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有一天,我对朋友说,如今的油菜籽是紫色的呢,朋友惊讶的说,啊?紫色的啊?没看到过呢。下次你带我看看。我说,好啊,我妈妈屋子前就有一块田里有呢!
刘桂红
记得今春的一次,回母亲家的村子,下午午休起来,闲散的走到妈妈屋前的坪子里,那天阳光很好,妈妈到村子里人家收土鸡蛋去啦,大弟在坪子里用妈妈家的自来水洗车;我迷糊着眼睛,站到了坪子里的中间,慵懒的没有任何的知觉似的,习惯性朝妈妈屋前的田野望一望。妈妈屋前平日都是一些旱田,前面相隔很远的地方才有人家。我没有任何落寞也没有任何期盼的睁开眼睛,蓦然挨近妈妈坪子沟那边闪现了一丛丛紫色,深紫色,不张扬,似乎是平日里蓄积了诸多的紫色,而阳光底下丰厚的藏匿着自己的身躯;我不禁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莫非紫色梦幻,夏威夷童话?彼岸花开?还是海市蜃楼的幻觉?
我赶忙对大弟说,咿,你看那田里是什么?我追踪着眼前的一丛丛弯着身姿的紫色团体似的物体,我不晓得这些生命的何体,何以在春天里潜伏?大弟平静的对我说;油菜籽啊。嗯,油菜籽。我的心虔诚的对这些紫色的菜籽们说,啊!my gog!太梦幻了,呜呼,我爱死你们了!随之我便用我的眸子,拼命的追踪这些紫色的菜籽。我想钻入它们的身边,去探望它们在田野里昼夜不寂寞的容颜,我想在心里染一点它们身躯上深邃的色彩,来涂抹我的梦想与未来。对,紫气东来!紫气从旱田里这些曾经开花的生命,沉甸甸的结成了思念与等待的光环;我无法知晓它们在春天里的花朵的容颜,但我晓得它们温婉平静的非凡果实的背后,一定有着不凡的宿命,但它们只是繁盛的从开花到结果,从伊始的旅程到暮春的果实,无怨无悔直到紫色海洋的光芒。不寂寞,不孤单,那一树树紫色的果实犹如蓓蕾,相伴着我老母亲的春天。
我感激,我欢呼,我由衷的敬畏这些紫色油菜籽的成长与成熟。那一天,我抬头望见与这片紫色油菜籽一条浅窄水沟相隔的树,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它还算伟岸的树顶的丫枝支开稀疏有序的绿叶,绿叶间开满一丛丛浅蓝色的花,从树底望上看很清新的颜色,用眸子感触花朵很嫩,似乎即便眸子一触及,花朵的粉蕊就会往下掉似的;约十只白色的不算精美的蝴蝶在绕着浅蓝色的花蕊飞舞,隐约间还可以听到妈妈屋子里墙壁上的燕子的鸣叫声,似乎在与白蝴蝶相互的耳语共鸣。我抬首望见了妈妈屋前电线上的鸟儿栖息着,和我一般望着紫色的田,开着蓝色花的树,只是鸟儿站在我头顶的高处平视着它眼前的春天,而我却赶趟儿似的望着不寂寞的乡村春色不放手。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爱这不寂寞的平凡春天,但我不放手我对它们的喜爱与怜惜,以及感激。那一天,绕着那个长满阳光的下午,我酣睡似的躺卧在妈妈屋前的这一片大毡子里,不寂寞,仿佛若茅盾先生笔下的《白杨礼赞》里黄土高原一样广袤的丰腴,只是我所见到的这些景象在南疆而已。在那一天的春日下午,我无从去赶趟儿似的赏花踏春,我只是安静的对视着这些细微而富有的春天影像者,我想水与堤岸边的那棵古柳,以及南疆那常躲雨的屋檐与青石巷,毕竟也只是富裕的南水代言,而那一个春天的下午,我却丰厚的相拥了南屿的紫色的梦而漫步云端,相望了浅蓝色的花蕊而缝补了“望穿秋水”的衣兜;独独的做了一回窃喜的归者,归依了春深似海的紫气盈来,不寂寞!
有时候,感觉自己醒来;有时候,感觉自己寂寞。人,终究不仅仅只是眼睛的注视者与相望者,人,毕竟是心灵的归宿者。所谓的风雪夜归人,不单单只是那风雪的夜色来袭,而是那颗回程的心安安稳稳的不漂泊。我常希冀着“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孤单,好让自己在人群中追寻追踪的脚步与心扉都安静下来。寻寻觅觅,觅觅寻,划桨不到青山——舟自横,野渡无人也是一种美,一种清婉而没有着落的归宿;而不似那根青藤,总是趴在阳光底下或者风雨中,等待彩虹的色彩或者天边那颗最亮的星。于是在城市的禁锢里,它们攀爬而过了“一枝红杏出墙来”与“窗前明月光”的寂寞柴扉。
人生,总是在寻找,寻找能让生命豁然之间领悟到真谛的时空或物什,于是满街的人都在奔跑忙碌,都在用眼睛去追寻,用心灵去触及,用步履去芳菲,舒展生命的筋骨,活跃生命的盼望,萌芽与想象,从而在时光的缝隙里找寻到适合自己的那座城,那个人,那些人,或者那些开心事。我,不过是尘埃的一粒风中的过客,从人群中擦身而过,从城市的缝隙中去匍匐,从衣袖的卷帘中去期盼,从这入夏过了芒种的时日里,去追踪不璀璨,不孤单的影踪。人,或许都在看,在搜寻着庞大而澎湃的,在仔细着富丽而不堂皇的微弱感知,或许这才是生命迥然的境遇。眼前闪现过一片林子,林子不是很大,屈身在大堤的底下,紧挨着大堤的南面,南面过去就是人海沸腾的观览区域。每次回妈妈家都经过很多次那个观览区了,但我从未曾提步去观赏,也许是因为风景总在我心灵的对岸吧。
那一天回妈妈家路过大堤时还是上午,春天里的光线很好,我倚在车窗边有意无意的看着沿途风景。也许乡村的景致大抵都很愉悦,因为大都徜徉般的吮吸着空中的风韵或河水边的垂钓,平坦而平静的路,支撑着绿色的植物,大都不懒懒洋洋,但都似乎在等待,等待着沿途的你和它们美丽的相遇,我仿佛置身在空中不寂寞。目光迎接着它们不妩媚的躯身,但处处都含蓄随风,不孤单,不倾城,独独的满树生风。隐约间,车子似往常一般欲行驶而过树林子,我转过眸子俯瞰林丛,不觉眼前一阵眩晕,眩晕得很知足的感觉;不,心满意足的感觉;咿,树林丛中开满了若隐若现的细小花蕊,该不会是若深山谷中的幽兰吧?小小的花蕊夹杂在树林的缝隙间,很均匀的撒播着,犹如一行行点缀似的布满了树林子。嗯不错,这样的布局俺喜欢!
可是渐渐的车子离树林子越来越近,我不舍的再回眸一看,原来是先前很远处看到的小花蕊,竟然是从树上坠落下来的树叶!太神奇了!太天工巧匠了!我在心里不由得一阵踊跃,树叶的周身原来即使丧失去碧绿,枯萎成落叶,随虽未被碾落成泥,但也在“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完美宿命前,用生命终结时的躯壳演绎一场眷念成花的模样与精髓,相依相伴的九曲回肠的相思。一叶相牵,一花相依,何以相聚在这春天的林丛?我想这不是一场沉醉,而是一番虔诚,虔诚的越过来世而伴随今生,在生命的转弯路口,丰盈的行囊镌刻上今生的时光,不寂寞,不忧伤,不步步为营的布局,不层层叠叠的牵绊,就这么轻巧的一阵随风,不离不弃的布满林丛。
宿命也许是一场飞舞,树叶的今春,更是轻吻树林的守护神!太多的时候,我们都在遗失,遗失一个美丽的梦,遗失岁月的春色宜人,就这么相守,就这么牵过你的手,卷帘成梦紫色的都城!那一天,我相守成春天煮沸我生命里寂寞的种子,生成阳光中闪亮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