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不喜欢我妈妈,她说话一直很大声,一点小事就炸毛。打碎了一个碗,能念叨半小时,还很爱打击我,说我笨。
每次下班回家,就问我作业做完了吗?饭吃了吗?我宁愿回房间跟奶奶待一块,也不想跟妈妈独处。
我每次都考班级第一,我妈就特高兴,然后一边喝酒,一边说自己再辛苦也值得。
我爸没自杀之前,其实我跟我妈关系还不错,我妈每次在饭桌上驯我爸,我就会故意说:吃饱了,爸爸我们出去外面玩吧。
我爸在一家工厂当主任,后来跟办公室一位女的好上了,被我妈发现。我爸被厂里单位开除,不久后便自杀了。
我一直不相信我爸会自杀,我怀疑是被我妈妈逼死的,但是我一直不敢说。奶奶从乡下来到县城照顾我,我跟奶奶比较亲。
我一直搞不懂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年轻时在菜市场卖菜,我爸是农村的,算是入赘到我妈家。所以我妈从小对我爸没好脸色看,总是一副女主人吩咐家奴的样子。
我爸走后,我妈有个朋友,看我妈可怜,想介绍她进公司上班,可我妈嫌麻烦,说很讨厌细碎繁杂的工作。还是喜欢简单的工作,而她做这份简单的工作,就是在火车站附近当挑夫,专门帮有需要的旅客挑行李。要么去市场里当搬运工,她宁愿出卖体力,也不想动脑子去做那些需要用脑的事情。
其实,我妈是自卑,她知道自己说话容易得罪人,又没什么耐心,害怕去公司上班后,会跟别人相处不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上高三。有一天,一位我不认识的阿姨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我爸的事情。
我回去当天,我妈又让我把客厅里爸爸的遗像放回屋内,别一直放在大厅里。我没有搭理她,直接走回自己房间,然后用力把门一甩。我每次跟她有矛盾,我就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表明我的态度。
这些年我也明白,我妈很不容易。她一个女人守着活寡,干粗活把我养大,每次我想好好去跟她亲近。她总是会做一些事让我生气,去开家长会,说话不经大脑,一个劲的夸自己儿子多厉害,可别人压根不是真心祝福她。
这样做不但没有招来尊重,还会引起别人的妒忌。
同学都笑话我,有一个挑扁担的妈妈。可她呢,别人明面上是夸她贤惠顾家,可其实是在笑话她的工作,我不信她听不出来。
高考的前一天,奶奶病了,把奶奶送去医院后,我一直在找我妈,最近她老是晚上不回家。
直到我打听到一个住处,上门去找她,才发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当时很生气,直接骂:“恶心。”然后跟那个男人打了起来,我体力跟不上,被那男人按在地上打,我妈拿起酒瓶就往那男的头上砸,然后把我带走了。
我妈临走时跟那男人说:“这次算我对不住你,但我儿子要高考,你先去医院看看,改天我一定上门道歉,该怎么处理,我一定会负责。”
高考终于结束了,我成了县里的第一名,考上了国内的重点大学。当天,奶奶做了一桌子菜,妈妈也买了礼物替我庆祝。
饭吃到一半,我跟我妈摊牌,要求她搬出去住,以后不许回来。现在我上了大学,有了奖学金还可以打暑期工,我不需要你养了。
我这些年没有爸爸就是你害的,你可以去找你那个男人,我不会管,但是这个家你不能再住下去了。
我妈当时错愕了一分钟,眼泪不动声色的往下掉,死死的盯着我说:“你个没良心的,跟你爸爸一样,都这么忘恩负义,是谁跟你说,是我害死你爸的?”
我告诉我妈,是爸爸以前的相好告诉我的,当年就是你报警去抓的爸爸,冤枉爸爸跟那位阿姨在宾馆进行不正当交易。
我妈彻底失控:“就是那个表子,害得我们夫妻不和,她说的话你也信”
“那为什么爸爸的遗书里,一句话都没有提到你”
妈妈没话说了,直接摔门出去,扬言不会搬走。
妈妈走后,去江边站了很久,回顾她这前半生辛辛苦苦为这个家付出,到头来连儿子都讨厌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时候江边有一群年轻的孩子在放烟花,非常开心的喝酒唱歌。其中一人找到我妈,帮他们拍一张合照。我妈当时看着这群年轻人笑得很开心,发现这种开朗的笑容却从来没有在我脸上看到过,那一刻,我妈好像明白了什么。
后来我妈同意把房子迁到我名下,并搬出去住。我奶奶跟我妈说:“这孩子现在还不懂事,等过一段时间,他肯定是要认回你这个妈妈的。”
我妈说:“我其实挺对不起孩子的,从小没了爸爸,我也只顾着工作,从来没有真正关心他内心到底需要什么,他看起来不像个孩子,从来没有顽皮肆意的大笑过,我希望以后他快快乐乐的。”
我躲在一楼的角落里,看着我妈搬着行李,从小区的大门离开。我哭了起来,其实我心里是爱我妈的。可是我也很讨厌她,是她的强势害死了我爸爸。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她。
或许将来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会跟我妈重归于好的。她虽然很少做饭给我吃,都是奶奶一直做饭给我吃。但我妈有钱了,就会给我买新衣服。我发烧了,她会马上带我去医院,整夜守在我身边。我知道她爱我,但我不喜欢她对待我的方式。
其实我也很爱她,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亲近。
本文根据电影《万箭穿心》改编,我以第一人称去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