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小西 图 | 网络
刚生下来未见啼哭,是个梦生子。恰逢高僧游历到访,逢生的便是出家之人,名字也是高僧所赐。
叶卿卿从小生的可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如星河倒影,愈长大愈是美貌,十二岁浓发覆额,体质修长,娟好如玉人。
不过美人得以被传颂钦慕不止靠外表,叶卿卿三四岁时,口授诗词歌赋,皆朗然成诵,终卷不遗一字,十岁能成妙对,十三能诗,十四能弈,书法遒劲,有晋风。
性情淡薄,家中虽有金玉,但通体身着朴素,能饮酒,善言笑,潇洒多致,高情旷达,仁慈宽厚,不受拘束。
如此一个女子,成为了公子哥们的追捧对象,只是到了十六岁还未有婚嫁之意,作为家中小女,父母也未曾急。
春日恰来,位处江南的叶家府邸在烟雨濛濛中满是清新和生机,烟雨散去,阳光透开,叶卿卿身着藕色立领斜襟长袄,配上细花百迭裙坐在庭院的大石上,手中卷握着一本世面上新出的书,身旁放了一碟蜂蜜瓜仁,边看边吃,嘴角还略微带着笑意。
“你在看什么?”另个一打扮娇俏的女子从背后抽走了她的书,将搭在手臂上的披风盖在了叶卿卿的肩上。
“天不过刚刚晴些,你就穿的这样单薄,仔细又咳起来。”
叶卿卿看着自己的二姐叶婠婠,无奈摇摇头将衣服穿好,“我让丫鬟送过来的梨膏糖呢,怎么不见你吃,明儿我就把瓜仁给清了,省得你天天惦记。”
“二姐,我怎么躲在哪里都能被你抓到。”
“大夫新开的药里加了一味陈皮和一味人参,”叶婠婠没回自己的话,只是边说着边将瓜仁和书放到了一边。
“这样一来冬日里储的萝卜你便不能吃了,还有百合粉,你从入秋就开始用了,这刚开春你总是乱穿衣,难免风寒咳嗽,不宜再用了,春日饮食应省酸增甘,就简单点,红枣桂圆甜水就好。”
叶卿卿看着自己这姐姐,像是和尚念经似的说个不停,“二姐,你知道你像一个人吗?”
“谁?”叶婠婠好奇起来。
叶卿卿说完便跑了,留着叶婠婠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追着,不过跑了几步,又感觉体力不支停了下来,自己这个病怏怏身体总是跟不上自己的心。
“你这坏丫头,你可别再往前跑了。”追上来的叶婠婠拉着叶卿卿。
“怎么了?”
“沈家老爷带着沈家公子在堂厅,听着是对你有意思,母亲叫我找着你,在内院别出去。”
“我听过沈家公子的诗,且都说他一表人才,我倒是很想去看看。”
经不住叶卿卿的任性,叶婠婠与叶卿卿都悄悄去了堂厅,躲在了屏风后面。
透着屏风并不能看清那沈公子,听着谈吐倒是不俗,叶卿卿将头伸出去,却被叶婠婠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我想看一下他。”叶卿卿蹲在二姐身下,抬头看着他,心里打着小算盘。
“有什么可看的。”
“不是来给我说亲的吗?”
叶卿卿继续往屏风外钻,却又被自己的姐姐扯了回来,不料两人动静太大,引起了堂厅人的注意。
“回老爷,三小姐已经午憩,怕是不能来了。”叶卿卿捏着嗓子说。
“知道了,退下吧。”
“是。”
两人只好又回了内院,一路上边走边说着。
“二姐,你快十八了,我也十六了,大姐在你这个年纪都是孩子的娘亲了,为什么偏偏留着我们两个?”叶卿卿说完慌忙捂住了嘴,小心地看着二姐,只道自己说错了话。
“你这孩子,说话没羞没臊的,要是叫旁人听见了,可不笑你。”幸好,叶婠婠并未放在心上。
“姐姐不过比我大一岁多,就成天叫我孩子,像个老妈子。”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沈公子,以前有人来的时候你从未有这般兴趣。”叶婠婠忽然严肃起来,看着叶卿卿,眼神似乎有责备之意。
“不是,我只是好奇,能写出那样美的诗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叶卿卿躲闪掉姐姐的目光,“还有我曾经对过他出的对子。”
“真的没见过?”
“没有。”叶卿卿失口否认,其实两人在年前就于茶楼诗会结识了。
“但愿你只是好奇,这世间的情爱都是虚的,这个家才能庇佑你一世。”叶婠婠语重心长地说着,眼里满是疼惜。
叶卿卿看着二姐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曾经有过爱情的姐姐,如今却是这般淡薄。
次日,清晨的天刚刚蒙蒙泛白,叶卿卿穿了身男装从后门混了出去,到了小巷子里。急忙走了几步,巷子中正有人在等着自己。
这个沈公子便是昨日来自家的沈公子。
见是叶卿卿来了,沈公子立马笑了起来,两人互相行了礼。
“今儿太早了,想必你还饿着,我给你带了厨房新做的酥糖,你喜欢吃的。”沈公子从怀里拿出一小包糖,摊在手掌上。
叶卿卿吃了一块,满满点头,“好吃,你家的酥糖最好吃,就是太少了。”
“你常有咳疾,这些干东西只能过过嘴瘾,”沈公子说着又想起其他事,支支吾吾半天,“你的父母似乎不是很想把你嫁出去。”
叶卿卿听着话也换了一副脸色,“二姐尚在闺中,按理来说我不应先行出嫁,只是,平常听父亲母亲的话,他们总是对这事缄口不言。”
“卿卿,我能等。”说着沈公子有些激动想握着叶卿卿的手却被别开了。
“我知道。”叶卿卿低头笑了笑,本是两人商量好让沈公子来提亲的,看来还是要久等。
“今年夏末皇上会南巡至此,到时候我若得以引荐,必定来聘娶你。”
“好。”叶卿卿低头一笑,云娇雨怯。
匆匆见了沈公子之后,叶卿卿偷偷溜回府,刚进了侧门,就被自己的二姐碰见。
“你这身打扮,是去哪儿了?”见二姐一脸严肃,叶卿卿立马低了头,“是去见沈公子了吧?”
“二姐,你别多想。”叶卿卿看着二姐,一脸心虚。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被那些情情爱爱所迷惑,你偷偷去见他,被旁人看见了如何是好,你怎么就是不想事呢?”
“姐姐,我喜欢他,再多的礼教也不能让人违背自己的心。”叶卿卿抬起头,自知躲不过一顿训斥还不如将内心的话说出来。
“我是为你好,父亲母亲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你若是付出再多真心,最后受伤的不过是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沈府与叶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且两家多年相交友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叶卿卿有些急了,免不得咳了两句,叶婠婠立马抚了抚她的后背。
“你先且不要多想,也别急,若是有姻缘自不会少了你,若是没姻缘任是谁都不行。”叶婠婠说着,眼神里满是关切,又要继续解释什么,但还是闭了口。
“你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吞吐不清。”叶卿卿捂着胸口又咳了两声。
“好了好了,先回去,别叫父亲母亲看到了。”
叶卿卿与沈公子还是未能见明面,私下里也要防着父母与二姐。
夏日逐渐到了,南巡的车架一来,若是沈公子得以引荐成功,叶卿卿说不定能遂了心愿,沈公子才华不低,见解独到,定能有个好前程。
是日,叶卿卿带着丫鬟刚从茶楼诗会回来,正往内院走,远远瞧见堂厅里站着一群人。
“堂厅里做什么呢?”叶卿卿拉住了端茶的下人。
“三小姐,是知府老爷。”
“说什么呢?”
“奴婢没听清,好像是......是......”下人看了看叶卿卿没敢再说。
“你对我有什么怕的,只管说就是了。”叶卿卿一脸不解,平时里也没苛待了她们,怎么还怕自己。
“奴婢没大听清,好像是说您的事......”
“我的事?”叶卿卿很是疑惑,女儿家家的事还要官老爷登门来讲,到底是为了什么,正当深思之际,二姐来了。
“你在想什么呢,随我来,”叶婠婠叫了叶卿卿便转身欲回内院,走了几步见自己还杵在原地,未有动弹,便又转过身,“杵在那儿做什么,大人的事,你无须过问。”
叶卿卿点点头跟着姐姐走了,可心中全是疑惑好奇,“二姐,堂厅到底什么事?”
“我说了,大人的事你无须多问。”叶婠婠走在前头,并未回头,听语气,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可我听说有谈及我?”叶卿卿满心的好奇,快步走到叶婠婠身旁并排走着。
“左不过是问候妻女两句,你以为你有才赋便成了大人物,知府老爷还要特来问你?”叶婠婠的语气慢慢变缓了,心情似乎也不及起初沉闷。
“是是是,是我想多了。”叶卿卿抓着她的胳膊蹭了两下,开心地笑了。
“你别讨好了,听说你今儿早药都没喝就跑了。”
“那陈皮又酸又有股烂橘子味儿,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怎么换药换来换去还是有陈皮。”叶卿卿撒娇似的跟着姐姐抱怨,看着她笑了才放心。
“你呀,天天想法子躲着药,哎,今儿去了茶楼都写了些什么。”
“绮儿那里抄的有,我待会儿给姐姐看看。”
“好。”
叶婠婠笑着点了点头,又忽然眉宇之间布了一丝忧愁,叶卿卿本想问两句或是安慰几下,只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姐姐总是会无地忧愁,若是特地问起又怕是揭了伤口。
不过知府老爷来家里究竟是做什么呢,所有人还是没能瞒住叶卿卿。
叶卿卿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才女,且出落的十分美丽,恰逢此次皇帝南巡,知府想将她献给皇上。
面对知府的要求叶家无法拒绝,叶卿卿本无婚约在身,若是推辞,往大了说便是大不敬之罪。
“放我出去,我要见爹爹,我要见母亲。”门口被几个小厮拦着,任叶卿卿怎么拉扯他们一动未动。
“小姐,您别喊了,还是先把药吃了吧,免得待会儿又咳起来。”一旁的绮儿端着药碗,苦苦地劝着。
“我不喝,若是真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又在吵什么?”叶卿卿看过去,是二姐。
“二姐,这是做什么,为何不让我出去?”
“你要出去做什么,见谁,要说什么?”叶婠婠明知故问,拉起她的手往屋子里走,“随我过来。”
叶卿卿撅着嘴,跟着叶婠婠进了房。虽说外面正式艳阳,但屋内将纱帘全放下,倒也昏暗不少。两姊妹坐在桌边,未有其他人。
“你这满是气的想去哪里?”叶婠婠先质问了她。
“自然是找父亲母亲,问清楚。”叶卿卿的语气里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委屈,甚至是害怕。
“问清楚?问清楚什么,知府老爷的意思不能否了,皇帝不久就要来,你身上无婚约,又是出了名的貌美,不选你,选谁,父亲母亲若能拒了,也不会将你扣在这里。”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算你再喜欢谁,也无用了。”
“那姐姐,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好,还是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好,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的命难道就寄予在情爱上?”叶婠婠的声音变得严肃凌厉起来,似乎是对自己这个妹妹很失望,“养大你的父母,疼爱你的姐姐就比不过你一时情爱萌动的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将心比心,你快乐吗?”叶卿卿抓着姐姐的手,试图去感化她,“若姐姐不重视情爱,又怎会至今都不出嫁,这感情这事儿是人心里头的东西,无法控制。”
叶卿卿的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叶婠婠的眼睛有些泛泪光,但又迅速干了。
“我早就不寄予情爱了,他是与我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缘分,我自认为是最懂他的,连他都背弃了我,我还有什么能相信的,我的情爱早就没有,人活着,情爱不过是其次的,嫁谁不嫁谁,都是一样的。”
叶卿卿低头不语,又想起沈公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间眼泪流了出来。
“你别哭了,”叶婠婠上去安慰她,“也不是父亲母亲冰冷无情,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有段好姻缘,只是为了留住你也不得不断了你的姻缘。”
“此话何意?”叶卿卿转头向姐姐,这话更是听不懂了。
“也罢了,如今我全与你说了。”
叶婠婠缓缓道来,原来叶卿卿自出身时就与旁人不同,身体差的很,大夫说她活不过周岁。
母亲无可奈何抱着去了寺庙里求平安,却被住持看见拦住了,一问八字,再观其相貌,只道是童子命,一直多病多灾,若是想活的长久必定要远离寺庙,家人焚香祈愿也不能提及名姓。
童子命者多长相美丽,才智聪颖,姻缘方面也是不缺人,但是日后姻缘必定是悲剧,只会让其神伤早死,所以,为了长命理当断情绝爱,方可一生无忧。
听完叶婠婠的原委,叶卿卿只当是夸大其词,并不可信。
“姐姐,你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
“你不信,是因为高僧曾叮嘱母亲让你远离寺庙,你看家里可有一本佛经?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东西,可是母亲年年都要去庙里进香,这都是你不知道的。”
“可是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卿卿,”叶婠婠走去她的床头,将高枕拿来,递在叶卿卿跟前,“你的枕头里还缝着当年住持送你的一颗佛珠,这么多年你一直枕着,我们都没有告诉你。”
叶卿卿接过枕头,仔细用力摸了摸,里头确实有一颗珠子,这不大不小的珠子,自己这么些年竟然没发现过。
“我不信,这一定是你们骗我编的谎,若是不能有姻缘,那将我献给皇上是做什么,难道不是亲手将我推向深渊,我不信这些,我所有的文才不过是自己努力所得,姐姐,你们好糊涂,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要断了我的幸福。”叶卿卿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既然护了你这么些年,又怎会推你下深渊,只是我们无法抗衡权利,只有认命,你先且好好歇着,别伤了身。”
叶婠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带些犹豫之色,还是出了房门,留着叶卿卿一个人在那儿暗自神伤。
自从上次二姐与自己谈话之后,叶卿卿便整日将自己锁在屋内未曾出去,家里人急着,却也没办法。
直到绮儿送汤水,看到她晕在床头才知道叶卿卿有多严重,她日日以泪水洗面,抑郁神伤,身形已然十分萧条,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家人无可奈何,无论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只得偷偷去请了沈公子来。
沈公子来的时候叶卿卿已是气若游丝, 眼睛只开了一条缝儿,但自己知道,是他来了。
“卿卿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叶卿卿只听到耳边恍惚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卿卿,过几日皇上就要来了,我得到了引荐便可娶你了。”
看样子,沈公子还不知道叶卿卿的事情。
“卿卿,你快吃药,快睁开眼睛,我在这儿守着你。”
“卿卿,卿卿......”
叶卿卿越来越迷糊,只觉在睡梦中有人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自己却在迷雾里游荡找不到出口,眼前茫茫一片云,用手拨开却是一个和尚。
“你来了。”那和尚看见自己,只是一脸慈悲笑容。
“你是谁?”叶卿卿走向前,自己可从未见过这号人,也对,自己都未曾入过寺庙,怎会认识和尚。
“我是你用情之时的钟啊!特地来警醒你,你动了真情,只能伤了自己,让命越来越薄。”那和尚的声音确实像浑厚的钟声,悠悠扬扬。
“我不信这些,你也别糊弄我。”说罢,叶卿卿转身欲走,却又被拦着。
“你往那儿看,”和尚指了一处,顺着瞧过去,是一女童子在浇水,细细看去,竟然与自己相貌相似,“那就是你的本命,无极宫外浇水的小宫女,思凡来了人世。”
“你休要骗我。”叶卿卿有点恼了,不想也不敢再看下去,转身走了。
只听到后面悠悠传出话,“若是动了凡心就得回去了。”
叶卿卿再醒来的时候,只见父亲母亲守在自己床头,二老面容憔悴,见自己醒来,像回过了神,顿时欣喜起来。
叶卿卿只觉身子飘飘,虽是躺了不知多久,但精气神却是足了,竟只想吃东西,而那梦,也被自己给抛了个依稀。
叶卿卿喝了点汤之后,便开始寻姐姐,却得知姐姐已经随了皇帝。
原来,知府将叶卿卿的画像呈了上去,在最后被姐姐掉了包,换成了自己的像,那画已到皇帝手中。
再加上叶卿卿缠绵病榻,知府无可奈何,只好改成了叶婠婠,想着叶婠婠虽说才情不如自己的妹妹,但也是书香门第,不会落人口实,便将叶婠婠送了过去。
叶卿卿得知之后又趴在床头哭了一日,刚养足的精气又消了个七八,姐姐的心里,一直都在为自己这个妹妹考虑,而她一人冒险行事也未曾告诉家里人。
在接受了这番事情之后,叶卿卿又卧床几日才出门。
许久未出屋子了,只道这天也凉了不少,不似起初那番热了,后院如今只剩自己一个女儿,不免凄凉,每日在躲在何处看书,也没人来找自己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听说沈公子得以引荐,已经去了皇帝跟前。
“如此这般也是好的,”叶卿卿将恰巧落在书上的花儿拂了下去,“我病的时候,他是否来过。”
“来过,陪小姐说了好一会儿话,小姐要见他吗,如今老爷夫人也默许了,沈公子如今还在这头。”
“不必了,我有些累,你扶我回去休息吧。”
叶卿卿萧瑟的背影伴着落花流水,悲哀凄凉。
半月后,叶卿卿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沈公子上门提亲了。
叶家父母虽是有所顾忌,但又想到自家女儿前几日差点命丧黄泉,不由得心痛。
“卿卿,你觉得沈公子可好?”
叶卿卿的精神好了很多,如今听说沈公子来提亲,父母也有应允之意,不免更开心了,“好。”
“......卿卿,母亲舍不得你......”
叶卿卿自然知道,母亲的舍不得更多的是担忧,“母亲,我听二姐跟我说起过,我不信,我心中郁结才会身子遭殃,嫁给他是我的心愿,若是随了心,也便解开了心结。”
“好,”母亲的手指轻轻地拂过自己的眉头,“若是你能解了心结是再好不过,只是,若来日婚姻有所不畅,你也不可作践自己,母亲不是咒你,母亲是怕......”
“母亲,不会的。”
叶卿卿的婚事订了下来,因此,心情也畅快了不少,身子倒是好极了,咳疾也不见了。
终于等到了成婚那日,大红的花轿来抬她,叶卿卿单薄的身子配上那织金的嫁衣,像是个小孩乱穿了大人的衣裳,头上的珠翠戴得多也是承受不起了。
不过叶卿卿还是满带笑意地上了花轿,脸上也显现了因常年病痛而被掩去的红润,叶老爷与夫人见此虽是开心,但心中终究不是滋味。
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听着人来人往的恭贺,还有那炮仗声,叶卿卿只觉得劳累不已。
眼神恍惚见又是一层迷雾,倒没看清楚是谁,只听见像钟声的浑厚的声音,“明知天命不可为,却逆天而行,贫僧拦不住月老了,无极宫很快就会知道了......”
声音一飘而过,留给叶卿卿的只有一阵头痛。
轿子停了下来,叶卿卿此时的脸已是些煞白,只是红盖头遮住了,倒也没人发现。
叶卿卿与沈公子拜了天地,旁边一句礼成过后,叶卿卿隔着红盖头仿佛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疾走的身影,大喊道,“无极宫的小宫女成婚了,与凡人成婚了......”
叶卿卿用力闭了闭眼睛,眼前的虚像消失了。
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洞房,沈公子则忙着酬谢宾客。进了洞房,只觉劳累不已,只想着先躺一会儿。
这么一躺又进了梦中。
“快随我回去吧,”只见一仙风道骨者向自己招手,“宫门口的花已经许久未浇水了。”
听他这么一唤,叶卿卿只觉得记忆全清楚了。
自己本是无极宫的宫女,终日与花草为伴,闲暇之际竟生气凡心,偷偷入了人间,如今在人间的姻缘被知晓,应当是要回去了。
“你现在可尝到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上仙站在高处,叶卿卿跪在低处,“既尝了新婚欣喜,如今也是死别的时候了。”
“我知道了,凡间的姐姐为我葬了自己,一生都沦落在宫中,凡间的父母为了我苦苦隐瞒不敢直说,我享受了金玉的生活,也体会到了情爱,我下凡之前只想有一番情爱,无论是谁,如今碰上沈公子,奋力为我,也是我的福报,只是这么走了,我心中难免郁结,我能活千万年,凡人不过一世,投了胎便不认识我了,我能否与他做最后的道别。”
“也罢也罢,”上仙挥挥衣袖,顿时一片朦胧,只听声音,“红烛剪芯,你便要归来。”
叶卿卿回了魂,再睁开眼又在新房之中。
不久,带着些酒意的沈公子,泛着脸红进来了,挑起了叶卿卿的盖头。
“你今晚真好看。”沈公子对着自己傻傻一笑,如今叶卿卿的记忆已然全部恢复,脸色也如正常人一般无二。
他轻轻地在叶卿卿的额头上吻了吻,叶卿卿环着他的手,两人坐在床沿。
“能遇见你,是我数百年来最欣喜的事情了,这凡间数万万人,你我前生并无缘分却也能遇见。”
“我有些听不懂了。”
叶卿卿浅浅一笑,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小,“都说凡人经历生离死别,我从前并不懂,何为生,何为别,我悉心照料无极宫外那些花儿,见它们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终究不知为何。难道这世间的情爱,真能叫人至死不渝。如今我怕是要理解了,我渴望到凡间,也渴望情爱,只是这二者互不相存,我只能舍了阳寿,最后真是成了至死不渝。”
“卿卿,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沈公子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无不妥啊。”
叶卿卿没有解释什么,“清河,我想说,我并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沈清河一笑,搂着叶卿卿,“我们早些歇息吧,那红烛太亮了,我去剪几只。”
“别!”
“怎么了?”已走到红烛边的沈清河手上拿着剪刀,回过身看着叶卿卿。
此时叶卿卿头脑里只响起一句,天命不可违,“没什么。”
红烛一剪,阳寿便销。
魂归之际,只听见沈清河的呼唤和哭声。
一夜魂归千万里,无极宫的花草才是叶卿卿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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