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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之王》的读后感大全
日期:2021-03-06 02:01:00 来源:文章吧 阅读:

《漫画之王》的读后感大全

  《漫画之王》是一本由刘敬贤著作,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88.00元,页数:32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漫画之王》精选点评:

  ●好看,有毒。作者虚构出一个“漫画之王”,虚构作者画出无数虚构漫画。其中一本画的是:流亡的失败者赢得选举当上了总理,虚构故事中虚构漫画家告诉“总理”,自己创作了一本李光耀当上总理的架空漫画……

  ●之前录过小视频,这本书的历史细节是新加坡现代建国史,又放入被殖民的南洋大历史变迁,注释丰富程度不亚于任何专业书提供的信息量。后来知道这是一个虚构人物更佩服作者,他为“漫画之王”一生的作品变化填充无数细节。政治立场和历史评判在漫画叙事背后锋芒毕露。

  ●以陈福才人生为角度,写的其实是新加坡历史。看完发现原来对新加坡的了解太少了,准备按照书后注释提到的资料来源多读读关于新加坡历史的书。 看理想上有对作者采访的音频可以一听。

  ●我还以为是真实的“自传”,原来是虚构。形式非常有趣。

  ●虽然才是春天,已经感觉是年度最佳漫画,一个完美虚构的非虚构正传,跳脱的色彩完全预料不到内容的严肃性。这是一面镜子,虽讲述新加坡历史与政治,却能发现那些极度类似的熟知的过去。能够出版就很牛逼了。

  ●新年第一本五星推荐。借不存在的漫画家陈福财之口,讲述新加坡简史的图像小说。其中有很多比较mg的zz内容,没想到在管控严格的新加坡竟然可以出版,而且国内还引进了(虽然有删减)。关于画作,各种细节设计相当用心和逼真,故事充满了浓厚的人情味,向作者和编辑致敬!

  ●多谢琉璃君安利,本年度最佳漫画。一位伟大漫画家无法张扬的故事,一个国家的波折命运。华人文化背景和肖似的历史事件让人没法不联想不比较不焦灼不叹息。建议看过的别发那些珍贵又尖锐的句子出来,没看的赶紧下单。应该庆幸,它出版于三月而不是现在。

  ●以前买过《我在伊朗长大》和《鼠族》漫画,看了几页就放下了;没想到这本讲新加坡政治历史的漫画令人欲罢不能,甚至希望还有续集;而且画风严肃又不失诙谐,对大陆、香港目前的时局都有启发。如果能把书中提到的不少闽南语及少许粤语、潮汕话都原汁原味译出而不是统一为普通话(可以脚注说明)就更好了。当然,简体版略有删节调整,出版方诚实以告值得赞赏。另外,不知道这部漫画在新加坡能出版吗?

  ●早上一口气又把它读完,后半本一度让我有种“啊,这不就是……”的同感。值得入手。#年度漫画(虽然每年也就看那么点)

  ●1小民族经常被忽视得太多了。2我未见过不苦难的历史。3艺术或梦境,就是另一个宇宙。艺术家要有造宇宙之才。

  《漫画之王》读后感(一):真实与虚拟分不清的我

  难得清闲的周六,晨起打开近日买的书《漫画之王:陈福财正传》,读了起来,一晃一上午过去了,厚厚的书也读完了,颇有充实的幸福感。

看完后我以为主人公陈福财就是作者呀,还挺为他唏嘘的和感动的,翻了下当初推荐这本书的推荐人的荐语,才恍然明白故事是虚构的

  《漫画之王》读后感(二):历史融入人生,没有“如果当初”

  

历史是厚重的 这本书也很重。 历史是残酷的, 湮没才华的一生也是残酷。 历史是不能更改的, 但这本书展现了另一种可能。 然而, 即使一切可以回到最初, 即使他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 以此改变自己悲剧式的人生, 他们还是走向了那条老路, 尽管他们知道他们会摔进路上的大坑中。 这种看似糊涂的坚持却让人有些感动。 忠于自己,对信念坚守,别无所求。 希望陈福财能看到自己得到“漫画之王”的title。

  《漫画之王》读后感(三):漫画之王查理·陈福财的一生

  y. 小铁

  查理·陈福财,这个出生在新加坡的男孩,有着一张典型的东南亚面孔,身材纤细,大脑袋,面庞较窄,16岁起便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不必多言,你便可从他的相貌看出他大概是个性格胆怯、优柔寡断,却又带着无缘由的倔强的男孩子。

  这本该是个非常寻常的漫画之王成长故事:从小对漫画感兴趣的男孩处处碰壁,相互扶持的小伙伴相继离他而去,而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从未放弃。当时光逝去,他终于成为孤独的漫画之王。

  但是这本漫画不是这么讲故事的。

  他讲查理为1955年新加坡福利巴士工潮画讽刺寓言漫画,记录林清祥斗争失败后流亡伦敦的潦草半生,描绘新加坡与马来亚联盟之间的剑拔弩张,画动物寓言反讽新加坡在成立之初发生的种种社会问题(言论控制,无理由逮捕政治人士,轻视版权,反对穷人生孩子,新闻管控…)

  这是查理·陈福财的一生吗?

  这位被时代、家国、梦想裹挟着、推着走的漫画家,他的故事亦是新加坡的故事。

  直到看完全书,我依然以为查理·陈福财是真实存在于新加坡的一位漫画家,因为作者画得实在是太逼真了,他甚至在书里“伪造”了真实的年代贴画、素描,配合真实历史事件一个紧接着一个推进,没有人会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当然,作者早在对那些海报上落款的“蚊子出版社”的戏谑,让查理·陈福财和林清祥重返1955年的第二种可能,为查理去圣地亚哥动漫展画了三种结局等情节,剧透了这确是一个虚拟的漫画角色。

  是了,但不知为何我却突然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大概是,那些查理为漫画奔波的辛苦,与好友伯特兰·黄相互鼓励扶持八年后分道扬镳的孤单,女朋友丽丽另嫁他人的伤心,父亲因没钱做好的心脏病手术而去世的挫败…从16岁起到76岁,查理六十年的人生他一直在做一件事情,从未改变。人生能有几个不变?我以为他最后终于实现了少年时的梦想,却没想到是假的。

  或者说,《漫画之王》里的很多故事其实都是真的,查理和他的世界代表了千千万万新加坡人在上个世纪60-90年代的真实生存状态。

  你可以相信它是真的,也可以说它是虚构,完全取决于读者本身。

  这本漫画了不起。

  ——

  另附漫画里我很喜欢的两段:

  ——

  在1955年5月12日的福利巴士工潮中,一颗射偏的子弹击中了16岁学生张伦全的胸口,学生们没有送他去附近的医院以挽救他的生命,反而抬着他游街示众长达两个半小时,为的是进一步煽动群众的情绪,最后张姓学生伤重不治。

  张伦全是当场被枪杀了吗?他有可能获救吗?

  当时没能亲至现场的我们,或许永远也无法得知真相。当然,如果主流媒体的说法是对的,那么这件事确实让我们得以一窥抗议者的阴暗面——那就是,认为从宣传的角度而言,一个男孩的死比生更有价值,认为工会、学生、政客和记者,都不过是驱动革命前进的炮灰。

  但要是他们弄错了呢?

  这个故事究竟在告诉我们什么?

  ——

  1963年,电视进入了新加坡…

  电视里会播新闻,还有常规的政府公告,我们得以一睹李光耀在宣布脱离马来西亚联邦时黯然落泪的光景。没人知道新加坡要如何凭一己之力存活,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毕竟之前悬而未决的紧张局势持续了好几个月。

  那时,我忽然注意到我的父亲,似乎是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好好地看他…他已垂垂老矣。

  他是什么时候变老的?

  我们是否已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迷失,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切会永远这样继续?

  1965年,丽丽嫁给了朋友介绍给她的一名富商,其实,从伯特兰和我分道扬镳,我就几乎再没见到过她。

  文祥在新加坡电视台找到了一份为电视节目画插画的工作,每天按时上班。

  德苏萨先生终于走出了《蟑螂正传》和蚊子出版社的阴影。

  邻居们都陆续有了自己的电视机,这样的光景随处可见——大楼里,社区中,旧的生活方式被时代的浪潮淘汰。

  移动电影院大叔仍不时造访,但孩子们看到他远不如以前那么兴奋了。一年年过去,越来越少见到他的身影,直到某天(忽然之间),即使有意寻找,他也无处觅得。

  查理·陈福财,新加坡最伟大的漫画家,他一路顺风顺水。

  ——

  查理·陈福财,76岁,2014年。

  这是我能想象到最浪漫的结局。

  感谢。

  《漫画之王》读后感(四):首位获动漫界奥斯卡的新加坡画家,用漫画挑战官方版本新加坡建国史

  官方因“敏感课题”撤销了对他的资助,却意外引发抢购热潮,新加坡人争相阅读这本讲述李光耀与其政敌的讽刺漫画。

  端传媒特约撰稿人 李佳佳 发自新加坡

  美国时间2017年7月21号晚上的圣地亚哥,当动漫界的奥斯卡Eisner颁奖典礼开始的时候,获得六项提名的新加坡漫画家刘敬贤(Sonny Liew)正在穿越拥挤的人群往现场赶。作为被寄予厚望的大热门,这个戴着眼镜,白皙斯文,经常笑眯眯的70后大男孩看起来颇有点自己笔下漫画人物的萌态,在这个“大日子”里,他的样子也和平时毫无二致——头发蓬松,穿了件黑色T恤套优衣库的连帽衫。

  “没有打扮一下吗?”端传媒记者问。“Eisner奖是一个休闲的典礼,人们就像平时做任何其他事一样来参加,”他答。

  就这样,不慌不忙陪着全家人一起入场的刘敬贤已错过了第一项颁奖——最佳字体,这个提名他没有获奖。而刚刚坐下,他就听到了“《陈福财的艺术》(The Art of Charlie Chan Hock Chye)荣获最佳作家/画家”的声音,一直觉得“万一没得奖事先想获奖感言好傻”的他就这样又惊又喜地上了台。

  很快,最佳出版设计、最佳美国版国际漫画作品(亚洲)也接踵而至,这个第一次斩获Eisner的新加坡男生一拿就拿到了三座奖杯。“我处于一种惊喜交加的状态,我记得自己刚听说Eisner的时候想过哪怕获得一个奖项有多难,更别说三个了!”刘敬贤这样回忆那个夜晚。

首获国际大奖,官方却保持沉默

  或许因为国家太小,强邻四围而危机感常在;或许因为儒家文化影响,对于荣誉格外珍惜。在民族主义的微妙情绪下,新加坡似乎是一个非常在意国际嘉奖的地方。在这里读报纸,你常常会看到樟宜机场被评选为全球最佳机场、新加坡护照全亚洲最好用、国立大学或南洋理工大学在亚洲高校排名拔得头筹、新加坡在国际清廉指数排名中傲视群雄等等让新加坡人自豪的好消息。

  去年在巴西里约热内卢,21岁的小飞鱼约瑟夫·斯库林(Joseph Schooling)为新加坡夺得史上第一枚奥运金牌的时候,整个狮城都沸腾了。总理李显龙第一时间在脸书发出“最热烈的祝贺”,并盛赞斯库林“使我们骄傲”。从总统陈庆炎到其他内阁部长们,也都纷纷表达欢庆之情。新加坡国会甚至专门通过了特别表彰动议,肯定斯库林取得的成绩。

  而相形之下,刘敬贤获奖之后,新加坡官方的态度大相径庭。从内阁官员到国会议员全部沉默。唯有国家艺术理事会在刘敬贤获奖两天之后于脸书发了一条帖子:“祝贺刘敬贤周末获得三项Eisner大奖!我们很高兴一个新加坡人的艺术成就获得国际认可。”这个连作品名《陈福财的艺术》都回避提及的迟来的祝贺立即引发了不少新加坡网友的批评和嘲讽:“惺惺作态”、“被迫表态”、“有选择的艺术理事会”。

  故事要回溯到2015年5月29日。刘敬贤这本具有讽刺批判风格的漫画小说《陈福财的艺术》出版之前一天,原本批准了8000新加坡元津贴拨款支持的国家艺术理事会突然宣布腰斩这一补贴,理由是这本漫画小说的“敏感内容不符合我们的资助条件”,并进一步解释这些内容“可能会破坏新加坡政府及其公共机构的权威性与合法性”。

  那么,这是一本什么样的漫画小说?

  《陈福财的艺术》系列漫画虚构了一位新加坡的优秀漫画家——陈福财。陈福财在二战后长大,彼时的英属马来亚和新加坡殖民地正在为独立和自由展开斗争。陈福财用手中的画笔创作出一系列短篇漫画,记录了那个充斥着反对、抗议和暴动的时代,凝固了包括“冷藏行动”、“光谱行动”等鞥新加坡52年建国历史中若干个最具争议的瞬间。

  有趣的是,主人公虽然是虚构的,他视角中的历史却都是真实甚至残酷的。与新加坡的官方历史不同,作品从另一种角度呈现了新加坡建国总理李光耀和他的多年政敌——林清祥的故事。

与“正能量”新加坡故事格格不入的历史版本

  与李光耀并称新加坡独立运动双雄的林清祥出生于一个新加坡福建移民社区的平民家庭,后来成为工人领袖,领导了一系列罢工运动。

  相比李光耀出身中产、受到英国精英教育、笃信社会民主主义,并获得温和派和右翼支持,林清祥一直接受华校教育,深受彼时中国左翼思想影响,在工人和下层民众中极具号召力,在独立运动中代表激进派和左翼。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为了反抗英国殖民统治,争取国家独立,李林二人曾携手建立人民行动党,并赴伦敦参加新加坡从自治到独立的宪制安排的会议,俨然是当年最耀眼的两颗政治明日之星。

  然而,在李光耀成为新加坡自治后第一任总理后,双方深层的政治分歧鸿沟日渐明晰。后来,林清祥另组反对党,随后遭到李光耀铁腕的镇压,被捕入狱。在1963年至1969年被单独囚禁期间,他健康状况不断恶化,曾试图自杀。出狱后,林清祥宣布退出政坛。1996年因心脏病去世,终年63岁。

  如今,林清祥是被新加坡官方刻意淡化的历史人物。而《陈福财的艺术》温和而又隐晦地挑战了处于垄断地位的主流修史。在刘敬贤的画笔下,林清祥被还原成了一位“震撼人心的演说使得很多新加坡人相信他们能够从英国独立出来”的工会领袖,一位在李光耀政府治下被投入监狱、从此噤声的悲剧人物。

  除此以外,他也记叙了1987年新加坡政府的“光谱行动(Operation Spectrum)”。20多位知识分子、天主教徒、戏剧从业者等被未经审判而以“马克思主义阴谋破坏新加坡既存社会和政治制度”为由逮捕,很多人遭到殴打和虐待。

  同样,几十年来新加坡政府官员们使用法律武器起诉反对派政敌诽谤罪、常常使得对方倾家荡产的历史也在“陈福财”的记录范围之中。

  这些历史都与新加坡政府长久以来建立的“正能量”新加坡故事有些格格不入。在官方版本和教科书中,压制监禁这些左翼异议分子是防止新加坡如同亚洲一些邻国那样落入共产政权的必要举措,人民行动党把新加坡人从共产阴谋中成功拯救了出来。

  “你觉得你是一个勇敢的批评者吗?”端传媒记者问刘敬贤。

  “我不会这么说自己”,他很温和,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锋芒毕露。

  相比激昂的反对,刘敬贤的方式显得“润物细无声”。他通过大量的史料提供了叙述历史的“另一种选择”,比如英国解密的档案展现了林清祥可能被罗织罪名遭遇了不公的监禁。他也相当具备批判性,深度探讨了新加坡政府多年来对于媒体的严格控制。他还充满想象力,有一个章节里,甚至想象出了历史发展在某个时点如果不同可能出现的平行宇宙:林清祥当选新加坡总理,而李光耀被迫流亡柬埔寨。

  问及书中史料的来源,刘敬贤说都是有关新加坡的各种角度的书籍资料。他会使用重要的文献进行事实核查,也访谈各种当事人,但更多是为了对于六七十年代的新加坡生活和出版行业有感性上的了解。为此,他跑了很多趟国家档案馆查询电子化的历史档案,“但是无论新加坡还是英国的资料,仍然还有不少没有解密”,刘敬贤遗憾地说。

  为了规避严酷的诽谤诉讼,他尽了最大的努力研究资料,并反复与历史学家核查自己解读的准确性。在漫画出版前,他甚至请了律师把关,确保不会带来官司的麻烦。

  内敛而谨慎的刘敬贤说自己并没有野心想要提供修正历史的另一个版本,“这样就显得似乎是要直接对抗主流历史叙事了,我希望的是提供一种更包容的,能更加体现历史的复杂性、矛盾性和丰富性的版本。”

自我审查红线仍在,漫画成为最好的媒介

  1974年出生于马来西亚,五岁移居新加坡的刘敬贤并没有经历过五六十年代的暴力动荡,接受的也是“主流”英文学校教育,为什么却会对自己出生前的历史如此痴迷?

  “人类就是讲故事的物种”,刘敬贤说。“我们讲述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文化。而历史代表着极其丰富的,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过去和我们自己的故事,所以我怎么会不对历史感兴趣呢?就跟人们喜欢恐龙,喜欢智人,喜欢中世纪或者喜欢二战一样啊。”

  在言论和媒体充分自由的地方,“喜欢历史”或许与其他任何兴趣没有区别;但在威权政治中,在官方话语体系依然拥有使人感到恐惧和不得不进行自我审查的力量时,这或许就可能带来一些代价。

  如今回过头来看,新加坡国家艺术理事会撤回津贴似乎是一件塞翁失马的事情,这本身迅速成为了争议旋涡,使得原本可能比较小众的漫画小说一下子被抛上风口浪尖,带来了关注效应。两年后的今天,新加坡官方对于刘敬贤获奖的尴尬沉默有着同样的效果。过去一周,新加坡各大书店里,《陈福财的艺术》销量都比平时翻了好几倍。

  但刘敬贤显得非常清醒,“社交媒体上的热点关注效应是一把双刃剑,短期内会帮助提升这本书的知名度和销售量,但同时这可能会让一些人认为这本书是反政府,甚至反新加坡的,使得一些人不敢问津,尤其是学校和图书馆。”

  这不是杞人忧天。在新加坡媒体行业,有一个人所共知的概念——“OB markers”,意思是那些大家心知肚明、不可逾越的自我审查红线。在《陈福财的艺术》的出版公司Epigram Books举行的一场论坛上,一位教师就表达了担忧,国家艺术理事会的撤资或许意味着对于新加坡近现代史的解读确实有一条隐性边界,教师们不能跨越。

  当然,事实上,最近十年来,新加坡的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状况已经大为改进。刘敬贤远远不是“异议分子”或者“黑名单人员”,他的工作室在由国家艺术理事会资助的位于黄金地段的艺术园区,国家艺术理事会还资助了他的新作品,官方主办的大型艺术节活动邀请他数次参加。在读者中,他的曝光度和认可度也相当高,没有“被噤声”的遭遇。《陈福财的艺术》斩获了新加坡书籍大奖和文学大奖,主流媒体对于他和他的作品都关注不断。

  刘敬贤并不是对抗者,与那些给人带来欢乐和放松的漫画一样,他希望以包容性来对待历史,漫画成为了他最好的媒介。

  “我读了很多关于历史的漫画书,意识到任何漫画作品或其创作者都会隐含其所处的时代和地域。所以我就产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就通过漫画家的漫画视角来讲述新加坡的历史呢?我想不到任何不使用漫画来讲述历史的理由——归根结底,漫画就是一种媒介,和其他任何媒介没有两样。”

  “不要以为它只能用来展现超级英雄或者报纸上的小幽默,”刘敬贤这样觉得。

  (李佳佳 中国媒体人,本文首发端传媒。)

  《漫画之王》读后感(五):独家专访新加坡艾斯纳奖得主漫画家刘敬贤

  本文为“看理想”《漫画实验室》节目对作者刘敬贤的专访。

  刘敬贤:大家好,我名字叫刘敬贤,英文名叫Sonny Liew,出生在马来西亚,从小学一直在新加坡读书直到长大。我在学校,第一语言是英文,华文是我的第二语文,而且近几年来比较少接触华文,所以在普通的情况下还可以过得去,可是要谈历史、谈《漫画之王》这本书,可能有很多概念我没有足够的词汇,所以接下来就会用英文回答这些问题。希望大家可以体谅一下,谢谢。

  陶朗歌:跟我们聊聊你自己吧,你是怎么走上了漫画这条路?

  刘敬贤:我一直是个漫画迷,小时候我父母会给我和妹妹买各种漫画书,从《蜘蛛侠》到《老夫子》《儿童乐园》,所以我一直对漫画保持兴趣,一直到19岁那年从大学放假回新加坡,我决定自己画一些漫画投给本地的报纸。

  结果,他们居然发表了我的漫画!还付了我一笔小钱,让我画一组每周一到周五日更的系列漫画,现在我觉得那就是一切的开端。想想看,有人付钱让我画漫画诶,而且真的有读者,听起来太棒了不是吗。从那次之后我就觉得,我想把漫画作为我的事业。所以,给本地报纸画漫画就真的成了我事业的起点,从那以后大概20年,一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把漫画当成事业来做。

  陶朗歌:新加坡当地的漫画环境如何?漫画在主流社会中有怎样的地位?

  刘敬贤:我觉得新加坡的漫画产业现在还是很小,当然也有全职漫画工作者,但是更多人还是兼职画漫画或把漫画当作一个爱好。在新加坡,像我这样的全职漫画家来还是非常少。我觉得一方面是因为新加坡的人口比较少,所以比较难发展我们本国的漫画产业;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创作和出版漫画的传统,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触漫画、支持漫画产业。

  另外,很多人一想到漫画,还是只能想到超级英雄漫画,或者报纸上那种漫画,他们想不到漫画还有其他的可能——漫画可以成为一种媒介,可以用来讲任何形式的故事,可以很严肃、很成人化。不过在哪都一样,事情总需要一个变化的过程,现在人们也开始慢慢了解到:漫画不仅仅是给小孩子看的。总之我觉得,在新加坡,人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改变对漫画的认知,也许《漫画之王:陈福财自传》可以改变一点人们对漫画的认知。

  陶朗歌:你最喜欢的漫画是什么呢?在你的创作之路上,有没有什么漫画或者漫画家对您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刘敬贤:很难说我最喜欢哪部漫画,因为有那么多不同门类、不同风格的漫画,只选一部的话太难了。不过,在我19岁开始画漫画的时候,我最常看的漫画是 比尔·沃特森的《卡尔文和霍比》,更早一点的话就是尼尔·盖曼的《睡魔》,我也喜欢英国的《2000AD》。

  等我自己开始画漫画之后,我就对它作为一种媒介更感兴趣了,我会探索不同的元素,后来我非常喜欢阿特·斯比格曼(Art Spiegelman)和丹尼尔·克洛维斯(Daniel Clowes )。不过对我来说,最直接的影响还是在艺术学院学习的经历。我曾在美国的罗德岛设计学院学习,期间有幸师从大卫·马祖凯利(David Mazzucchelli)的指导,他曾经参与过很多DC的漫画项目,比如跟弗兰克·米勒一起做的《超胆侠》和《蝙蝠侠:元年》。

  后来,他离开了主流漫画界,并且创作了自己的独立漫画《建筑师》。他是我遇到的在这个行业里第一位有实际创作经验的漫画工作者,他让我和我们班上的每个同学,都更清楚地了解怎么画漫画、怎么进入漫画这个行业,以及如何开始自己的漫画职业生涯。

  从你在创作中怎么讲一个好故事,到你该给拿什么给编辑看,包括给出版社的编辑推荐我的作品,让编辑们会重视我送去的画稿等等。我从大卫老师那里学到的所有东西,最终都成为我做一个职业漫画家的动力,他对我的影响是最深的。

  当然,所有我看过的、我喜欢的漫画都对我产生了影响,但是,“自己看漫画”和“亲眼见到漫画作者”面对面交流还是不同的,后者收获更多。

  陶朗歌: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您创作了这本书?

  刘敬贤:是什么原因促使我创作了《漫画之王》?我想,首先是因为我一直很喜欢漫画,所以我也在看漫画史。当我学习漫画史的时候,我了解到作者会在漫画中创造出时间和空间,我在看漫画的时候,也能一起了解到了漫画的创作背景和创作者们生活的年代。

  比如我看罗伯特·克拉姆(Robert Crumb)的漫画,我同时也能了解美国60年代的文化变迁。那我就想,我或许也可以创作一本漫画,它表面上看起来是讲新加坡的漫画发展史,但其实也是关于新加坡的历史。

  就像我刚才说的,新加坡的漫画产业还不成气候,所以等于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去探索,尝试用虚构的漫画史,来探讨真实的新加坡史。自从1965年新加坡独立之后,新加坡就一直实施一党执政体系,所以我们国家历史书写的角度就比较单一,好像永远只有一种版本的历史。作为一个在新加坡长大的人,很长时间内,我一直接触的就是这个版本的历史,直到我十七八岁开始看别的书。

  这些书为我提供了一些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历史,其中就有一本詹姆斯·明钦(James Minchin)写的《没有人是一座孤岛(No Man Is An Island)》(编注:此句出自英国诗人约翰·道恩的名篇《丧钟为谁鸣》),那是我第一次读到有人用批判的角度,描写新加坡第一任首相李光耀。他写到,李光耀在剑桥读书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的成绩名列前茅,就想办法让其他人熬夜玩,这样别人就很累、没法完成学习任务,他就超过别人了,他总是特别有野心。

  总之,从那之后我发现,历史是可以有不同角度和不同版本的,我就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不过我也没有钻研很深,只是说,对比那种单一的、主流的历史书写,你其实还有别的角度去了解它。所以我的书也只是对主流的历史作了一点不同的解读,它首先是一个故事,其次它提供一种别的角度。讲故事的同时始终保持一种批判性思考,我觉得这很重要。这就是我创作这个故事的动机。

  陶朗歌:这是一部关于新加坡历史的书,而它所讲述的历史跟我们所了解的历史有所不同,你是怎么看待这本书所呈现出来的历史?

  刘敬贤:是,我承认,在这本书里,有我对主流的新加坡历史的批判性思考,我们所熟知的新加坡历史实际上是一种修正主义的表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出我们的观点、拿出我们的证据,尽管可能会引起争议。

  所以我和编辑所做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地为我们的提出的历史观点找到合理可靠的佐证,它可能来自一本书、或来自一些档案,我们还请了历史学家和律师作为顾问。

  还有一点,我希望大家在读我这本书的时候,也一定要明白:这本书也仅仅是表达了一种我对新加坡的历史的“一种主观观点”、“一种角度”。希望大家能够了解到,所有的视角,都是一种“主观视角”。所以最重要的是:保持批判性的思维、学会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这比争论哪一种观点是对还是错重要多了。

  当有人试图给你灌输一种历史的观点或角度,不管他是个作家或一种官方的讲述,他都必须有足够多的史料和证据支持他的观点,保持自己的批判性思维是最重要的。

  陶朗歌:我们注意到,这部作品涉及了很多敏感问题,据我们所知您的书也因此在新加坡本国出版时中受阻,您是怎么看待漫画媒介对这种深刻命题的表达的?

  刘敬贤:这本书在新加坡也没有被禁啦,现在在书店还是可以买到。只不过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版社为我本书申请了一笔新加坡国家艺术委员会的基金,我们也确实申请通过且顺利出版了。但这本书出版后不久,可能基金会或者政府的人突然看到了这本书里的内容、对官方历史叙述的挑战,他们就不太高兴了。

  当时我们被告知,这笔基金可能会被收回,我们就还蛮担心的,因为漫画类的书在新加坡本来销量就比较少,而且出版社已经投入了很多的印刷成本、制作费,包括给我的稿费什么的,如果基金被收回的话,出版社可能要面临很大的亏损。

  后来,我们就在社交网络上公布了国家支持基金被撤回这件事,希望引起大家的关注。结果这个反响还蛮大的,很多人对我们的书评价不错,书的销量也上去了,所以这个钱的问题多少就算是解决了。这件事多少是政府对艺术家们的一个警告,因为国家对艺术项目的扶持始终还是由官方出钱,所以有些话题和观点他们还是不希望被拿出来讨论。

  所以如果你是一个艺术家,你需要资金支持来做一些项目,那你就得想想哪些项目可能不好做。当然在新加坡,不会说谁出了一本禁书我们就把他关进监狱,但它还是会引起一些恐慌,而且经济上确实会有一些压力。

  我有一些艺术家朋友,他们私下里对官方有一些批评,我就说那你干嘛不画一部漫画或者做点什么来表达你的意见,他们说不行,因为要考虑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和生计,尤其是要为家庭、小孩着想。所以我想,这种担忧和不确定感真的影响了我们的表达。

  陶朗歌:《漫画之王》采用了一种非常独特的叙事方式——就是各种时空、现实维度的穿插,甚至还有“画中画”的叙事方式,你是如何得到这些创作灵感的?

  刘敬贤:关于这本书的很多风格和处理方式、很多灵感都是自己跑出来的。你知道,一本书其实就是一个艺术家本人经历和思想的投射,所以它其实也像一种自传或者说某种展示,一旦我有了一个基本的构思,画中画也好,其他什么也好,这些东西就会自己涌现出来。

  不过当我开始构思我的书的时候,我发现我有一些书是从来没有从头到尾看完过的,比如《哈维·库茨曼(Harvey Kurtzman)的艺术》或者《杰克·科比(Jack Kirby)的艺术》,这些书被大家叫作“咖啡桌图书”,因为你通常只会随手拿起来翻一下,而不会像看一本小说或者一本教材那样通读。

  所以我意识到,如果我想让读者愿意从头到尾认真看我的书,我就必须把那些论文式的大段文字内容去掉,把它变成“真正的”漫画,就像斯科特·麦克劳德(Scott Mccloud)的《理解漫画》那样,他是第一位创作关于漫画的漫画书的作者——真正的漫画书,书里全是漫画那种。

  以前也有很多人写过关于漫画的书,比如威尔·艾斯纳等等,但是这些书都有一个同样的问题,就是一段说明文字加一些图片的表现方式让人很难坚持读下去。但像斯科特·麦克劳德的书里就全都是视觉化的表达,非常容易读,所以我在《漫画之王》里也用了这样的方法去表达。

  确立了这个大的创作方向之后,其它东西就好办了,你可以把所有你想表达的东西塞进这个框架里。因为之前遇到的唯一难题就是,如果把各种形式都揉进这部漫画里,会不会太过随意,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各种形式有机的组合。有了这个基础的艺术框架,我可以尝试把各种类型的素描、漫画、照片等等形式融合进去,所有这些都在为漫画主题服务。

  陶朗歌:这部书在西方世界获奖之后在新加坡国内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刘敬贤:《漫画之王》在美国的艾斯纳奖拿了三个奖项,这应该是新加坡漫画第一次获此殊荣,也是我个人获得的最高奖项。这在新加坡多少算个大事情了,媒体都各种报导,而且也确实也推动了书的销售。至于政府那边,一开始他们是不太支持我这本书的,但是我获奖以后政府就改变态度了。

  我也跟艺术委员会的人谈过,现在他们似乎是打算把我本人和我的作品分开来看。他们表示会继续支持我的创作,但是他们支持的是“我的创作”,而不是支持“我创作《漫画之王》这本书”。有时候我觉得这种感觉还蛮奇怪的,不过没办法,这就是一种“生存之道”吧。

  现在我还是希望读者能了解,漫画不只是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它是一种媒介,它可以承载任何东西,历史、哲学、悲剧、喜剧,任何东西。所以我希望我的书能帮读者扩展他们对于漫画的认识。对于那些有志从事漫画创作的人,我想说,虽然新加坡人口不多,也不是一个漫画大国,但我们还是可以一起来做一些充满野心和挑战的事情。我希望我的书能影响到一些人,无论是漫画读者还是创作者,大家都加入进来。

  陶朗歌:您有什么想对中国读者说的么?

  刘敬贤:好,这个问题我会尽快用华文来回答。主要就是希望大家如果对《陈福财:漫画之王》有兴趣的话,可以到书店或者在网上买一本,可以支持这本书,还有出版社。如果对有什么批评的话,也可以让我们知道。就这样了,谢谢。

  陶朗歌:对于那些想要成为漫画家的人,您有什么建议么?

  刘敬贤:在我看来,成为一个漫画家、漫画创作者,并不是最轻松的选择,但和其他媒介相比,它能让你用一种更个性的方式来讲故事。比如你想拍一部电影,或者做一部动画,通常需要一个大的团队来完成特定长度、特定质量的东西。但漫画不同,不管是编剧还是画师,只要你会使用一些电脑软件,你就可以做出一本优秀的书。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漫画是一种更容易被实现的讲故事的媒介。除此之外,画漫画当然也是一种技能和职业,就像任何其他职业一样,如果你想让自己创作的东西被看到和听到,就花时间和精力投入,不论不断练习写、画,或是学习电脑软件,努力就会有收获。

  本期采访特别鸣谢:鹿书以及看理想团队

  采访:陶朗歌

  翻译: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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