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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心中那个野孩子
日期:2018-11-06 09:45:16 作者:嵇振颉 来源:做人与处世 阅读:

放开心中那个野孩子

  放开心中那个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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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是乖孩子的我,也曾经小小叛逆过一回。

  高二暑假,我心血来潮想来一次长途旅行。计划从上海,一路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最终到达位于青海省的三江源,全程直线距离在5000公里以上。因为无意间读到一些野外探险家写的书,书中惊险刺激描写,不断撩拨着一颗渴望诗和远方的心。十多年的生命中,我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按照父母意志行人轨迹。这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生活吗?那时,青春帷幕刚刚拉开。我想去尝试,尝试不曾经历过的生活。

  父母当然不同意,后面即将进入高三,这是人生关键时刻,此时去浪、去放肆,只会在竞争激烈的高考中落于下风。除了学习因素,他们更担心安全问题。我从未出过远门,离家的最长记录是3天。现在一下子跑到几千公里以外,连续几十天风餐露宿,说不担心才怪。

  我像一头尾巴上点了火的野牛,不可能停下冲锋脚步。就这样,我在别人深陷题海难以自拔时,不可思议地来到只有在梦中出现圣洁高原。高原反应,一开始就如幽灵缠绕着我,头疼呼吸困难发高烧,高原反应的各种症状都在我身上一试身手

  经过艰难的寻找,这个微小的泉眼终于出现在我眼前。与黄河中下游雄壮磅礴气势相比,它的源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泉眼。一大一小的反差,衬出大自然鬼斧神工。站在黄河源头,我掏出随身带的水杯,灌入黄色的水,把世界上最圣洁的水,把这段旅程珍藏起来。回到家后,我把这份记忆留存进一个很漂亮瓶子里。这个瓶子,至今还在我家客厅玻璃橱窗里。中间搬过一次家,却不舍得扔掉这个瓶子,正如我不想扔掉这段记忆。我知道,这是心中那个野孩子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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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看了一部青春片,男主人公是一个19岁少年,骑摩托车遭遇车祸后,不得不在医院休养。期间,他偷窥到对面别墅美丽少女。就在他倾心于女孩美貌时,一场违背人伦谋杀眼皮子底下呈现。但是,他无法抑制自己对她的迷恋,这段矛盾又惊险的恋爱故事,就在那个夏天惊心动魄地上演。他有过小小的犹豫,同住一个病房病友对他说:“年轻真好,遇到喜欢女孩子可以大胆地、放肆地去追。”说这话时,病友的一条腿被截肢,活动很不方便

  他开始费尽心机接近女孩,与她约会。哪怕女孩母亲知道后,让人毒打了他一顿。正当他为失去这个女孩、独自在雨中黯然神伤时,女孩撑着雨伞站在他面前,双眼闪着泪光看着他。人生一向由母亲做主的女孩,居然为了他从家里逃出来。他们在雨中的对话同样让人动容。

  “我没想到你会等我这么长时间。你是疯了吗?”

  “对!如果找不到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什么喜欢摩托车?”

  “因为,摩托车可以带我远离我讨厌的地方。”

  他们在海边的宾馆中,度过甜腻而幸福一段时间。就在这个时刻,过去的伤害和记忆全部被擦去,所有世俗偏见障碍统统隐退。男生用手中的画笔,勾勒女生曼妙线条,他和女生相视一笑。

  青春时期爱情,大多不会有太美妙结果。尽管最后不能在一起,但他们终究爱过。这种为了爱不顾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野孩子不甘寂寞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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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感慨:这些年,那个野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从高二那次长途旅行后,我几乎没再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比如大学时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翘掉不喜欢必修课工作后来一次任性裸辞、背起行囊即刻出发、对暗恋的她大胆说出那三个字……

  我过上了循规蹈矩、四平八稳的生活:早上7点起床,进入地铁站匆忙快餐店解决早餐,随后汇入人流,在沉闷逼仄格子间度过一个个机械重复工作日,只留给自己疲劳憔悴。只有在照镜子时看到鬓角多出几根白发,脸上多了一道皱纹,在翻看日历表慨叹岁月如梭时,才会对死水微澜模式生出一丝不安。这份不安停留的时间非常短,短到只是某个一闪而过念头。就像每天脑海中不停翻滚的想法,大部分最终归于沉寂。

  尽管还身处年轻的势力范围,却不可避免地老去,因为我不再钟情兵荒马乱颠沛流离、充满各种可能性未知风险日子。就是现实残酷打磨教育,让我把这个野孩子锁在潜意识的深处,任凭他如何反抗和尖叫。也许伤痕累累的我,囚禁这个野孩子是最好的防御机制。对某些看似不能战胜的困难,主动躲避总比撞得头破血流明智很多。

  可是,這些困难真的强大到不可以战胜?抑或说,现在的生活模式不会让我在真正上了岁数以后不生出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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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孩子,说到底就是内心的本我,是个人主观意志。人们将野孩子锁在潜意识中,是一种社会规范的超我对于本我的约束。我不会一味颂扬“本我”这个野孩子,但是如果“超我”的力量过于强大,人难免会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灵魂皮囊。因为它丢失了自由意志,一首短诗道出自由意志的重要性:“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里的自由并非违背法律随心所欲恣意妄为,而是能够主导自己行为的“主观意志”。

  很不幸,很多成年人就生活在这种不自由的状态中。他们屈从于生活的惯性,活在他人期盼的状态中。也许有人说这是成熟的状态。其实成熟这枚硬币的另一面,是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由青春豢养的野孩子,只能收敛身上的野性棱角才能融入人群中,艰难地游走在生命历程中。

  释放心中那个野孩子吧,让他任性一回,去我们曾经想去的地方,去见我们相见的人,向我们爱着的人大胆主动地表白,去做我们想做的事,去尝试各种可能性。不要给野孩子身上戴上太多枷锁,更不要害怕失败挫折打击。宁愿温柔有戒备地注视黑夜里这个瑰丽缤纷的世界,也不要坐在千篇一律灯火中,享受温暖同时追忆那时春光正好,我们都还年轻。

  我悄悄来到潜意识层面,与不停抗议的野孩子握手言欢。就在松开他身上的绳索时,我开始重新对未来存有一份不可言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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