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晨钟暮鼓,檀香缭绕。
君在空门苦坐禅,伊在红尘悲遥望。
睁眼犹死别,闭眼又见君
君入眼中,君仍住心间。 ----《人间乐》
2、虚假的话,虚伪的人,某天我老了,记忆里再堆积出一座虚假的海市 蜃楼——好像什么都有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过。这样的一生,才算 是真正辜负了 。 ----《人间乐》
3、你是——男人们朝思暮想、女人们唾弃忌妒的那个人,这就是你——妓女,你唯一的名字。 ----《人间乐》
4、一个朦胧的黄昏,他从梦中醒来的眼睛也是朦胧的。他宁静地笑着,对床榻边坐着的暮雪说:“小姐,我梦见一条河了。我正躺在一张木板上顺河而上,船倒着在走,两岸死去的花草纷纷开了。也许,我当年也就是这样飘着遇见你的。”他停顿片刻,忽然迅速地握住了暮雪的手,“小姐,我要和你告别了。” ----《人间乐》
5、她笑了,湿濡濡的脸,像是山涧坠落下来的瀑布,激荡起幸福的水花。
梦中的苏镇也跟着复活了。春日的阳光融化了雪,春水流淌过的两岸,春花开到了梦中。春雨落下来,枯萎的树发芽了,黄了的叶又绿了。土壤里植物的根脉静悄悄地生长着。她初次体验到一种如夜空般深邃、如大地般广博的爱,随着飘零的雪花,流向她内心深处的,最深处。 ----《人间乐》
6、《茗香记》
冬时暮色飞白絮,秸秆檐下发琼枝。
转纤指,蹙眉黛,翡镯映照碧波浅。
红烛点亮,疏影断望。
雪融春回兮,红颜新妆君归兮?
?
远山微茫残里照,庭院旧梅落新红。
风萧萧,它独娇,一树对弈天地绝。
怜它茕茕,她影清清。
雪融春回兮,红颜迟暮君归兮?
?
釉色青青,梦回向年。
朱唇壶光一点红,赖醉假寐欺君吻,未央昂昂兮。
云鬓萋萋,梦回向晚。
泛煮对饮三春绿,良辰静水夕曛淌,无央昭昭兮。
萧郎猗猗,梦中向前。
面若莲开净如雪,雁回君至潋滟笑,夜央切切兮。 ----《人间乐》
7、是的,一切都在变了——屋外的大雨成了壮观的花火,这濒临坍塌的小木屋也成了镀金的宫殿,就连这混沌可怕的黑夜,远处海浪击打沙滩礁石发出的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响声,都变成了美好的因素——变成了她,一个货真价实的柔软女人,用以要挟男人的武器。此时,这一切都促使她、逼迫她,行驶这女人的特权。 ----《人间乐》
8、女人立个贞操牌坊,以为是自己的荣耀,殊不知那是男人给戴的枷锁。只是男人的荣耀。 ----《人间乐》
9、爱和欲望,它随时可能发生,也随时可能死去。 ----《人间乐》
10、七个情死了,六个欲还活着。活着,活得只剩个皮囊。 ----《人间乐》
11、那个名字落进她心间,一阵轰鸣,大屠杀似的鲜血淋漓。暮雪只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膨胀,挤在她额前,轰然炸响了——一片空白。 ----《人间乐》
12、他的一生,何其完整! ----《人间乐》
13、就连被虫咬了一半的树叶,也顽强地生长着——然而,灵山在这蓬勃的“生”之中,却莫名地联想到承上启下的“死”。他没来由地感觉到时间迫切,有时候,他站在岸边观察河面。阳光随着波纹闪烁,偶尔一束强烈的目光晃过眼睛,他就感觉到慌乱,好像时间在催促着自己。 ----《人间乐》
14、就连月色下,梅青面部的阴影都变得内涵丰富。她因为害羞而低垂的头,狡黠地偷看他的眼神,以及肩膀上落满的月光,无一而不藏着神秘。 ----《人间乐》
15、岁月这大河终于浇灭了所有的火焰,那个人活着,却仿佛在心里堆了一座坟茔。 ----《人间乐》
16、你的身体就是照妖镜,男人爬上来就显了原形,是人是兽,是善是恶,一清二白。你这永垂不朽的名妓,遗落在人间的摄魂镜。你不要动,谁来照一照,谁今生前世的魂儿都现出来了。
好大喜功的男人,自以为是龙,爬上来一看,咋是一条软塌塌的小虫子?他就泄气了、发怒了、要死不活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爬上来一看,不过是淫荡猥琐的好色之徒,他就义愤填膺地训斥起镜子:这东西竟然把我照得这么丑,是什么破玩意儿?
镜子呀,世人都说是你的错。可有谁知晓,若没有妖怪,哪有照妖镜?若每个人都活成他的灵魂,又何必恐惧摄魂镜? ----《人间乐》
17、水色辉映着天色,千树万树的花在她周围开了。她分明是浩瀚天地间,如此孱弱的存在。却俨然成为了中心,周遭背景都成了她的陪衬。她所营造出的美好,足以掩盖丑陋。他蓦然想起桃花盛开的三月,粉色花海形成悬空的云朵,风吹时花瓣簌簌落下。没人会留意到树叶的背面爬满了虫子,也没人注意到一些花朵已经凋零枯萎了,即使留意到,也仍然沉浸于一片美好之中——此时的暮雪,就是天地之间这样的存在。 ----《人间乐》
18、你有你的活法,而我也想为信仰,像个‘人’那样活着。 ----《人间乐》
19、这钟若是人,定是智周万物的女性,像母亲一样的。不同的是,母亲给的是生命,这“宛若女人”给的是灵魂。很快,他就会和这青铜梵钟合为一体了,天上人间、日月星辰、万物苍生,全在这一口气中吞吐,咽下去,魂儿就活了,就自由了。 ----《人间乐》
20、这善就像是良种,你不能四处播撒。落在好土壤上,必能结出好果子。但若是落进去一片焦土里,什么也长不出来,就是白糟蹋了。 ----《人间乐》
21、一开始只是枚生硬的石头,嚼不出味道。嚼了几年软了些,有些味儿了。又嚼了好些年,味儿开始发甜——直到他老了,牙齿松了、掉了,舌头木了,皮囊旧得不像话,他终于吃到不一样的味道——这味道是女人的,是男人的,是精子和卵子碰撞出生命的味道。 ----《人间乐》
22、这女人的皮囊发出没有思维的叫声,就像虫子或者牲口,你扎它一下,它就叫一声。 ----《人间乐》
23、一只蜈蚣爬到台阶上,他用脚蹬下去,蜈蚣立即张牙舞爪地钻进了旁边的青草间。鸟儿在院子里啾鸣,却看不见踪影。回廊两边不知名的野花旁若无人的,开得煞是欢喜,有没有人观赏它都不管。风吹过树梢,树就动一动,没有风时,就那么悠然地站着。天高云深,万物和谐,为何人要有这么多烦恼呢!或许是因为相比这些,人要复杂多了。一个人的心繁杂了,快乐就少了,简单了,烦恼就少了。 ----《人间乐》
24、他是如此形容的——‘在臭气弥漫的地方,突然而至的一股清流,从未见过这样大胆热烈的女人’。真的,是我命好,我那不知廉耻的下流动作居然拯救了我自己,改变了我的人生。 ----《人间乐》
25、没有漏洞的爱形成的只能自知的疏离感。 ----《人间乐》
26、明月夜,清风拂晚灯,幽暗帘帐处,她顾影自怜。
芳草间,满堂桂花香,月烛镀金纱,他信步窗下。
云烟过尽,红尘成尘,只旧人最相思。
云烟深处,红尘成尘,那旧人近眼前。 ----《人间乐》
27、在这里待久了,爱和罪孽,欲望和希望,统统都被时间 的洪荒淹没了、平息了。过一天,记忆就长一寸,回忆吃掉回忆,越来越纯粹。我看着我日渐皱起来的身体,有时候觉得真像个婴儿。是的,生和死都是纯粹的,从纯粹里开始,又归于纯粹,相同的本质, 不同的表象。 ----《人间乐》
28、这世间从来不缺少美。美是可以令人感觉到安全的。 ----《人间乐》
29、温暖是绵延不断的,好似快马加鞭地催促着她。在身体颤栗抖落成碎片的瞬间,她余下的意识——听到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像是尘埃落定。而后,是短暂却漫长的空虚。 ----《人间乐》
30、人间可真好,有阳光吃,有五谷吃。死人的世界不知道有什么,地下黑咕隆冬的,吃就吃泥土,吃蛆虫,吃树根、草根。 ----《人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