”的抒写。《乡间游戏》充满着乡野风物的变迁,又时刻伴随着人文情思的弥漫,是生活和体验相结合的文本。而这种体验又是从自我命运出发去感受生活,本身就具有了穿透生活的力量。

  ——丛新强,山东大学教授、山东省签约文学评论家

  《乡间游戏》读后感(九):当代散文怪杰宋长征

  宋长征是一个当代散文怪杰,他的难能可贵之处,就是身处底层,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切身体悟来书写乡村。在急剧变革的时代,用灵活的笔触写出我们内心的挣扎与彷徨;乡村游戏系列表现更为突出,借用游戏之眼,在书写乡村风物的同时勾勒出悲喜人间。

  ——邱华栋,鲁迅文学院副院长、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

  《乡间游戏》读后感(十):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张炜力荐!!!!

  曾经的乡村游戏,养活一代人的记忆。长征用一只朴拙的笔,记录下那些生动的场景,包括场景里的人与物事,乃至延宕开来,从意趣到生死,莫不注入了他对乡村以及乡土的深切情感,并以此为注脚,拓展了乡土散文的书写空间。

  ——张炜,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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