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本该
英勇且美好
Story
那个高跟鞋所化身为的女人,
更像是女性意念中的,另一个自己。
当你穿上“她”的时候,
可也曾受过类似的精神感召?
与其效颦她,不如勤力成为她;
与其成为她,不如有一天真正驾驭她。
这或许也是高跟鞋赋予女性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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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高跟鞋,你脑海里首先涌现出来的形象是什么?奥黛丽·赫本般的贵族名媛,还是梅丽尔·斯特里普的prada女王?
不管在什么年代,高跟鞋总能顺应女性的精神脉络,为其形象做代言。它是感性的,也是商业的。
记忆中两部以“高跟鞋”命名的电影,两部我都很喜欢。与其说是关于高跟鞋,不如说是关于女人。
▲高跟73小时 “雨中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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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偷穿高跟鞋》开篇,姐姐罗丝就抛出金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犒赏自己。那些衣服穿上也不觉得好看,食物只会让我发胖,高跟鞋总是最合适的。”
于是,她勤勉工作,加班加点,不修边幅,攒得了大笔的积蓄换来了丰厚的“犒赏”,那些款型各异的高跟鞋如同展览品,被沉静地搁放在衣物后的鞋柜里,时时悦己,从不悦人,直到妹妹麦琪的出现。
与罗丝不同的是,麦琪性感、明艳,自小便有着召之即来的异性人缘,男性于她而言不是幻想,而是手到擒来的服帖。与此相付出的,是她有一些轻微的诵读障碍,没能好好读过书,以及懒惰、好偷盗的恶习。
▲《偷穿高跟鞋》剧照
在姐姐家寄住的短暂时日里,她几乎发挥了全部的先天优势和后天经验。
盗取项链、钱财、衣物,因为和姐姐脚码一致,她也颇为幸运地偷穿上了那些束之高阁的“战利品”高跟鞋。掠夺完一切,她甚至毫不避讳地继续和罗丝的男友交欢,被撞破后,姐妹情自然霎时烟消云散。
流落到佛罗里达投奔外祖母的麦琪,辞去工作闪躲男友的罗丝,两人似乎都在一个再造的世界里隔膜着血脉中的另一个自己,也剔除着往昔不快乐的历史。看似风平浪静,绵密的亲缘却时不时散发余威。
▲高跟73小时 “Luna”
罗丝在未婚夫的几次探问下,终于担心起了不知所踪的妹妹,可随之而来却发现珍视的高跟鞋被麦琪穿断了鞋跟,愤怒还是怨怼,她更多的是迷惑;遇见商场里耀目的高跟鞋,麦琪也常常不经意地想到那个鞋码相同的姐姐,轻盈的“对不起”其实并不能真正对得起罗丝,但怎样才能和解她也无所适从。
“高跟鞋”所凝结起的内心力量,说的是姐妹情深,还是人与人之间割不去、躲不掉也忘不了的交往困境,抑或是在基因决定的亲密关系里,两者总是交错并呈,电影用缓慢、暧昧的语言一一诉说。
好在两人最后还是冰释前嫌。罗丝的婚礼上,外祖母送出了她在1952年穿过的高跟鞋,白色的鞋面上点缀着蓝色的花瓣,象征着浪漫、平和、温馨的祝福。
▲高跟73小时 “月之女神”
那场婚礼,麦琪当然也来了。仪式过后的晚宴上,姐妹二人聊起不平静的过往,也少不了眼前的赞叹,罗丝那双古董级别的高跟鞋一度又被她放上桌台展览,然而“不能借你”,她警惕地对妹妹说道。
这实在是影片中最激昂的一笔。作品好似一直想要说的亲人间无谓对错的谅解与宽容,但最终还是影射到了女人间可疑的友情。
罗丝和麦琪,在失散的日子里,面对高跟鞋总能牵念起遥远的对方而推却下气馁的原委;一旦重逢后,高跟鞋反而成为障碍隐约阻止着彼此情感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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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西班牙电影《高跟鞋》上映。
故事说的是早年撇下幼女前往墨西哥发展的女歌星,十五年后回国,与女儿蕾贝嘉重逢。蕾贝嘉虽然一直渴望母爱,但也清楚母亲的钟情只关乎他人的目光、眼前的镜头和场外的月光,而自己则始终显得多余。
童年的莫大失落使她对母亲的期待节制而清醒。八岁时,蕾贝嘉已经会对哄骗她的母亲说起“我不信你那么快回来”,多年后,她依然可以一边和母亲相拥而泣,一边含泪说道:“别再想了,我知道你记不得我小时候的事。”
为了向母亲表现自己不逊于她的魅力,蕾贝嘉有意亲近母亲的旧情人,并和他结婚。然而,对此意图毫不知情的母亲又一次辜负了女儿的信赖,她没有架住这位旧情人温言软语的蛊惑,重新与他建立起了不正当的关系。
备受屈辱的蕾贝嘉在失控的愤怒下杀死了丈夫,随后又陷入了矛盾和恐惧中。她分不清自己恨的是母亲还是丈夫,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萎顿的人生结局。
作品命名“高跟鞋”,但高跟鞋在片中出现的次数,却极其有限。它更像是沿场景移动的一面镜子,映照母女关系的同时,也逐步拆解着其本身的特质。
童年时,蕾贝嘉对漂亮妈妈感性、质朴的憧憬,是高跟鞋明艳诱人的一面;成年后,母亲和丈夫旧情复炽,自己在内心剧烈的创痛下作出杀夫的反馈动作,是高跟鞋锐利、铿锵甚至裹挟着攻击力的一面。
▲高跟73小时 “Cecilia”
有意思的是,根据心理学著作《厄勒克特拉VS俄狄浦斯:母女关系的悲剧》的观点,蕾贝嘉与母亲之间有一种“共生幻觉”在作祟。什么是“共生幻觉”呢?
书里说:“另一个极端是,与母亲的‘共生幻觉’,也频繁出现。这阻止了女孩日益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因此,她基本上是无法进入成年异性关系中。在她的亲密关系中,她往往会要求他人,依附或溶入那个人。这种作为准亲密的共生假象使得对方成为一个隐形消失个体。”
从心理学上来说,蕾贝嘉看不见身为异性的丈夫,她在婚姻里的顺从、嫉妒、不安、憎恨,只来源于他和母亲的关联。而同样消失不见的“高跟鞋”则扮演起了“母亲”的角色,以奇异的节奏延展着她对家庭温情的热望。
▲高跟73小时 “Young Lily”
“当我小时候,我们还住在一起时,每当你关上我的房门后,我就一直听你高跟鞋的声音,飘过走廊,渐行渐远,直到我睡着。我不在乎你什么时候回来,总是醒着,直到听到你的高跟鞋声音为止。”
落幕处,从狱中获释的女儿抽泣着对床前即将离世的母亲如是说。
极少现身的“高跟鞋”原来一直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它的光鲜,它的华丽,它踩踏的韵律,始终是一种隐秘的关切,邀请蕾贝嘉一再靠近,一再沉迷,一再效仿,却也一再模糊了和母亲的距离。
▲《高跟鞋》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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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不仅是一重考验感情的道具,也是对女性形象的一种还原。
女性是敏锐的、执物的,她们借由外饰的点缀来形塑抽象的对“美”的自信,旁人对外饰的觊觎则是她们丧失形象、丧失美丽的威胁。这点与生俱来的警惕无法化解,女性间多重感性的碰撞也显得她们承诺的友谊比她们之间的感情更长久。
事实上,“鞋”从诞生的一刻起,就不曾脱离过与女性的勾连。
海德格尔曾这样评述梵高1886年的绘画作品《鞋》:“这双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颤栗。”
“鞋”是女人,“鞋”是贫穷、苦楚又坚忍的。而高跟鞋的面世,无疑是对这种意象的大颠覆,对女性形象的大解放。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女性迷恋的可能并不是高跟鞋本身,而是它所显露的姿仪。
▲高跟73小时 “Blossom of Snow”
从“阵痛”的表象中挣脱,与刻板的庸常区隔。
那个高跟鞋所化身为的女人,更像是女性意念中的,另一个自己。女性嫉妒她、向往她、接近她,无非是为了做一做短暂的梦,灵魂出窍去当一当成不了或是努力在成为的人。
她外表奢靡、慵懒,内心却励志、果断。当你穿上“她”的时候,可也曾受过类似的精神感召?与其效颦她,不如勤力成为她;与其成为她,不如有一天真正驾驭她。
这或许也是高跟鞋赋予女性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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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高跟鞋&冬靴相关配图,
全部来自:高跟73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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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姐:对高跟鞋情感复杂,它既是女性情趣的审美,又是女性意志的检阅。或许每一位踩着高跟鞋仪态万千的姑娘背后都经历过一场身体的磨合与试炼,没有那点适履的苦哪来气质里扑朔的甜。剑及屦及或竹杖芒鞋,人生的抉择也无非两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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