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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活鱼汤的师傅,是个好刺客
日期:2017-11-18 作者:木雨 阅读:

那个活鱼汤的师傅,是个好刺客

图/Mononoke蟲虫

那个做活鱼汤的师傅,是个好刺客

江湖中最有名的酒楼叫楼心月,我曾在那儿做过三年的伙计。

当伙计这事儿算不上光鲜亮丽,客人就是天,徐掌柜说过,哪怕你的婆娘快生崽了,只要来了客人,你就得立马去招呼。招呼不周就会挨骂,被骂得多了还有可能被掌柜的辞退,这我们这行的规矩。

工钱其实也不算多,一个月拿的银子将将够在七里虹买一匹下等棉布,能给婆娘裁件裙子穿。

不过做伙计有个好处,跟厨子混熟了,每次上菜前都能尝上一口。这一点在楼心月尤其诱人,楼心月的厨子都是当今江湖最顶尖的师傅,一根萝卜都能给你熬出鸡汤味儿来,那三年里,我尝遍了人间美味。

在楼心月六十六位厨子里,属阿顾手艺最刁。

阿顾跟我讲过,楼心月的厨子出的菜都少一股子劲儿。我找机会问了几次,阿顾都不肯说,只让我自己去体会。

可惜我天生伙计命,只觉得每样菜都是珍馐美味,就像那些来楼心月的风流书生讲的:“楼心月的菜是天上人间菜,茶是冥府孟婆汤。”

阿顾对那些文人的说法不屑一顾,“他们只知道把菜嚼了吃进肚子里,哪儿能懂菜。”

我仍是不明白,菜可不就是嚼烂了咽进肚子里,总不能囫囵吞了吧。

逼问得急了,阿顾终于松了口,在他的粗布衣裳上擦了擦手,“他们的菜是死的,活人去吃死菜,精气神就都没了。”

我一脸茫然。

阿顾叹了口气,“明天早些时候,你来这儿看我做道菜。”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看阿顾做菜的,徐掌柜都不行。

一个厨子,吃饭的家伙事全在灶台上,未经允许看一个厨子做菜,那等于是砸人家饭碗,严重的是会被剁手指的,这是江湖规矩。

尤其是像阿顾这样的顶级厨子。在楼心月,阿顾一天只出三道菜,早中晚各一道,能吃到阿顾做的菜的,都不是凡人,得是豪侠中的豪侠,巨贾中的巨贾,达官显贵中的达官显贵。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一进后厨便看到了阿顾。

阿顾还是那套穿惯的粗布衣裳,说来也怪,阿顾似乎常年都穿那一件粗布衣裳,但无论当天晚上那件衣裳有多油腻,第二天都能变得白净干爽,业内话讲就是干净得像块刚出炉撒上白面粉的硬烧饼。

“今天做道活鱼汤。”阿顾慢条斯理地磨着刀。

听到活鱼汤这三个字,我有些惊喜,又有点失望

活鱼汤是楼心月的金子招牌,六十六个厨子中,能做活鱼汤的就七个人。

这道菜本身不复杂,但胜在奇崛。

活鱼汤,关键在一个活字。是要把活鱼捞出,迅速去鳞,开膛破肚,抛进温水里,因为刀法快,鱼虽没了脏腑,但一息尚存,仍会在在温水中游弋不止,此时升高水温,撒入各色花瓣,五彩香料,鱼游花开,鱼停汤成,香气四溢,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这道菜也是楼心月最贵的菜,按说这道菜最佳的吃法是厨子拿上工具现场做,但能吃得上这道菜的,身份往往极高,为了避嫌,别说是菜刀这样的锐器,就是一双筷子都进不了他们的身。所以都是厨师在后厨做好,褪去全身衣裳,拿块布遮在腰间,由专人护送迅速端到客人面前。

能亲眼看到活鱼汤制作,当然是千金难买的,但我还是有些失望。我总以为像阿顾这样的人会不屑以此来炫技,想不到终究不能免俗。

阿顾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说道:“我的活鱼汤,跟他们的都不一样。”

阿顾没骗我。

他的第一步就把我惊住了。

要做好活鱼汤有三个要素,刀快,手快,火慢。前两者不用说,快手快刀才能保证处理干净鱼的同时保留鱼的一丝气息,但很少有人知道活鱼汤的火候才是决定味口的精髓。火大了,水烫得急了,鱼儿一进水就会蹦起来,水花四溅,这道汤就算废了。火小了,鱼剩下那一点生命耗尽了,翻肚皮在温水上,既难看,汤也腥。

好的活鱼汤一定是好火生出来的,要让徐徐升高的水温恰好把鱼牢牢焖住,鱼死,水沸,汤成,这一锅汤才值得客人花一百两银子去吃。

但阿顾却倒行逆施,干柴烈火催了一锅滚沸滚沸的汤。

“尝尝这汤。”阿顾不理会我的惊愕,给我盛了碗汤。

阿顾就是阿顾,那碗汤我舌尖点了一下便鲜进了血管里,一口下肚,嘴巴烫得发麻。

“很多人误解了活鱼汤,认为关键在杀鱼快,心心念念都在一个杀字上,戾气太重了。”阿顾一脸严肃,“他们忘了活鱼汤是道菜,是要去嘴巴去尝的,活鱼汤的关键在汤。”

木柴燃着大火,烧得锅底通红,整锅汤剧烈翻动,喷出一团一团水汽,阿顾的脸庞在那一团团水汽中,被火光映得一片铁红。

我十分确定自己喝的是汤而不是酒,但那一刻我竟有些微醺,周围燥热,像是在澡堂里。

恍惚间,阿顾的刀亮了。

我只看到刀亮了那一下,明明白白的一下。

鱼鳞铺在案板上,鱼杂碎落在鱼鳞上。

火灭了,火光钻进了锅底。汤停了,一条鱼静静地沉在汤底。阿顾的刀放下了,刀光敛进了鱼里。

周围一下子凉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现在才是寅时,深秋的寅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就……结束了?我回过神来,看着那一锅淡青色的汤水,锅底的鱼一动不动,汤面上几片葱花颤颤悠悠打着转。

气氛尴尬起来。

原来阿顾也有失手的时候。活鱼汤最忌讳的就是鱼在入锅前就死透了,阿顾刚刚那一刀是很快,但还是不够快。

可以理解,我只是个跑趟的,不值得他全力以赴。我正想开口夸他的汤好喝,打个圆场。阿顾却伸把食指竖在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不知什么时候提来了一壶酒。阿顾把酒轻轻地放在了鱼汤旁,他的手似乎有些抖,酒壶跟铁锅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

“叮咚”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此生难忘

那条鱼动了。

那酒壶与锅的叩击声像是敲开了鱼的生命之锁,它甩了一下尾巴,挥了挥鳍,抖了抖身体

从鱼的尾巴,背鳍开始,鱼的身体缓缓绽开,鱼肉变成了一条条银丝般的细绺,伴随最后那一抖,流苏般在整锅汤中散开,伴随水纹上下浮动。宛如盛开在古井中的一朵曼珠沙华。

阿顾看着失魂落魄的我,递来了一杯酒。

烈酒把魂从嗓子眼扯回我的身体,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就着酒,阿顾对这道活鱼汤的做法毫不吝惜,“把鱼放冰窖里存一晚,鱼冻僵了便不会再有知觉,熬一锅高汤,快刀杀鱼,将鱼肉切成须。进了滚沸的汤水,鱼慢慢苏醒,我敲那一下锅倒也不是故弄玄虚,那时其实鱼身体的冰已融得差不多了,你一敲,鱼本能会动,鱼肉绽开,瞬时就熟了。”

阿顾的做法是赋予了鱼第二次生命,他做出了活鱼汤的精髓。

喝完酒,阿顾有些兴奋,又有些惆怅,“老了,刀没以前快了。”张了张嘴,阿顾欲言又止。

我从酒缸里又装了半壶酒,替阿顾斟满,他喝了半杯,“这道菜我没做全,刀钝了,手也慢了,真正的活鱼汤做出,在鱼肉散开后,整根鱼骨会从头部慢慢吐出,鱼肉摇曳生姿。前者叫花开,后者叫涅槃。”

我不禁骇然,要达到涅槃,那得是怎样恐怖的刀功才能做到,我下意识说了一句,“鱼一定很痛苦。”

“不然。”阿顾说,“鱼肉散开那一刻,鱼身上寒气瞬间没了,周围都是温暖,它的生命就停在温暖里了。”

阿顾把剩下半杯酒喝完,起身拍了拍衣服,“你一定觉得我的刀已经够快了。”他犹豫了一下,“告诉你也无妨,我以前是神刀门的。”

“和很多江湖人一样,我年少的时候是想做个侠客的。

先父年轻时走商路被劫,亏得有人路见不平,他对侠客是好感的。那时家里颇有些钱财,便花重金把我送入了神刀门,江湖上最好的门派,还给我请师傅打了一把刀。那是口好刀啊,吹毛断发,那时候我觉得整个江湖都是自己的。

领走前,家里给带我的师父塞了不少银子,盼他对我多多用心。

神刀门有规定,入门五年便得出师。师父说这规定是为了不耽误我们,我们这几百号人中个个都是冲着当大侠来的,但神刀门不是出侠客的地方,顶天了能有二十个人最后靠刀吃饭,至于大侠,能出一个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小侠便已经不错了。

师父说得一点不错,侠客梦当不得饭吃。

跟我一起来的那帮人,现在有些去给大户人家当护院,有些参了军,他们算是靠刀吃饭的那批,更多的人还是像我一样,三教九流,混口饭吃。

其实,我算是混得好的,至少能赚足银子。”

说完,阿顾转过身去开始收拾灶台。

我想说点什么,半天憋出了一句,“阿顾,你的刀法一点不比那些所谓的侠客差!”

阿顾的动作蓦地停了一下,“你快走吧,快开门了,别耽误了客人。”

临出门前,我回头遥遥看了一眼阿顾,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条闷在活鱼汤里怎样也开不了花,却还傻傻期盼着涅槃的鱼。

我本以为,日子会一天天在热闹中平淡下去。

可是我错了,我忘了楼心月不但是座酒楼,还是一个江湖。那天我正在厢房伺候几位武当来的客人,所以没有亲眼看到李念恩走进楼心月时是怎样的一番排场。

据说他们封了一条街,由本朝最为剽悍的朔风营下龙骑兵十八名列队开道,轿子有一层楼那么高,新科武状元楼石亲自牵马,还有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随行保护。

蹡蹡的兵甲撞击声传来时,徐掌柜把我们都叫到了大堂候客,他看起来很镇定,但我分明看到那个曾让当朝宰相欣然题字的徐掌柜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门开了,率先进来的却是三个女子。

明烛,绿萼和菡萏。我当然认得她们,醉花阴的三大头牌,她们中任何一人一夜的身价可以买下楼心月一天所有客人的单。她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一只粗绳,细白的脖颈被勒出了三道娇红的血痕。

三条绳子的末端握在一只手上,那手上还挂着一块紫金色的牌子。

牌子上只写了一个字,这一切荒唐而诡谲的场面都因为这一个字变得合情合理了。

赦。

那是一个赦字。

原来传闻是真的,三年前,东海倭寇猖獗,一时间沿海一带商贾不行,民生凋敝。为了一举平定倭患,皇帝秘密遣调戍边军在东海一带集结,可这消息不胫而走,境外七国一齐发难,连下边境七城长驱直入,剑指皇城。幸得西北朔风营大将李固浴血坚守,等来了援军。皇帝赐李固一块天赦令,可免其九族内任一人的死罪。李固为谢圣恩,为他的长子改了名。

叫李念恩。

“驾。”

那只手扯了扯绳子,三名女子艰难地朝前走着,喉咙里发出令人不安的咔嚓声,绳子绷得笔直,缓缓拖进来了一只轮椅,轮椅上的人面无表情,光着的一只脚踩在毯子上,另一只裤腿空旷旷得悬在半空。

原来李念恩是断了一只脚的。

我想起了徐掌柜的一句话,独眼龙的眼睛和瘸子的腿是这世上最不能去打量的两样东西,我赶紧收回了目光。

刀斧声错落有致,空旷的大堂瞬间堆满了人,冷兵器的铁腥味和寒光像一条无形的索,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块拳头大的金锭落在轮椅旁。

“徐掌柜,点菜。”

“原来是李少将军,小人不知少将军要来,罪过罪过。”徐掌柜咽了一口响亮的唾沫,一步一步往那块金锭走去。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徐掌柜能一手把楼心月做成闻名天下的酒楼靠的就是讲规矩,即便是面对李念恩,这个规矩也不能破,规矩破了,楼心月也就破了。

规矩没破,破的是那块金锭。就在徐掌柜弯下腰,手指就快触碰到那块金锭时,一柄短刀不知从什么地方射了出来,把金锭一剖为二。

切口整整齐齐。徐掌柜的动作缓了一下,却没有停住,他把那两瓣金锭擦拭干净,收入囊中。

李念恩还是那张冷漠的脸,但脸上多了几分颜色,“讲究人,这楼心月倒是值得我一吃。你们也不必怕我,把菜做好,我赏,做不好,我便杀人。”

李念恩的言语平淡,但我和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在他步入江湖起至今差不多有两个月,两个月里他以同样的理由踏平了绝刀门,绿柳山庄,斩断了武当大护法的左手。

理由是怠慢朝中大将。

侠以武犯禁。江湖各大门派,名门正派也好邪门歪道也罢,说白了都是朝廷的眼中钉,所以李念恩行为虽跋扈,却没有人敢去追他的责,江湖中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但就像刚刚那块金锭一样,没有人能进他的身。

徐掌柜拿了金子走到我身旁,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不长眼的东西聋了吗,没听见少将军说要点菜?”

那一脚力度刚刚好,不痛,却让我摔了个狗吃屎,我知道徐掌柜这是在帮我,我的姿态越低,越狼狈,像李念恩这样的人就越不会为难我。我索性把戏做足,哼哼唧唧地爬到李念恩身前,“小的有眼无珠,没见过大场面,敢问少将军要点什么菜,我们楼心月的招牌菜有阳春三道,四喜丸子……”

“玉手托香腮,让你们最好的厨子来做。”

“得嘞!”我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李念恩是真的来吃饭的。玉手托香腮是楼心月的招牌菜之一,是道纯素菜,做法不难,白萝卜去皮,雕成人手状,掏空内里,再将一枚蜜桃去皮去核,同样掏空内里,摆放于手掌心,以高汤浇注,热气腾腾,如美人托腮,香艳剔透,万分动人。

我正要吆喝,李念恩向后猛地一扯绳子,“我右脚被人斩断,这玉手托香腮的手需给我换成脚。”

“人脚,这三个女人一人一只脚。”

醉花阴三名头牌吓得脸色惨白,却一声也叫不出来,在地上拼命往前爬,却拖不动李念恩半分。

屋子一亮。

徐掌柜再也笑不出来了。

亮光闪动时,隐约看到了一柄刀藏在亮光里,血光粘在刀上,亮光消失,一只脚落在徐掌柜面前。那只脚被从脚踝处切断,薄薄渗了一层血在切口上,脚上五片指甲泛着轻粉色的光泽,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切断,脚趾一蜷一曲地勾着,脚踝上那串铃铛脆脆地响着。

那是菡萏的脚,她尚未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远处自己的脚,怔怔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小腿,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

李念恩道:“就得像这样,流血太多就不好看了。玉手托香腮,你们这儿谁能做?”

陡然间,远方传来了剑响,一共三声,一声比一声急。

是那三名武当的客人,我第一次觉得剑声是如此好听,那三名武当剑客转瞬间已从二楼掠至李念恩身前。

我差点又忘了,楼心月不但是座酒楼,还是一个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侠义!

那三柄剑瞬间开出三朵花,将李念恩笼罩在内,但李念恩却笑了。那三剑的响声尚未停歇,三名剑客便已经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喉头多了一道薄薄的刀口。

房梁上黑压压的人影一闪而没。

李念恩淡淡道:“玉手托香腮,你们这儿谁能做?”

“我能做。”

是阿顾。

阿顾远远地站在李念恩身前,“如果说这楼心月只有一人能做这道菜,那这个人就只会是我阿顾。”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将衣服褪去,脱得一丝不苟,一丝不挂,然后用一条围裙系在腰间。

李念恩眉头轻轻一挑,看向徐掌柜,“不愧是楼心月的厨子,懂规矩,赏。”

阿顾却摇了摇头,“阿顾福浅,受不起少将军的赏赐,只想跟少将军讨一样东西。”

“你说。”

“我的刀钝,切不动骨头,想跟少将军讨一把刀。”

李念恩从腰间解下一柄刀扔了过去。阿顾拔出刀,手腕抖了抖,寒光四溢。

刀光沁人,阿顾的额头却渗出了汗,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阿顾忽然笑了,“少将军,你是否觉得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杀你?我知道,你身边高手无数,就这屋梁上,恐怕就埋伏了不下十名暗器好手,更不用说你身边那位武状元,他们也许是高手,但在阿顾眼里却是死人。”

李念恩笑得肆无忌惮,“好,你不但懂规矩,还很有趣,说下去。”

屋梁上十余名暗桩现身,飞刀,柳叶镖,短箭瞄在了阿顾身上。

阿顾叹了口气,“这跟做菜是一个道理,有的人做的菜是活的,有的人做的菜是死的,活人吃死菜,精气神都没了,活人做恶事,跟死人何异?”

“你说完了?”

“说完了。”

李念恩冷冷道:“你是想现在死还是做了菜再死?”

阿顾摇头,“少将军有所不知,阿顾早就死了。”说完,他握着刀,直直地朝李念恩冲去。

暗器齐发,阿顾瞬时被射得体无完肤。

但阿顾却没有倒下。

从阿顾的脊背开始,他的身体缓缓绽开,肉变成了一条条血红色的细绺,伴随最后那一抖,流苏般散开。

阿顾的骨头从肉中脱离而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在众人的惊骇中用刀划开了李念恩的喉咙。

“涅槃。”我脑中闪出了这两个字。

楼心月关门后,我自己回老家开了家小客栈,凭着从楼心月学来的几道菜,生意红火。阿顾的故事我给客人们讲过许多次,他们听完敬佩之余总会慨叹:

他用刀把自己切成那样,一定很痛苦。

我总会说:

“不然。在他身上的肌肤散开的那一刻,他心里的寒气瞬间没了,周围都是温暖,它的生命就停在温暖里了。”

图片作者:Mononoke蟲虫

图片来源:https://www.gracg.com/works/view/986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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