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活》是一本由阎连科著作,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7.00,页数:299,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墓地边的独舞
以前没有读过阎连科的作品,《受活》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小说。既然小说被称为中国的《百年孤独》,我想它一定是一部人类心灵孤独的苦难史,必然要把我引入奇迹和现实交错的幻境之中,弥漫着驱之不散的孤独感,浸淫着苦难的泪水。
“受活”是快活的意思,但小说讲述的是 “受难”的故事。小说虚构了一个耙楼山脉深处的受活庄,遗世独立、鲜为人知。村民都天生残疾,缺胳膊断腿,或盲瞎聋哑,或侏儒畸形。正如茅枝婆向柳鹰雀数落道:"我们受活村二百五十多口人,有老少瞎子三十五口哩,聋子四十七个哩,瘸子近着八十口人哩。那些少了一条胳膊,断了一根手指,或多长了一根指头的,个儿长不成人样,七七八八,不是这不全,就是那残缺的也有三十口或者五十口……”受活人视健全者为另类。在这帮另类的“圆全人”的带领下,他们组建了残疾人绝术团,踏上走向外部世界的不归路。作为一个人的存在,作为一种生命的存在,上天对他们非常不公平,被命运放肆地捉弄。
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读过它后我最清晰的感觉是震撼。它像一幅毕加索的抽象化,表达内心莫名的孤独和恐惧。作品泼墨般地向我展现了一个纷繁交错的“存在”,让我十分不安,甚至心惊肉跳。它包含了我的期望、爱护、心疼……我却不知该将它放在哪。它游离于任何位置之外,是不争的事实,是孤独的感觉,是寄托的希望,是无奈的迷茫……是胸中的块垒。一些读者说小说中柳鹰雀购买列宁遗体的成败和受活庄人出山巡演绝术两件事最揪人心,看时不敢有丝毫放松,仿佛屏住呼吸在努力搜寻着倾听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响,生怕一个疏忽漏掉撩人的谜底。每次觉得要水落石出的时候作者却又宕开一笔,让我有一种额手称庆的余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那最后一幕揭示的丑陋,其实我心里隐约清楚悲剧是不可避免的。我觉得这是一部“制造麻烦”的小说,它没有以说教的口吻让我对生活“豁然开朗”,反而让我决得生活更加错综复杂,使我对生活无限唏嘘和深深畏惧。它似乎是一部“令人绝望”的作品,但在其中体验到的生活的残酷却另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酣畅淋漓,真是“像洗了个热水澡”,每个毛孔都冰冷地清醒着。
生命曾可贵。为什么我们总是对自己最大的一宗财富——生命视而不见?一定要将它放在最残酷无情的背景下我们吧、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呢?
我曾兼职辅导一个中学生作文,他写作文时往往只能看见事物最表面,几乎到了让我无语的地步。秋叶飘飘的景色,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天真烂漫的孩童携手漫步图,都拨动不了他的生命感动之弦。
田田和子尤——一个是半亩花田里波澜不惊面对死亡的美丽女孩,一个是青春战场上的英勇斗士,他们有着相同的对生命无比热爱的心灵。我们活得好好的健康人往往对生活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和抱怨。其实拥有生命本身已经是人生最美好的事物了,我们还奢望什么哪!
读过《受活》,我不禁感叹:“原来人可以这样活着!”正如《芙蓉镇》中秦书田对胡玉音说的:“活下去!活下去!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我觉得这实在是一场生命的哑剧、独舞。
墓地是阎连科小说所钟爱的描述对象。受活人最揪心的一幕发生在水晶棺材旁,不用墓地不足以体现现实生活的深度绝望。他就在墓地边起舞,在墓地边酣眠,他的睡姿毫无顾忌。
饱蘸血泪的抒情诗
记得刘亮程说:“对一个农民来说,城市就像一块未曾开垦的荒地一样充满诱惑力。扛着铁锨进城,怕啥!” 阎连科坦言,自己当初正是抱着这种“铁锨心态”竭尽全力、一步步向梦想中的的城市靠近。现在,他定居在了城市,但是去发现自己难以适应城市的生活。生活在城市里的突兀感,犹如一株形单影只的麦子生长在刚劲水泥的夹缝中;对乡村的渴望一日日强烈,用刘亮程的话说是“看到白花花的阳光下一滩牛粪唐突地躺在城市里的马路上,有一种捧起来深深闻一闻的冲动”。那是一种对乡土深入骨髓的挚爱之情,那是对生活在乡村的农人们融入血液的牵念。尽管《受活》植根于乡土,但却又与乡土拉出远远的距离。这样极为投入感同身受,而又能保持距离冷眼旁观的乡土书写,是对鲁迅和沈从文的综合。我觉得仿佛有一句话随时会从书中蹦出:“乡村啊,你离我很近,你又离我很远!”
小说中氤氲着浓浓的乡土情节,我可以在隐讳中真切地感受到作者对乡村深沉的爱,犹如对待自己肢体的一部分。但他却以残忍的毁灭为方式表达这种爱,将自己的挚爱隐藏起来,甚至以完全相反的口吻、方式、态度传达出来,是“含泪的微笑”。最爱花的人毁掉春花烂漫的花园,最爱动物的人杀鸡宰羊,最爱生命的人鞭笞生命,最爱做梦的人打碎美梦……在残酷的、冷淡的、无动于衷的、诙谐幽默的口吻中,我看见的是作者一双凝泪的眼。小说不断考验着我们的情感极致,考验我们的承受力。
是对失去的祭奠吗?是对历史的沉淀吗?是对现实的洞穿吗?是对珍爱的扼腕吗?是对苦难的凝视吗?是对美丑的颠覆吗?展现最触目惊心的真实,超越表象的真实,创造一种文学抒情般的真实。故事犹如一行行意蕴深远的诗句,在饱蘸血泪话语中寄寓深重的现实感和当下性,戳穿了笼罩在种种“现代化”美丽光环之下的虚幻。作者像一个批发行吟的诗人,狂笑高歌、浅酌低吟着表面冰冷、丑陋的诗句,与丑同歌共舞,在审丑中表述美的阐释。伴着一行清泪,缓缓抒发一腔没有回声的复杂感情。
物欲冲蚀的寓言故事
如果说这是个寓言,那么最感动我的是茅枝婆家的三代女人主人。如同布恩地亚家族咒语般难以摆脱的孤独命运,茅枝婆家三代女人的命运以更支离破碎的存在逼视我的心灵。
茅枝婆正义、公平、认真,是革命的化身。她心地善良,善良得就像是一尊观音菩萨。她自小跟随红军,十多岁时母亲被错定为叛徒死于非命。她在长征途中和大部队失散,一个她喊哥哥的红军陪着她。这个人却趁她病得不省人事时偷走了她的童贞,而后不辞而别。这样的摧残,向我展示了怎样丑陋可怕的人的心灵啊!她成了个瘸子,差点死在路上。后来,她漫无目的地来到耙楼山脉,巨大的饥饿和疲惫使她在受活庄前失去了知觉。 受活庄的石匠娘和石匠救了她的命,石匠也就成了她的丈夫。茅枝婆的女儿菊梅是个美丽的“圆全”姑娘,像一朵含苞的菊、梅,还没有来得及开放,就被柳鹰雀玷污了,青春悄然凋谢。不久,她受尽苦痛生下个“大孪胎”——四个侏妮子。菊梅的闺女桐花、槐花、榆花、小娥子,四个天真的姑娘,被四个禽兽不如的“圆全”男人轮奸,而她们中间有三个还是黄花闺女。
她们这三代人仿佛有一股子“蒸不烂煮不熟捶不破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精神,顽强地生活着。她们的生命卑贱得犹如地上的泥土,任由人践踏,任由人揉搓拿捏;她们的生命又坚强得犹如地上的泥土,毫无争议地存在,不可思议地延长充满苦难的生命。书写苦难,对于阎连科来说,有一种如归故里的舒畅感觉。他书写的苦难,总是那些痛快,那么淋漓尽致,以至于生活于其中人可以苦中作乐,以苦为乐。那些苦难兮兮的场景总是洋溢着反讽的欢乐。这是写作的虐待,这是对写作的虐待。他就如进退维谷的双眼噙泪的刽子手,一边编织着这家人的辛酸苦难史,一边整颗心为了他们的苦难而战栗。他是那么的爱她们,却又不得不亲自将她们送入痛苦的无底深渊。
受活庄是这个寓言中遍体鳞伤的世外桃源。受活庄领袖茅枝婆希望村民过上好日子,可从“合作社”时代开始她一步走错,步步走错,三十年来一直承受各种苦难,自然灾害的时候被“圆全人”抢光了粮食,又深受红罪、黑罪。几十年茅枝婆都在为将这个本来被遗忘的村庄带入体制而赎罪,让受活庄重新成为体制之外的桃花源是她的最终理想。茅枝婆退社就是矢志不渝的愚公寓言。可在现实面前这个愚公又一次次妥协、上当。
受活人要出演时,茅枝婆也曾劝诫她的庄人,你们以为圆全人要你们干什么,他们是在辱你呢。这里她看重的就是一种人之作为人的尊严。可惜在金钱面前,除了这个老朽的老人,谁也没有想到自己还需要尊严。圆全人永远都不能和残人们和睦相处,这就像狗群中容不下伤残的狗一样。茅枝婆收养十几条流浪狗,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疗伤,一种自怜自救的渴望。在正常人眼中,残疾人永远都是异类。他们得到的往往不是同情和帮助,而是压迫与陷害。绝术团在魂魄山上的压轴演出后,发现钱都被“圆全人”抢走了。这只是悲剧的开始,他们被锁在列宁纪念堂,钱刚刚被被人抢光了,仅剩的私己钱又到哪能满足那些圆全人的兽欲啊!差点丢了性命。到最后,受活人中除了一个断腿猴,所有的人又变得一无所有,带着满身心的伤痕回到受活庄。可这最后的归宿也未必能给他们以庇护,这是小说无法逃避的悲哀。受活人是一株株被拔出土地的庄稼,一群失去了山林的原始动物。他们超真实的受难史迫使我们都有残疾人般的自我认同,并在现实当中感受到那前所未有的戏谑和屈辱,汗水和泪水。
《受活》读后感(二):穿上寿衣思考生活
阎连科的小说残忍,可笑,可怖,却就是现实。
无论是在什么年代,损不足以奉有余都是常态,冠冕堂皇的话背后总是血淋淋的残忍。耙耧人一直在追寻无政治行政管辖的自由,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有自主和民主。读完也许应该多一些思考,这种赤裸的真实是不是可以有所改变呢。是不是可以从存在主义的悲观哲学中跳出来呢。
残缺断不是美,但是比起圆全背后精神的残缺和狂热,宁残不伪。柳鹰雀政治极度狂热,他不过是要弥补内心的空虚,他的所为是要超脱社校娃的圈子,虽不择手段,却仍旧无能为力,他追求,却孤独地发狂。同样,茅枝婆也是个对政治狂热的女干部,她的强大如同柳县长一样,也是弥补幼年的残缺。
阎连科告诉我们一个事实,越是要补缺,缺口越大。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敌意和灰暗。在阎氏小说里,没有直白的光芒,只有被剥开的现实。
套用文中的一个情节,他让我们每个人穿上寿衣来思考。
《受活》读后感(三):真实的人性有无限种可能——读阎连科小说《受活》
因果相报,福祸相依。
我曾以为,毕飞宇的《推拿》写尽了残疾人的凄楚、失望和炎凉,而今翻开阎连科的《受活》,他让我看到,真实的人性有无限种可能。
是什么统治着世界?是什么管制着人心?是什么迷离了双眼?是什么无限制地放大了私欲?可有人生来残疾?
茅枝婆听着猴跳儿把退社的文件在村里头读完,就靠着老皂角树,安安祥祥得死去了。时隔三十多年,受活庄终于得到了退社的许可。庄里的人不再受任何行政区管辖,它就这样独立于世外,孤零零地被遗弃在耧耙山的深处了。以后,再遇上自然灾害,没有什么县委、县政府可以派人来,挨家挨户翻床掀锅地把粮食一车一车颗粒不剩地运走了;再有大炼钢铁,没有什么规定需要让受活庄每家每户连铁锅、钉子都上缴了;再有文化大革命,没有什么人可以去受活庄抓走资派、大地主了,没有什么人要挨批斗了……当然,绝术团也不能组团出演了。
受活庄的人又恢复自由了,没有人知道,事到如今,在二十世纪的尾巴上,这样的自由会带来什么。只是,曾经被人管制无处可诉的辛酸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真实的人性有无限种可能,常人如此,残疾人也如此。
为什么欲望总会灼红人的双眼,泯灭人的良心?当看到受活庄的残疾人拼命在外赚钱,没有一个肯回乡时;当看到外乡的几个圆全人把受活庄的残疾人锁在纪念馆里,逼他们交出钱财时;当看到水晶玻璃棺上用纯金写着“柳鹰雀同志永垂不朽”时……凉意从我的一点一点脚底漫上心头。
都说“名利如浮云”,可真正看透这一切的,又有几人呢?在滚滚红尘中奔波了这么久,不累吗,都图些什么呢?
一切生于贪念,毁于贪念。
《受活》读后感(四):超越現實的現實主義
“超越现实的现实主义”是阎连科先生在《受活》的后记中提出的概念。他认为真实并不存在于生活之中,真实只存在于作家的内心和灵魂中。他的《受活》就是用我们看似不真实的东西来表现真实,用桃花源来展示时代的黑暗和苦难。桃花源思想并不罕见,从东晋时期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到先锋作家的作品所流淌过的几百年间,“桃花源”就像一个梦魇一般困住了很多文人为此执笔泼墨。除了《受活》,还有格非的《人面桃花》,都在通过桃花源的思想来回眸历史,鞭笞人性。他们虽然着眼的历史时段不同,但都是通过桃花源的破灭来反思一段特殊的时光,来描绘渺小脆弱的人性在时代的浪潮之下作出的种种不同的选择。
阎连科的《受活》通常被认为是一部超现实主义的小说,就连作者自己都不断的强调“超越现实主义”。《受活》讲述的是一个脱离现实的,荒诞可笑的故事。小说作者从一开始就通过夏日落七日大雪向我们暗示故事的不真实和荒诞,可是整个故事其实从未脱离过现实。整部《受活》其实可以看作是近代中国历史的一个缩影,“铁灾”、“大劫年”、“黑灾”、“黑罪”、“红罪”等等涵盖了中国建国之后到文革时期的历史,出国买列宁遗体其实也是中国在现代化全球浪潮中的选择的变相展现。这些荒诞和无稽其实都是对社会的再现和思考。刘剑梅老师认为虽然阎连科老师是先锋作家的代表,但他实际上继承了左翼作家关怀社会和批判社会的传统,把文学从“私人空间”拉回“公共空间”。所以《受活》可以看作是一部反映和批判现实的作品,但同时从外部回归人本来看,他也是一部人们面对大时代作出何种选择的作品。 刘剑梅老师还用“集体庄子”来比喻受活庄,“集体庄子”在整部小说中围绕着进入社会还是逃离社会的问题不断的做出选择。在大跃进和文革时期,他们入社。随后他们遭受了一系列的苦难和不公,他们宁静的桃花源被打破,他们要求退社;后来他们建立绝活团,挣了大笔大笔的钱,他们可以退社的时候,他们反倒因为金钱不想退社了。这种前后的反差体现出在时代沉浮中的人性的选择问题,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充满了悲凉的结局。正如刘老师所说,《受活》这部小说的象征结构的最惊人之处在于它包含的二元对立,比如“健康”与“残疾”、“有用”与“无用”、“现代”与“传统”、“痛苦”与“幸福”、“革命”与“和谐”、“进步”与“退化”等对立项,才有历史张力场,才能重新构建别开生面的乌托邦“时空”,并重新规定了“幸福”的含义。○2 在小说里,这种对立让人们去重新思索这些定义和界限,正如庄子的畸人论,到底什么是有用无用,到底什么是幸福苦难,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所以说这本书不仅仅是向外关乎社会,也是向内关乎内心。
《受活》读后感(五):荒诞剧,仅此而已
一、
在后记中,阎连科说“超越了现实的现实主义”,意思就是,超脱了对现实事物的刻画转而追求体现作者的内心真实,还说“现实”只存在于作者额内心。
为什么我总说当代作家不争气呢?!
现实主义也好、超越现实的现实主义也好,都是形式,任何一个作品,都是经过作者主观世界过滤和加工的人造品。无论使用何种创作形式,作品能够准确表达作者的思想和精神,就是成功的。至于能不能卖得出去那是另一回事。
二、
《受活》。
当代小说家喜欢用方言,如果限于特定的人物,我还能勉强看看。可是你通篇土话我就真想骂你!我大学时有个不会普通话的云南人,跟他说话那简直是遭罪。作家大人,麻烦您在决定通篇使用土话方言时,仔细考虑一下。虽然是土话,你觉得放在纸面上比说出来更容易理解,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
三、
革命也好,乡村权力也好,荒诞故事也好,歧视残疾人也好,恕我愚钝,整本书看下来,在语言上太过吃力了。
大作家太自以为是。
无论怎么看,这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在表现“作者内心的真实”上未免苍白了,我想这也是此书得以出版的原因。
《受活》读后感(六):阎连科《受活》
阎连科在小说《受活》中虚构了一个荒诞的世界,生活在受活庄的人都天生具有残疾,在这个遗世独立的世界中发生着很多匪夷所思的故事,小说中虚实相间,在滑稽中充满了悲凉的暗线,世间万态就在光怪陆离的荒诞中慢慢展现。《受活》中最大的特点,就是时刻都带着对于历史的投影,这实际上也是阎连科小说创作的主要主体,不断的增强这其中的历史投影感和强烈的现实感,反映人类在社会演进过程中不断要积累的生存文化,不断消失的愚昧以及历史演进的推动力。《受活》里他通过总体意象的创造,完成了对于乡土意识的超越,将以往的对于乡土的守望和坚持,更深层次的衍入了批判和文化思考。
政治的浩劫打破了一个原本与世隔绝的村庄,人类前进中的矛盾冲突是这其中的暗流,乡土的完整性在文明世界的冲击下开始不断龟裂和破碎。种种荒诞的背后是作者对于乡土命运的焦灼思虑,重构的历史之下是生活的真实。阎连科对于乌托邦的叙述,充满了背离和批判,而最终的指向还是回归到了人性的精神意趣。
《受活》读后感(七):群体、梦境、权力三元素杂谈
“在人物传的茅枝篇中的最后说,茅枝在受活庄的生活是幸福的,受活庄人的生活是幸福的。受活庄是名副其实的受活庄。”
一、
“圆全人就是你们残疾人的王法。”
不似毕飞宇的《推拿》,在小格局的故事中将身障者的境况娓娓道来并附以人道主义的反观自省。阎连科所选择的受活庄,是“时间”开始之后历史每一层蜕皮的见证者。而阎连科对于圆全人的描绘更是不吝笔墨,每一分“吃人”的贪婪与“统治”的狂妄都纤毫毕现。
因而《受活》中的身障者与健全人具备更尖锐的群体意义。群体的诞生不仅仅在于划分你我,更在于区别高下。身障者之为“残疾”,正是健全者构境与旁观的结果。正如福柯笔下的疯癫者,被理性所观察、凝视、谴责、审判。圆全人组织下所重构的受活庄,从未真正地解救所谓的“残缺”,而是进一步固化与塑造着新的“残缺”。群体间的话语争夺注定了真正意义上“尊重”、“理解”的绝无可能,而建构了妄言的“尊重”与“理解”之后,健全人开始侈谈人道主义逻辑的浮萍下潜在的“不接受”。
二、
“不论梦的主人是谁,在这大魔境,终究是愚蠢。白昼之民来请客,正是月夜之民的心愿。如踏入愚昧,正是飞蛾扑火。”
——《红辣椒》今敏
“像一个世界的人都已不在了,只有这儿的人还在存活着,在为这存活狂欢庆贺呢。
一世界都沉在了梦里边,一世界的人在夜间都如在生死的界边样。”
日本天才导演今敏在《红辣椒》的盗梦中解构了一个民族不堪一击的历史迷梦,继而嘲讽了人对“存在”的盛大狂欢。
受活庄的故事虽然没有层层梦境铺叙,却又无处不蓄积着梦的张力。而这张力恰似一弯弓,在节奏紊乱的膨胀中走向极致,在反复碾压读者的心理支撑后终于崩落。
伟人遗体的购入、特色旅游村的建设;获得圆全人认同的愿景、权力光耀青史的伟业;……受活庄的原初意味着安稳闭塞的生活,而所有突围与跃进的可能都被狭窄地钉在梦境的符咒之上。几乎所有人物都跨入狂想,但狂想的新梦与现实之间却滋生了血肉的跃迁。因而梦境的断裂成为痛苦万状的过程——而新的问题在于,狂想垮塌之后,我们从中挣脱出的现实,是新的路途,还是旧的梦境继续?
甚至在自身的写作来说,阎连科对待“现实”的态度也是矛盾的。“庸俗”的现实主义退化为“真实生活”的唯一源泉,褫夺了曾经“伟大而神圣的现实主义”的恩赐。现实主义或许是文学的“鲜花”,也可能是文学“真正的墓地”。因而他的作品所寻求的正是“超越主义的现实”,一种近乎狂想的现实。
三、
“仿佛是一日日地朝前走着去,忽然看见到了一口枯井边,到了一坑陷阱旁,就要落跳下去时,才灵醒那陷阱其实原是自己挖下摆在那儿的。是自家给自家挖了陷阱呢。是自家给自家下了套儿呢。是自家给自家的饭碗里放了断肠毒药哦。”
《让子弹飞》结尾,张麻子送走了黄四郎,也送走了自己的手足,孑然一身。而恶霸豪强一朝衰败,鹅城的新时代却未见得就此大步而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鹅城也没有。
《受活》里茅枝的生命历程却更多是“迎来”:她迎来革命、迎来公社,又被迫迎来新的权力网络、被迫迎来新世界的妖冶张狂。她的一己之力再也无法抵住时间割裂下受活庄人的思想迁流,而受活庄人则一步步地在权力话语的体系中寻找到了疑似自我归属的位置。茅枝回天无力,而她也没意识到,自己也正是一个旧根系的发端。
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受活庄也没有。
人本该有自由的权利,而他者的欲望却不断地形成潜在的映射。因而最终人的欲望逃不过他者欲望的欲望。
无论是走出去、融入外面的世界,还是留守乡土、继续世外桃源的“倒日子”,受活人都暗含着“被组织着参与幸福生活”的心理趋向。他们愿意展示残疾参加绝术团,愿意在柳鹰雀的领导下迈向富庶生活。他们同样无法拒绝即使是所谓“善意”的茅枝的统治,无法拒绝接踵而来的铁灾、红灾、黑灾等等。这种对自由的逃避使得权力的触角无孔不入,并顺理成章地形成其更加精细化的脉络。他们在这种权力的腌制下“参与”着如醉酒般的“幸福生活”,偶尔为权力血液更替的脉搏震动,却始终无法意识到,他们只是权力结构的填充者。
“困日难月我甘愿去受活,苦海无边我的岁月长。”开头天堂门前回头的草儿,正如鲁迅笔下酒楼上的蜂子,飞了一圈,终停回原地,继续受活。
《受活》读后感(八):从体制中出来,才有刻骨之痛
阎连科的这本书,几年前已经名声在外了,好几位朋友推荐我看说:这小子太荒诞了,简单是本奇书。
那时候我还是保留了这种过誉之词,看过的中国所谓现代派的作品,大多还是在时髦的形式上打转,更何况这位解放军政治学院毕业的作家能先离体制多远?我深表怀疑。
不过既然梁中医再次推荐,还是忍不住好奇一下,时不时在当当上找,但早已停版缺货,也就不了了之。
前两周在一旧书摊,竟然发现了这本书,随便一翻,其叙事、语言风格立马吸引了我。
就这样,连续好几天,有时候半夜梦见书中剧情,竟然开灯续看,茅枝婆和柳县长之间的大戏实在太精彩了,阎的想像力真是完完全全自由了,其对现有体制的隐喻和饥讽达到了极致,我在想两个问题,一是这本书出版社太牛B了,二是难道GCD的审稿员走神了?还是当笑话集通过了?
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本书有太多的政治倾向,它企图在人性的本质上走得更远。
在受活庄命运的世界中,没有人是赢家,包括GCD的革命家。
非常精彩,中国当代作家中,除王小波之外,阎连科也算一票加入到我的书架中。
《受活》读后感(九):读《受活》
(提要:一个耙耧山脉的受活庄,一个湘西的北溪村,都是与世无争;然则一个入社,一个设官,社会都变了脸;一群受活人,7个“野人”,命运都因而改变;最后受活庄退社了,“野人”魂归进步的社会。主题异曲同工:这社、这官,活受罪的东西。)
“受活”是北方方言,意为享乐、享受、快活、痛快淋漓。阎连科接着解释,在耙耧山脉,也暗含苦中之乐、苦中作乐之意。欣赏他的《受活》,的确有一种笑中带泪的滋味。
因为,他虚构了一个顶有趣的故事。耙耧山脉的一个县长柳鹰雀,异想天开,计划向莫斯科购买列宁的遗体,然后在他的穷县里巡展,成为县财政的摇钱树。为了凑起购款,受活庄的残疾人组成了表演团,瘸的、盲的、聋的、哑的、侏儒的,因天生的残疾诞生的生活技巧,被捧为绝技,受活人的表演意外成功,好多亿的购款一下子齐了。当然了,这个被看作神想出来的主意一走出耙耧山脉,差点变成了国际争端。柳鹰雀丢官不说,最后也看破这世间的种种伪装,还有官场万象,竟把双腿弄折,搬到了受活庄,成了世外一员。
如果故事止于此,看客也就笑笑而已,当作是光怪陆离的世间万态之一罢了。这泪,还是为受活庄的命运、受活人的坎坷流的。这超现实主义的称号,还是来自茅枝婆一生为入社、退社的挣扎,这挣扎,折射出共和国成立后的那些荒唐事。
茅枝婆,当年红军过草地时,因为阴差阳错的缘分嫁入受活庄。那时,受活庄在行政地图上没有名分,受活得很。鬼子打跑了、全国解放后,茅枝婆觉得自己是去过延安的人,应该带领全庄人闹革命,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受活庄成立了合作社,与全国革命形势接轨。然而,捉弄人的是,接二连三的人灾来了。铁灾、大劫年、红罪、黒罪,在文革时,茅枝婆差点戴着地主婆的帽子被枪毙。受活人把这些灾难归咎于入社,茅枝婆成了罪魁。茅枝婆在闹明白革命的内涵后,剩下的那半辈子就在为退社活着,一直到了柳鹰雀出现在受活庄头,于是故事的两条线就接在一起了。
这故事,留给看客的超现实设想是,如果受活庄不入社,那又会是哪番光景?再超一点,如果整个中国都不入社,哪又是哪种景象呢?当然,很多文人骚客、专家学者都可能琢磨过,阎连科用超现实表现出来了。看完之后,我心里沉甸甸的,觉得一点也不超。阎连科在代后记里说这是“超越主义的现实主义”,颇为精辟。还有一段话值得回味:“现实主义,与生活无关,与社会无关,与它的灵魂――‘真实’,也无多大干系,它只与作家的内心和灵魂有关。……内心的丰饶,是创作的惟一源泉。而生活,仅仅是滋养一个优秀作家内心的养分。”不过这应当是阎连科对作家这份职业的感悟,与受活庄无关。
看这受活庄,我又记起沈从文的一篇小说《七个野人与最后一个迎春节》。用小说与现实政治直接交恶,在沈从文的小说中并不多见,这篇算是其一了。
北溪村(应在湘西)原本一直在自然而成的规则下生存,宁静而怡然。现在要设官了,甚至以后迎春节的痛饮也是有干于禁例的事。“仍然是耕田,仍然是砍柴栽菜,地方新的进步只是要他们纳捐,要他们在一切极琐碎极难记忆的规则下走路吃饭。有了内战时,便把他们壮年能作工的男子拉去打仗,这是有政府时对于平民的好处。”设官后,沈从文又写道:“不久就有一种不必做工也可以吃饭的人了。又有靠说谎话骗人的大绅士了。又有靠狡诈杀人得名得利的伟人了。又有人口的买卖行市,与大规模官立鸦片烟馆了。”
7个男人宁愿过不设官的日子,他们躲到山洞里,变成了“野人”,继续着官衙够不着的生活。他们打猎,有时和村人交易柴米油盐。年长的男子用美德和经验教育年轻的,一切依然有规则。然而,一个迎春节时,村人念起痛快喝酒的日子,就都聚到了山洞,逍遥过了一宿。第二天,70名士兵赶到,7名男子的头颅被割了下来,喝酒的村人也成了有罪之人。故事嘎然而止,因而地方进步了。
这两篇小说无相同之处,偏偏主题有相似的地方。一个耙耧山脉的受活庄,一个湘西的北溪村,都是与世无争;然则一个入社,一个设官,社会都变了脸;一群受活人,7个“野人”,命运都因而改变;最后受活庄退社了,“野人”魂归进步的社会。主题异曲同工:这社、这官,活受罪的东西。
这里面,有些深奥而已经深入人心、因而浅显的现实主义内涵。这社会的政治制度设计,应是人民的福祉,而不能是灾难。
《受活》读后感(十):因为一篇序爱上作者系列
本来对这类书提不上兴趣,但看了受活的序,不夸张地说,激起了强烈的共鸣,从没因为一篇序去看完一本书,可是看完这篇,我喜欢上了阎连科。
主人公柳县长可以说是挺有想法的,只是用错了路子。作为知识分子,有一定才能,却妄想着当上统治者,由此产生荒诞至极的想法——购买列宁尸体,借着他那利用残疾人组成的绝术团收取经济来源,太过残忍。牵扯到那段特殊的时期,作者也借此讽刺了现实。
文中受活庄本是一 个和平安逸的村子,虽大都是残疾人,但大家自食其力,互相帮助,也算丰衣足食,邻里和睦。当时盛行合作社,由于地处偏僻,受活庄未能跟上潮流,有过红军经历的茅枝婆作为村里的干部带领全村积极入社。然而贯穿全文的线索就是茅枝婆要求退社。原因是农村饥荒蔓延,但未殃及受活,社里便要求受活无条件援助灾民,灾民不满于每天的粮食,从开始的乞讨演变成抢,打。看到此处不由一阵心酸,残疾人自然抢不过健全人.。文中类似的场景还有很多,引人唏嘘。对于我来说最为愤怒又无力的片段莫过于绝术团用血肉赚来的钱被偷光的时候,哈哈,真令人绝望!!!之后被困,忍受饥饿,口渴到甚至喝尿的地步,孩子奄奄一息,那些所谓的健全人居然如蛇蝎一般,为了索取那些藏匿的钱不折手段,我记得当时看到此处内心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真的是无力将援助之手伸进书里!!无力将那些健全人痛扁一顿!!联系现实。。。值得一读。力荐!!
总之看完这本书最大的收获就是为我打开了阎连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