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亲爱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然后,我们分手吧!不必问为什么,这是最好的结局。”小茹给他发出这条微信后,迅速拉黑了他,并关闭了手机。
此刻的小茹,已是泪流满面。近旁一位阿姨给小茹递过来一张纸巾,关切地问她:“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小茹说不出来,拼命地摇着头,逃离了候车的人群,钻进旁边的洗手间,关上门,任泪水滂沱。
三年的恋情,就这样被小茹硬生生地划上句号,胡强一无所知,此刻,他或许还在想着:今晚是否到小食店找小茹?
而小茹,已经到了火车站,准备登上开往家乡的火车。
这一切,是必然,也是偶然。
分手的必然,小茹早在一年前就感觉到,只是小茹不愿意承认,小茹不知道他这种因为报恩而产生的情感能维持多久?又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提,身子也不会走,只是心灵与小茹永远有着距离。可是,这样能幸福吗?是母亲的病重,是家里的需要,让小茹终于下决心跟这样一段感情永别。
如此分手,其实是因为爱,因为小茹爱他,她想还胡强自由,小茹也爱母亲,她想救治母亲……这样的选择,是无奈,然而是理性的,小茹一次又一次地安慰着自己。但心的疼痛,却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小茹躲在卫生间使劲擦着泪,一幕幕往事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2。
小茹是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出来打工的,因为很羡慕大学生活,所以小茹在大学旁边的一家小食店找了一份工,当了一名服务员,虽然工资不高,但每天看着那些“天子骄子”到小食店里买东西,吃饭,心情莫名其妙有了一些愉悦,偷偷想着若能跟这些人多接触,自己说不定也会有所变化。
一个晚上,小食店正准备打烊,胡强走了进来,要一碗清汤面条。老板对他说:“对不起,厨师已经离开。”
胡强失望地应了一声“哦”,又喃喃自语道:“我还没吃晚饭呢。”
小茹听见,转头对老板说:“我去给他煮一碗,行吗?”
老板看了看小茹,说:“去煮吧。”
就这样,他吃了小茹煮的一碗面,虽然小茹煮的没有厨师好吃,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他算是小食店的常客,因为经常外出打工,错过学校的饭点,所以常到小食店用餐。
小茹从他和同学的对话了解到,他家里无能力支撑他读书,所以他必须打工养活自己。小茹对他很同情,但更多是钦佩。
那天晚上,他吃完面条后,忽然抬头对小茹说:“我们去学校走走,聊聊吧。”
小茹心中一惊,但立即点头,马上收拾跟他走进校园。
因为自卑,也因为工作忙,小茹尽管在学校旁边打工好几个月,也没走进学校一步。
小茹跟着他,好奇地睁大眼睛,东张西望。
他看着小茹,笑了,问小茹:“你怎么不争取读大学?”
小茹凄然一笑:“我考不上,家里又不同意我复读。其实我复读希望也不大,我的文科还勉强应付得过,可一看到数学,我就昏头转向。父母说我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干脆出来打工。”
“哦……”他沉吟了一会,忽然一步跨到小茹面前说:“你应该是偏科,无法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你干脆报读我们学校的函授,我来帮你!”
“真的?”小茹的心一阵狂跳。此刻的她,已瞬间陷入爱的漩涡。
她嗫嚅着对他说:“你兼职那么多……要不,你抽出时间来帮助我,你因此没有赚到的钱,由我付……”小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怕他拒绝。谁知他很爽快,一口答应了。
从此,他帮小茹提高文化,小茹给他经济援助。在频繁的接触中,他们的感情不知不觉开始升温。
3。
随着感情的加深,他陪小茹的时间越来越长,当然,小茹给他的经济支持也越来越多,但是,慢慢地,小茹发现他羞于将自己介绍给他的同学,因为小茹不是一个能给他“长脸”的人,小茹只有高中毕业,在校门外的小食店当服务员,而且小茹还长相一般,身材微胖,所有的条件,他“自豪”不起来,所以不由自主地藏着掖着,或者,也可以这样解释,他对小茹不够爱。
可是,小茹已爱上他,深深地爱上他,小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
而他眼里却不止小茹,他的诱惑太多。他算得上是一个优秀者,他除了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外,聪明、成绩好,而且长得帅气,有不少女同学喜欢他。小茹还曾经听几个女孩子议论他,说他是一只潜力股,值得拥有。
那些在小食店进进出出的他的要好的同学,无意间的谈话也让小茹知道:学校里有一个女生很钟情他,而他也对她颇有好感,只是有碍于小茹。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真的如此,小茹越来越感觉胡强跟自己在一起似乎很无奈,有点在应付自己。他们的亲密关系,更多来自于互助。男孩嘛,正值青春,面对一个深情款款,又温柔又舍得给自己经济支持的女孩,要理性抗拒也真不是那么容易。
小茹很是纠结,但她舍不得他。而他,也似乎在努力给她感情,他觉得她对自己有恩,也觉得她适合自己那个穷困潦倒的原生家庭。
4。
他们就这样各怀心事相处着。而小茹母亲病重的消息,成了压垮小茹继续恋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茹母亲得了重疾,需要一笔很高的医疗费,但家里拿不出来。这时,村里一个富家子愿意拿出一笔钱,条件是要小茹嫁给他,说他从小就喜欢小茹……
父亲为了母亲,频繁来电劝说小茹,做小茹的工作,说只要小茹答应嫁给富家子,母亲将有钱进行彻底的救治,而小茹,嫁到一户富裕人家,生活也有保障,不用四处打工。那个富家子也没啥毛病,人也憨厚老实,只是小时候因为小儿麻痹症瘸了一条腿。
小茹不敢告诉父母自己已经有了对象,他们断然不会同意,胡强虽是大学生,但家里境况很差。小茹知道说了之后除了引来一场争吵,再也没有其他。
小茹也没告诉胡强这件事,因为他自己都顾不过来,他帮不了小茹。
度过几个失眠之夜,小茹终于经不起父亲的软硬兼施,答应了父亲。答应的时候,小茹哭得一塌糊涂。
可是,小茹那几天的反常,胡强居然没有感应出来,小茹心里彻底明白;“他确实不够爱自己。”纵然小茹拒绝父母,坚决跟他在一起,那也是痛苦的。他对小茹的感情更多是一种感恩,一种对性格温柔的年轻姑娘的本能的反应而已。小茹虽然文化不高,但这一切小茹看得懂。如果小茹拒绝父母,母亲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有个三长两短,小茹更是会后悔、自责一辈子。
这个选择虽然很痛,但应该更理性。
小茹也没有告诉胡强真相,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要痛就让自己一个人痛,何必说得那么清楚,让他平添不安和内疚。人的感情有时真的很难说清,他也在努力爱着,小茹不怨他,更不会恨他,还谢谢他让自己知道了什么是爱。
她觉得这样做,对他,对家人都是最好。人生总难一帆风顺,这就够了。她用自己的爱,给了他爱的自由;她用自己的爱,回馈了母亲。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小茹使劲擦干眼泪,走出洗手间,走向验票处,踏上开往家乡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