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狗留被干警带回审讯室。陈得索让他坐下。“孙狗留，说吧，把详情都坦白出来！”陈得索声音低沉含威。

　　孙狗留彻底绝望，瘫坐下来，少气无力，喃喃道：“我少年丧父，母亲改嫁；接着漂泊流浪，四海为家。后跟着拉煤司机当装卸工。5年前的一天，我跟车停到金龙湾宾馆食宿。晚上，我洗了澡，也算一表人才，一个叫小红的小姐，不知我的身份，硬拉我上床。我经不起引诱，和她狂欢一夜……但我临走时，小红变脸要钱，我哪里有钱？我只是一个穷押车的装卸工。小红不依，告到龙义老板那里……”孙狗留回忆——

　　早晨。小红披头散发，敞胸露怀跑到龙义住室：“有个人‘打板’不给我钱！”

　　龙义从床上翻身坐起，瞪大眼睛：“人哩？”

　　小红翻翻眼：“还在我房间。”

　　龙义穿着大裤头，脚托拉着凉鞋，到小红房间抓住孙狗留就打：“你小子没钱，就别干这个。”他冷笑道，“人家的‘窑洞’是你白住的？”

　　孙狗留走投无路，脖子一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便！”

　　龙义一看孙狗留有犟劲，不但没恼反而笑了：“好小子，好样的！”尔后指着小红，“小红，‘夜钱’，我给你付了。给你一百元，快上楼去！”

　　小红上楼。龙义拍着孙狗留的肩膀：“你愿意跟我干吗？”

　　孙狗留迟疑，恐惧……

　　“不信我，是吗？”龙义淡淡道。

　　孙狗留诚惶诚恐，突然跪下：“你是我的恩人，你叫我干啥我干啥！”

　　龙义拉孙狗留起来：“好，你给我当宾馆保安。以后小红就是你的了！”

　　孙狗留回忆结束，继续说：“从此以后我跟龙义干保安，有吃、有喝、有女人，成了死心塌地的‘狗’。去年夏天，龙大哥金龙湾宾馆里的小红勾引一个司机上床，偷司机的手机，反诬陷司机偷她的手机。司机不承认，龙大哥鼓动我修理司机。我不知是当，砍了司机一刀，被关进牢里。在一号牢里，那些亡命徒，让我屈服他们，我知道我在外面有龙哥撑腰，不吃他们那一套，结果挨了毒打；没几天，不知什么原因，我被调5号牢里，这号里的家伙大都是‘菜包子’，他们不但不敢打我，反而害怕我。我倒成了‘皇帝’ 和‘宰相爷’，外面送吃的，好喝的都先贡奉我。有新来的犯人，我也仿一号牢房规矩，欺负他们。看守所看我厉害，不断给我调换新牢房。一天晚上，看守所所长张门仓把我提出来，交给宋局长和吴九清提审。”

　　陈得索上心的就是这个证据，他打开录音机：“怎么审你的，具体一些！”

　　孙狗留又转入回忆——

　　看守所审讯室内。灯光下，宋得九正襟危坐，面色紫黑，像个阎王。吴九清叉腰咧嘴，像个厉鬼。孙狗留噘嘴獠牙，忽闪着三角眼睛像个丑鬼。

　　宋得九给孙狗留让烟：“坐下。你叫孙狗留吗？”

　　孙狗留战战兢兢道：“是的。”

　　宋得九和蔼地问：“能吃饱吗？”

　　孙狗留低头答：“能吃饱。”

　　宋得九笑眯眯地：“在号里受了哪些磨炼？”

　　孙狗留不敢撒谎：“开始进来挨打！”

　　宋得九笑问：“现在呢？”

　　孙狗留说实话：“现在我打人家！”

　　宋得九点头冷笑：“好，锻炼成长了！”他转脸示意吴九清——

　　吴九清开始板着面孔，厉声道：“孙狗留，你知道这是谁审你吗？”

　　孙狗留摇头：“不知道！”

　　吴九清拍拍孙狗留肩膀：“这是咱市平安局的宋局长。为什么要审你呢？因为你让卖淫小姐勾引司机上床，尔后小姐又偷司机手机，反而诬陷人家强奸。你不问青红皂白，把司机砍成重伤，致使司机联名上访，告你和龙义开黑店，搞敲诈，伤无辜。上级主管部门很重视你这个案子。你想在号里再待多长时间？”

　　孙狗留痛哭：“我冤枉！我打司机，您在场，龙哥知道，你们得保我！”

　　吴九清不紧不慢道：“你龙老板没来，但给你写一个小纸条。”说着掏出递给孙狗留。

　　孙狗留接过纸条，龙义流畅的字迹映入眼帘：“小留子，你祸闯大，只有将错就错了。你听提审人员安排，定能有出头之日。”

　　孙狗留看罢，扑通跪倒在地：“请领导给我指条生路！”

　　宋得九亲自把孙狗留扶起，吴九清给他点一支烟，说道：“好办。只要你在牢里立功，就减你的罪！4号房里有一个司机强奸了一个姑娘后，又把姑娘杀了。杀人偿命，这你知道。你就让这个司机自杀。如果他不从，你帮助他上路！”

　　孙狗留害怕：“还让我修理司机啊？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有罪，你们想枪毙就枪毙！”

　　吴九清脸露凶光：“你不听龙大哥的话吗？你还想出来不出来？”

　　孙狗留一听，心想：“一天我也不想在这儿呆，何况龙大哥对我有恩？”

　　于是他横下心，说道：“算了，反正我是有娘生无娘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了，只当是一条狗！”

　　“这就对了。”吴九清皮笑肉不笑，他拿出一个花领带：“去4号牢房给路新。就说看守所让你转交给他的。”接着他在孙狗留耳旁耳语，比画着……

　　晚7时。张门仓悄悄地把孙狗留押到看守所4号牢房。值班干警锁门，走。

　　司机路新独自一个人在躺着，看到孙狗留进来，急忙坐起，客气道：“我可有同伴了！”

　　路新主动让孙狗留躺自己的地方。

　　孙狗留装作热情地样子，把花领带递给路新：“这是你的领带吧？所里的领导让我送给你。”

　　路新十分高兴：“是的，谢谢。”他对孙狗留没有一点戒备，轻松地往自己脖里系领带。

　　10点，休息电铃响，路新呼呼大睡……零点时分，孙狗留还没有入睡。他望着酣睡的路新，心理斗争很激烈：“他是坏人吗？至少比我好吧。我把他弄死，行吗？”他脑海里闪动着一系列画面：宋得九局长捉摸不定的微笑……吴九清恶狠狠的眼光…… 龙义那恩威并重的大手……

　　他的邪恶战胜良知，猛地跳起来，右手抓着路新领带一头，左手卡其脖子，狠狠地勒下去……

　　路新挣扎着，‘啊’的尖叫一声，用手抠孙狗留的左手指……孙狗留更使劲地拉紧领带活套，左手指甲陷入路新的脖颈里……

　　路新断气。孙狗留把路新吊到牢门上的钢筋窗上……

　　孙狗留回忆结束，画面返回审讯室。陈得索听罢孙狗留的坦白，内心一阵酸楚：“世上的事怎么这么巧合？过去我父亲被陈青岩毒杀造成畏罪自缢假象，当今仍有人用此招制造冤案。如果不及时侦破，那将永远成为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