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醒了,睡不久。
太奶的老银镯子拿回来了。不敢打开盒子细看,怕伤感,急忙让加彦给我放起来。
且沙什拉(妈的这什么破名字!好拗口!)还带来了陈老头儿的手写信,客气有礼,其实大致翻译出来意思是“你个瘪犊子!来了北京也不过来看我,没大没小!”
平心而论陈俊辉对我挺好的(嗯,应该说是他从没有针对过我。陈家人对我太差了以至于对我不好不坏的人,衬托一下我都会错觉对我挺好)
医院里发来贺电,早上带去化验的血结果出来了。灿爷还是很争气的,血小板升上去了不少。
相比起在老家那几天血小板低到满嘴起血泡,已经算很好了(那几天根本吃不下东西随便咬破一个血泡就一嘴血,我可以饮血为生,饮自己的)
如今我可以吃甜筒、乳酪蛋糕、烤鸡腿了
●舒展四肢抱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笑得有了谢恒的神韵。
这几天我把吴桐店里研发的新甜品挨个吃了一遍,很满足。吴桐说你这样吃会变成猪。我璀璨一笑,他打量了一下我:……算了,你还是多吃点……
加彦找到我时我已经吃掉了四人份的食物和1400ml汽水以及一根冰淇淋。热量值爆表,无法计算。
●我不记得你的全名了,印象里依稀记得你是中长发,长得很温柔。姑且就叫你嫂子吧,没事,我知道你担得起这个称呼。
年关来了,加彦很忙,但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又消失了。每年绝对找不到他的日子就那么两天:你出生的日子,你走的日子。
加彦的手机里永远只有一首歌,蔡健雅的《达尔文》,是你喜欢的。你走了以后他反复听反复听。从彻夜哭着听,后来听到哭但能入睡,到如今接受、平静、漠然。那么多年就从他身上和流水一样抚过去了。
好像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但又好像什么痕迹都凿进去了。
失去爱人有多痛苦,他已经身体力行地活给我看了,我当年的日记上清清楚楚:
你走的前两天,加彦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他
●加彦抱住这个比自己高大结实不少的男人,在笨拙地软语温言抚慰。
却不记得从来都没人安慰过他。
他和他之间就是这样,他明明几乎什么都没有,却还傻得把剩下的都给他。 ----蓝淋《难言之欲》
●下午短暂的睡眠里,梦见你站在我旁边问我新年有什么愿望。
我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梦,因为你现在根本不在我身边。
因为我一如既往地偷偷摸到你的手然后牵住,心里在想“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没有了别的愿望。”
好梦易碎也易醒。
醒来还看到陈先生。
看到我哭他就出去了,让我安静会儿。
呆呆地坐了会儿。
我想峻哥哥,结果峻哥哥不舒服去看病了,我好担心。
看到陈离半个小时前的私信,告诉我她要闭关半个月。
给小爱人打电话,她关机了。
给花花打电话,无人接听。
我走到二楼走廊,小心地叫:“加彦?”没有人回答。
我又叫:“彦哥哥?”还是没有人回答。
你们都不在。好孤单。掉眼泪。
●自从加彦变成管事,就很忙碌。我很难有空见到他。
今天有三波人坐我旁边陪我发呆。
先是晨晨。
放空了很久我扭头:少爷,他们说高考结束你就把自己上交给国家了。
晨晨笑:嗯。你很久没叫我少爷了。
我:决定了?
晨晨:决定了,这是我的自我选择,也是最快速而省事的强大方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我眯眼笑:谢谢。
后来是龚城。
龚城的身份很清白,所以他出入自由,老头们也从不说什么。
因为说穿了他就是有钱(…),也仅仅只是有钱(…)。
龚城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但是在这群不黑不白不阴不阳的人里,仅仅有钱是最没用的,也正因为最没用,所以理直气壮地不在意他能折腾起什么风浪。
●懒洋洋。玩拼图。
我兜里好多巧克力。偷偷吃了两颗。剥得很费劲。
要剥第三颗,然后掉了。
伦敦的孩子坐到我旁边剥了喂到我嘴里。
我继续坐在地上玩拼图。等我慢吞吞吃完了他又投喂了一颗。
第五颗还被剥开就被加彦没收了。
他要掏走我口袋里剩余的。我不让。抓着他手想掰开手掌拿回来。掰了半天掰不动。
我:没力气。累。不许拿。
加彦柔声:那我放回你口袋里,但是今天不吃了好吗?
我点头。
手冷。脸烫。
医生量体温。低烧。
我(听话):要不要打针?我配合。
医生摇头:还不用。
想缩你怀里捂着。
我想你。
我想你了。
●今天除夕了
大笨蛋还没有回来
早上五点我听到爆竹声
我半靠在床上早就醒了,只是没起来
陆陆续续有大大小小拖家带口来给老鬼们拜年
也陆陆续续有大大小小拖家带口来给我拜年
毕竟他们是老祖宗,我是小祖宗
人换了好几批,我头也没抬
加彦和昭阳带着我那双女儿过来时我才扭头
然后起身拿了早就封好的压岁钱和玉佩给他们:乖了
他们要走时被我叫住
先生和带刀侍卫一回头,我一个深鞠(本来想跪,怕他们心理负担太大),他们有点吓到
我:拉扯我那么些年,受累了
●想着男人发红的眼睛,说着要结婚的时候的坚定和热切,心脏慢慢被一种类似于自我厌恶的悲惨抓痛了。
那说不出口的欲念犹如久治不愈的隐疾一般缠着他,每次见到加彦他都会在轻蔑之上又生出一些怨恨。 ----蓝淋《难言之欲》
●其实我真的没有不开心。嗯,准确说是既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在开心,目前就是这样。老天已经待我不薄,再奢求什么,就贪心了。
如果说我现在还有什么非常想要“贪心”一下的,估计就剩下三个。
一个,我希望你此生健康平顺,快快乐乐。估计最后四个字暂时有点困难,那我就把很大的希望倾注到了前面半句话上。
另一个,我希望加彦能够有个家。他学历高,能力强,长得好,荷包满,人聪明、心地善良。可是瘸了一条腿,经常私下里被人说残废,然后没有喜欢的人,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第三个,我希望陈离快点儿好起来。有一段话,刘默闻说的,我经常拿出来宽慰自己,也希望能够宽慰你(没卵用,还挺疼,但是……很实在)。这句话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