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蓝
抑郁期遇到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枯坐了一会,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看黄佟佟的新书。
她的书,封面上一片大红。平时不喜欢这的色调,总觉得有点烫手。可黄小姐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一路燃开了去,不用大红也没有其他颜色镇得住了。
打开黄小姐的书,阳光翩翩从里面飘出来。想起胡兰成初到张爱玲家里,看到那些陈设家居“一种现代感的新鲜明亮几乎带刺激性”。就是那样:空气里飘着香氛耀眼又慵懒的下午茶气息。
无论书里书外,黄小姐一贯地笑着,笑开了花,虽然镜头前还是端坐的,却给人感觉要往后倒,那是开心,好开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序前的插图是个纤细的芭蕾女孩托着腮侧着头伸出窗口若有所思亦带几分忧伤的神情。窗口的女人永远是经典,所有的心思和诗歌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序》里说,“好东西在我这里通常是坏掉或看不见的。后来心理医生分析是潜意识里觉得配不上这些好东西,一切发生的事都不是偶然的,都有某种潜在的含义。”
这句话咯到我了,我停下来想了一下。潜意识怎么来的,我应该是最早从外婆那里得来的,因为只有藏在她的铜锁金扣樟木百宝箱里的东西才是最好的。童年的印记如影随形。这些年变化那么小,就是把好东西都放到看不见的地方了。那么小心的护着自己的精神世界,直到被现实击碎拍醒。最可怕的发现自己的热情就像女人买衣服,始终把别人的戏剧穿在身上,却从来没有造出自己的梦。
还有一句提纲挈领的“在我的生活里,在我的家里。我希望触目所及,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和喜欢的人。”有一阵我看着自己的屋子到处都很烦就对爷讲,我不喜欢这里了,我们换房子吧。他看着我,他是认真的。后来真留心四处看了下,没有折腾成算万幸。我知道是我自己出错了,而不是房子的事。如果没有自己的爱和理想在里面,房子再换也没用。
像被点醒了,看完我打电话给物业找来个工人把南阳台的一面栅栏拆了,师傅轻轻松松枪出个螺丝,那么笨重坚硬困扰我几年的灰尘源两分钟就拉走了,一分钱没花。里面还多出几个平方供我折腾,心情舒畅很多。
小公馆还谈到用一样东西来开启整个房子的风格。佟佟选择了黄薇的一幅画作为源点。以此椅子、书柜的灰绿色对应画,阳台上的芭蕉对应月亮,沙发上的小圆地垫也选择龟背竹画面,而后等风吹纱帘,月上芭蕉,就成了一组动静相谐与内心呼应的画面。虽是小家陋室,却有用心营造出的气流与磁场,它就是你的愿景。
没有源点的房子就像一盘散沙,是一片忙乱又拙劣的场景。我有些坐不住了。
电影《魅影缝匠》开场女主一路昂首挺胸走过来,巡视每个房间,你看到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不能随意搬动的,那是一整个时代的审美累积和呈现,几近完美。房子里不能动的东西越多,感觉越安心。而我隔一段时间就要折腾一下,大约也是内心不安定与无所依附的缘故。
另外,看她写《爱玲小姐的品味》笔触马上温婉起来,广州的热和搵食架势一下子淡了,一入爱玲式的调调里,她又成了个小女生。《亦舒》篇中说“白百合配巴卡拉的水晶花瓶,确实是美的”,我觉得这和古代文人一只细长梅瓶只插一枝腊梅是异曲同工的美好。“亦舒书里的女主现在全在加美混”,不由会心得大笑。
黄小姐实在,听她细数完置办一套亦舒女郎的初级装备,我可以安心晒太阳了,她说至少要年收入五十万以上,那我见过月收入五十万的女人忙成花蝴蝶根本没有落地享受生活的慢时光。“金钱带给女人的是安全感和尊严,还有优雅和高贵。”所有能干的女人都很拜金,但她们也是文明程度最高和审美品位趋向极致的典范。
“没有一种颜色是俗气的,如果有,那是因为你没有把它用好。”我初到俄罗斯和法国看到他们的宫殿内同样到处贴金,辉煌刺眼,觉得又俗又不理解,但就像黄小姐的红色封面一样,因为只有它皆备贵气和兵气。你不在那个阶层不知道只有这个色觉最合适,也最能表达。我唯一不同意的是她不喜欢山里的别墅,她说小时候看够了,没有感受到好处,只看到了贫瘠和荒芜。艳极反素,慧极反拙,傲极反和。这也是规律。我相信繁华尽处,终是田园南山与菊花。
书往下翻,越来越柔,越来越暖,越来越感人。你看着她写的是对各种时尚名牌的痴迷、欲望和不断获取,但每到最后发现她说的其实是舒适、安全、尊严、爱、美丽和清洁的内在。我被她纠正了一下以往对时尚和奢侈品的狭隘理解。正是对那些好东西的真诚和无比热爱,她从中汲取了生活的各种能量并营建了自己如鱼得水的风水场,一步一步走到了生活的神殿内。你想,一个深悟品牌内涵的女人每天看的穿的用的都是经过几代人努力和打造的品质世界,那么她遇到的还有什么是破不了的。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且懂得奢侈品,大约就是佟佟这样的知音。
“啊,在家附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工作室是我现在最大的梦想,被你实现了。我们相视一笑,深为懂得这后面的艰难。”黄小姐常笑呵呵地说自己俗,俗世浅入容易,由浅入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这“后面的艰难”每个用心思考且善于行动的女人都能明白。
看完这本书,你会问自己:
你房子的源点在哪里?
不是因为没钱我们玩不起,而是别让美离我们太远。
佟佟做到的就是让所有美的人和事物围绕着自己,那么存在本身就是幸福。
读一本好书
私语:
上周末,《我必亲手重建我的生活》黄小姐上海钟书阁签售会,我选了一捧黄玫瑰去迎她,开场前十分钟她一身香氛容光璀璨地走进来,前后美女呼拥,一如上海滩大小姐出场。不过眼睛越发笑成一弯细细的月牙了,像美人睡眼惺忪,带着一夜酣眠的满足和最后的一丝疲倦。记得北京Sina那次初见一样满脸含笑但眼睛是大大的黑白分明,人也碧玉精致。如今通身气派俨然名媛。祝贺!
(---潇湘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