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姨是我一个远房姨姨的女儿,只因出生时她母亲梦见万道霞光刚从东方升起,彩云片片,一派锦绣,宛若锦鳞游泳。锦姨的父亲上了几天私塾,便摇头晃脑的说:“亲友毕集,竞出金玉锦绣,罗列满堂,就叫锦姨吧” 。他说这话时,我才4岁,其实我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啥,只觉得他好有学问,直到中学毕业才知道他说的是清朝和邦额 《夜谭随录·崔秀才》里的话,和邦额 是个举人,当过县令。
锦姨细眉玉齿,白皙娴静,恬美如花,宛若画中之人,从小到大一直是大家追逐的对象,很多人就找各种借口看看她,他家便总是人流不断,但理由各不相同,锦姨的父母自是心知肚明,只是不说明罢了,反正心里美滋滋的。 锦姨家道殷实,父亲又是读书人,虽然锦姨六岁时,正赶上学校不好好上课,可锦姨的父亲却从四书五经开始,进行了人生的全方位的国学教育,更增添了锦姨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锦姨的父母希望锦姨找一个乘龙佳婿,也好让锦姨一生安然闲适,衣食无忧。锦姨更受到传统文化熏陶,立志找一个有志男儿,也是天遂人意,锦姨的同班同学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毕业后又在同一所大学读硕士、博士,然后留校任教,不久他们结婚了。记得,是一个正月十五,我和几个朋友赏月看灯,欣赏登高桥、扭秧歌表演,恰巧看见那个教授领着锦姨一边看一边亲密的说笑交谈。我心里默默为锦姨祝福。
没过多久,我从石家庄回来看父母,那年的雨特别多,窗外的芭蕉叶,总是传来噼噼啪啪的雨打芭蕉的声音,让人听出泪湿的味道。母亲说:“锦姨回来了,她爱人不幸遇到了车祸,离开了人世。”说话时,母亲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面容也忽然庄重起来,很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叹息不止。第二天,我去看锦姨,虽说依旧天生艳丽,但脸色蜡黄,全没有往日的风采。我安慰了几句,竟然相对沉默,不知从何谈起,更不知该让她如何脱离悲痛,尽快释怀。而且锦姨和教授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
后来听说,锦姨有一个叔叔远在新加坡,锦姨也去了新加坡,并在那里结了婚,男人是一个公司的经理,日子总算安定了下来,她在新加坡一所学校里教中文,顺便搞国学讲座。锦姨和这个经理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不想,经理和秘书相好,正好让她碰见,锦姨虽然贤淑达理,但岂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坚决的和经理离婚了,经理依仗自己有钱,又把女儿的抚养权抢了去,还不准锦姨去看女儿,孤苦伶仃的锦姨客居在叔叔家里,每日以泪洗面,仿佛残春里的落樱,零落成泥碾作尘,自是一般凄苦不能尽言。
后来,正是秋雨延绵的季节,我在石家庄收到锦姨的贺卡,短短几言,道出了她不尽心事:“家道飘零,懒倚栏杆,孤苦心事,落花成尘,顺致秋安”。我不禁从内心为这位妹妹担心起来,也衷心祝愿远在他乡的锦姨安好。
▌作者:傅北生,笔名傅北声,1985年从事文学创作,《宣化葡萄香天下》和《宣化文艺名家风采》两书的编委会成员、编辑,宣化作家协会诗歌、散文委员会副主任。河北散文学会会员,张家口市作家协会会员,宣化区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中国华语精品文学作家协会.中国云天文学社签约作家、诗人,《长城文艺》签约作家,曾在《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当代青年》《青年月刊》《齐鲁文学》等30余家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报告文学、散文500余篇首,作品入选多种文集,诗歌、散文、小说入选北京铁路分局系列丛书,作品多次获全国、省市征文等多种奖项,作品《输和赢都很精彩》曾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439播音室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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