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是我父亲生前最要好的同事。81年春天,我接到刘叔一封信,内容是国家已有文件,为文革期间受迫害的老干部、知识分子等落实政策。要我去父亲生前的学校反映情况,整理材料,为我父亲平反昭雪。我当时只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准备高考、年龄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怎么能做得了这样如此重大的事情。但当时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工作,只有我和弟弟在家,我想写信给哥哥,让他们去做。刘叔又写信鼓励我说:“你来吧,我教给你怎么写材料,你爸爸的情况我知道。你哥哥他们上班,不好请假,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完,所以你来合适些。”
我一人来到父亲生前的单位,找到刘叔。刘叔见到我像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亲,问寒问暖。我9岁时失去父亲,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今见刘叔,像见到生身父亲一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而下。我哭诉我们姊妹和母亲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刘叔心疼地掉下了眼泪。
在刘叔的帮助下,我写好上诉材料,刘叔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县城教育局上交审核材料。那时没有从山区通往城里的汽车,山路十八弯,中间要上七个山坡,下七个山沟,赶五十多里的山路,到达县城已是傍晚八点,刘叔累的气喘吁吁,还要给我买饭,安排住宿。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来到教育局,老局长一面看我写的材料,一面同情地对我说:“孩子,你写的材料很好,与事实相符,你父亲的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你先回老家上学吧,别误了功课。”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我手里,让我赶车回家。刘叔用自行车带着我到车站,又买了几斤点心、苹果,要我带给母亲。等我上车了,汽车开动了,刘叔才挥手跟我告别。
1982年春天,我父亲落实了政策,刘叔第一个高兴地写信告知我。我和母亲悲喜交集之余,自然对刘叔感激不尽,终生难忘。
这些年来,我怀着感恩,对刘叔及其一家如亲人一般。今年五月,刘叔妻子因病去世,我和爱人赶往他家,刘叔很悲痛地对我说:“你婶子瘫痪了十五年,我伺候了她十五年,我还想再伺候她十五年,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婶子没有文化,农村妇女)刘叔就一个儿子,是留学博士,先后在美国英国国家生物研究院工作了十六年,去年我们国家社会科学院按人才引进,他儿子才回到北京,在社科院做博士生导师,带了十五个博士生,工作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照顾老妈,其间全靠刘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