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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陌生的房间
李永健又做了同一个梦
赤水县大同镇知青聚居点，一群人正围着一对男女暴打，男人努力护着身下瑟瑟发抖的女人，所有的拳头脚尖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要不要上去阻止，李永健仍旧在犹豫中那群人像疯了一般，打得越来越凶狠，有人开始找棍棒了
李永健知道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连忙冲上去劝阻他拉住为首的男子，但那男子已经打红了眼，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要起身，这时，一根木棍朝他的头上挥来
啊！
李永健大喊一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蓝色的化纤布窗帘滑轨坏了，被人硬拉到横条后面，让接近窗户顶的地方露出一条大缝隙，晨光便是从这条缝里射出来，刺着他的眼睛，让他的头疼痛起来
李永健用手遮住光，看了看房间的情况
灰白色的墙壁，新涂出几块突兀的雪白色病斑，像是为了掩盖开锁的小广告在那几块病斑下面还有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个小伙子小伙子紧锁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从嘴上那层绒毛看来，只有十六七岁他看起来很面熟，可是李永健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和一个半大小子住在一起？李永健努力回忆，可是除了昨天教孙子钓鱼之外，自己是什么原因离家，又怎么会住进这个陌生房间的，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正在这时，他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头仿佛被人猛击了一棒，暴痛起来
老毛病又犯了
他用拳头猛砸了几下脑袋，痛楚才渐渐减退
爷爷，您醒了？
李永健愣了一下，现在这年轻人真是的，怎么张嘴就喊爷爷？
小伙子，爷爷可不是随便叫的我倒是有一个孙子，可今年才10岁，难不成你想和他抢位子？
李永健说着笑了起来
小伙子仿佛早料到李永健的反应一般，他问道：爷爷，你又记不起来了？
记起什么？
我是您孙子的事情啊
李永健有点生气了，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能这样？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你爷爷
小伙子也不见气，笑了起来，把手机拿到李永健的眼前，翻开相册，指着里面的照片说道：这是我10岁的照片，这是我11岁的照片
难怪这么眼熟
不对啊，为什么过去了6年，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您年轻的时候不是被人打伤过脑袋吗？那时就留下了病根，时常会忘记事情
这倒也是，但也不可能把6年的记忆给全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全忘记了？您只是偶尔一两天会忘记，平常您都记得一清二楚呐
李永健半信半疑，他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赤水市
李永健一听到赤水两个字，顿时眼睛一亮，问道：贵州省的赤水县？
对！以前叫县，现在改成市了赤水市
李永健激动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回到赤水了？
千真万确，您现在就住在赤水市的王老二宾馆
李永健仍旧有些不相信，他一把拉开窗帘，结果用力太猛，窗帘径直掉了下来
真的到了赤水市呐
王老二宾馆建在山坡上，正好把赤水市区尽收眼底可是赤水市区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根本不是40年前那座满是青瓦的小县城了
完全不认识了
李永健望了望陌生的市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切地问道：我不是一直在上海家里吗？怎么突然跑到赤水来了？
李永健笑了笑，问道：有什么复杂的？
2.陌生的赤水
昨天一大早，我们坐飞机到重庆，又从重庆赶到赤水，直到昨晚11点才住了下来谁知道您一觉醒来又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我们爷孙俩就一起闯闯赤水城吧
收拾完毕，李永健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孙子出了宾馆
爷爷带你去国营饭店吃肠旺粉
可才上街，李永健就找不到北了
这也怪不得李永健，40年前的赤水县城只有三条街，街面由长条石铺成，两旁是清一色的瓦房而现在路全变成了柏油路，两旁也全是五六层的小高层，李永健别说找到北，就连身处哪儿也不知道
李永健有些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赤水市区不仅街道大改变，就连之前的一些老建筑也拆除了，国营饭店禹王宫复兴扇厂都没了，唯一留下来的长征运输合作社，已经改名换姓，变成了一间饭店
跟随孙子一路穿行，很快找到了肠旺粉店虽然已经是8点多了，人依旧很多，俩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碗肠旺粉
望着眼前的肠旺粉，李永健仿佛又回到了1975年
那是李永健到赤水大同镇当知青的第一年年末，自己领到了107块钱的工资这107块钱是生产队按工分计算发放的工资
这是李永健第一次领到工资，他兴奋极了，揣着钱就往家里赶，到赤水县城后，长途车发车时间还早，李永健决定犒劳犒劳自己，到国营饭店点了当时非常奢侈的肠旺粉
可是才吃两口就辣得受不了
原因很简单，他是上海人从不吃辣椒，虽然来赤水将近一年，但生产队考虑他们上海知青的实际情况，在饮食中尽量不加辣椒，所以他并没有吃多少辣椒而肠旺粉的一个特点就是麻辣味十足，李永健当然受不了
换做其他人，肯定把筷子一放就走人，可李永健却没走因为花了一块二毛钱，李永健可舍不得扔下不管他硬着头皮吃下去，没想到越吃辣味越少，越吃味道越香，他竟然从此爱上了肠旺粉之后每回一到赤水，总会吃上一碗，当然这是后话了
吃完粉，李永健兴冲冲赶回了上海的家，却发现家里住进了其他人找到舅舅一问，才知道父母被人上告，定性为苏修分子，下放到青海劳动改造，家里的房子被重新分配给了别人
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轰轰烈烈搞了八九年，李永健当然知道被确定为苏修下放劳改意味着什么李永健在舅舅家过了一个糟心的年，正月十五没过完便回了赤水
评价最高的肠旺粉味道果然一流，爷孙俩都吃得很尽兴吃罢后，俩人坐上了前往大同的客车
3.陌生的往事
当年崎岖狭窄的山路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李永健靠在松软的车椅靠背上，吹着冷气，望着蜿蜒曲折的路沿着赤水河奔向无数次梦中的地方
你和奶奶真的是在大同开始谈恋爱的吗？
孙子冷不丁问了一句
李永健答道：当然了
见孙子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自己，李永健把和爱人申春花相恋的过程讲了一遍
1974年，李永健下乡到大同后，见到的第一个知青就是申春花当时，她和其他几个男女知青一起来接他们
你奶奶人长得漂亮，又落落大方，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李永健脸上尽是笑容
申春花比李永健早一年到大同，学习认真干活努力为人善良，是大同知青里的先进代表，当时已经被列为生产队的入党积极分子，再经过一年考察就可以正式入党
李永健到知青点住下后，对申春花的喜欢更加深了一层，因为申春花竟然和自己一样特别喜欢看书
当时，知青点书特别少，李永健来时带了六七本书，上海的同学偶尔会寄一两本来，所以大伙经常找他借书，申春花也不例外每次申春花来借书，李永健都会趁机和她谈谈读书心得，俩人就这样因书结缘，最后慢慢走到了一起
既然奶奶长得那么漂亮，难道您去的前一年，就没有人追求她吗？
没人敢追
为什么？
当时，县上明令禁止知青谈恋爱，所以没有人敢追求况且，你奶奶又是积极分子，怎么可能违反规定谈恋爱呢？
见孙子质疑自己，李永健有些恼，答道：那不是到了后期了吗？什么规定之类的也就没有人再遵守了
这说不通啊既然上面有规定，奶奶又是那种不会违反规定的人，她老人家怎么会不遵守呢
你怎么不相信爷爷了？
李永健打断了孙子的话，接着说道：难不成你奶奶不是和我谈恋爱结的婚，而是我拐来的不成？
4.陌生的环境
还没有到大同，李永健便叫停车
司机警告道：还没有到大同哦
就在这儿下，我要走过去！
孙子急了，说道：爷爷，还没有到，这么热的天，走过去多累啊！
李永健白了他一眼，答道：累什么累？当年这样的热天，我们还要下地干农活呐
爷孙俩沿着滚烫的水泥路慢慢往前走李永健边走边看，走了几十米，突然拐上了旁边一条山路，往山坡上爬
这就是当年你奶奶他们，接我的时候走的路
当时公路只修到这儿，剩下的就全是山路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一个山坡上坡上有一个四五百平米的坝子，靠山的一边有幢瓦房，房子由木板砌成，多年前应该糊上了泥巴，如今泥巴大多脱落，露出了深褐色的木板房子年久失修，已经开始倾斜，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就是当年我们住的地方
李永健却一点也不担心，径直朝房子走过去
爷爷，房子可能会倒，别过去！
别担心，它不会倒的
说罢走了进去
这儿原来是陈家祠堂，解放后被破了四旧成了空房，来大同的知青都被安排在了这儿
李永健走进左边的屋子，里面残留着一些木板，他对孙子说道：这边是男知青住的房间当时用木头齐墙钉了一个大通铺，我们十来个人就挤在这儿睡觉
走到右边的屋子，他说道：这是女知青住的，也是大通铺，但她们只有四五个人，条件比我们好多了
爷爷，你们当年也太辛苦了
李永健笑了起来，说道：住得差不算什么痛苦的事情还多着呐到大同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没有睡着
当年到知青点后，李永健已经累得不行了，倒床便睡，可是后半夜却被活生生给咬醒了
是跳蚤
睡在旁边的李长生被李永健翻来覆去的声音吵醒了，他告诉李永健：这儿的猫身上都有跳蚤，它们经常趁我们出工窜进屋里来，所以一直灭不绝
李长生告诉李永健捉跳蚤的办法
先在衣服外面按住跳蚤，再把手伸进里面去捉住，然后在跳蚤中间使劲一掐，听到啪的一声，跳蚤就被掐死了
吵什么吵？明天还要上工呐！
知青户户长张卫星对俩人嚷道李长生冲李永健使了个眼色，转过身睡了
李永健按照李长生教的方法，摸索着捉跳蚤，还别说真逮住了几只可是那跳蚤真是多啊，这边好容易捉到几只，那边又来了很多，咬得他全身上下都是包，又痛又痒
就这样在不断和跳蚤的战斗中，李永健度过了在知青居住点的第一夜一个多月后，李永健才渐渐适应了边捉跳蚤边睡觉的生活方式
在大同，知青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重点是要劳动他们几乎所有的农活都要做，砍竹子开荒山种水稻种苞谷喂猪喂牛喂羊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当当的
虽然做农活非常辛苦，但李永健他们却过得挺舒畅因为被分到大同的知青，大多家庭出身不好，在上海时经常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指指戳戳如今到了乡下，和一群出身差不多的人在一起，没了心理负担，自然过得还算愉快
更重要的是，好些知青都喜欢看书，不仅和李永健换着各自的书看，还经常讨论读书心得，特别是李长生和申春花，这让李永健过得十分快乐
只是张卫星老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好在李永健他们干活不偷懒，也没有招致什么指责
5.安电灯惹出的祸
跳蚤是一个难题，而最让李永健他们恼火的事情是电灯
当初生产队为了节约钱，只在堂屋里安了一盏电灯房间里没灯，晚上做什么都不方便，加上李永健他们晚上还想看看书，却只能在堂屋里看，可一天劳累之后只想躺着，哪还想坐在堂屋里看书啊于是李永健向生产队提出要安电灯
李长生听说后，对李永健说道：没用的，我们刚来的时候就提出过，他们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果然，正如李长生说的一样，生产队口里答应却一直没有行动李永健见状，决定自己安电灯
李永健在中学学过物理，自认为安装电灯是件小事情于是，几个人凑了点钱买了电线电灯回来就开始安装
但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安电灯差点酿成大祸
戴手套接电线安电灯，李永健做得有模有样，可当他把灯泡刚旋上去，电灯闪了一下，灯头顿时冒出一股烟来，电线根着了火，火势随着电线一路蔓延，似乎要点燃木头墙壁了
李永健被这一幕吓懵了知青们有人去提水想浇灭明火，有人拿剪刀要剪断电线
住手！要触电！
这时，李长生大喊道：用竹竿挑断电线！
众人慌忙找来竹竿，齐力把不断起火的电线挑断因为救得及时，电线过的地方只是烧出了三指宽的黑痕
然而，这件事情立即被人捅到了生产队，生产队队长来看之后，认为这是蓄意破坏社会主义生产，要上告到乡里
大家都很害怕，都让户长张卫星去劝说生产队，可张卫星一口拒绝了
生产队已经答应要安电灯了，可是你们却擅自做主安装电灯，活该受到处罚
大伙没有想到张卫星会这样说，问道：你当初不是赞同我们安装电灯吗？现在怎么说是擅自做主了？
张卫星责问道：谁赞同了？你们问过我吗？我表过态吗？
李永健这才回想起来，当初提议安电灯的时候，张卫星并没有表态
张卫星说罢转身走了，后面跟着三四个知青，争先恐后向他表忠心，急着把安电灯的事情和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李永健害怕极了，问李长生怎么办
李长生想了想，说道：没事，我去找乡里的书记，我不相信安个电灯会被定为破坏生产
李长生说罢便去了乡上当时去乡上只能走路，一个来回得4个多小时
晚上，李长生终于回来了
李永健他们把他团团围住询问情况，李长生灌了半瓢凉水，说了句明天就知道结果了，便倒床上睡着了见他这样，大伙也不好再问
李永健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夜，连跳蚤也没有心思去捉
第二天一早，李长生仍旧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只是闷头干着活等上完工回到住处午休的时候，生产队突然带了几个青壮年过来
李永健心想这回惨了，肯定是来捉自己去乡里的
这并不是李永健大惊小怪，在那个年代，就是说错了话也会被批斗，更何况破坏社会主义生产这样重的罪名，至少也得判个两三年的劳改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来后并没有直奔他去，而是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电线和工具开始给他们安装电灯
这时，李长生才对众人讲了去找书记的经过
当时，生产队的人前脚刚到书记办公室，李长生后脚就到了听了生产队队长的叙述，又听了李长生的辩解之后，书记狠狠批评了生产队队长一顿
大家一听笑了起来
自电灯事件后，大同的知青们渐渐分为了两帮，应该说是一个大帮和一个小帮，李永健李长生他们是一大帮，而张卫星和其他三四个知青结成了一个小帮大帮和小帮的人都聊不到一块，休息的时候也是各玩各的
6.恋爱惹的祸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和你奶奶走到一起的
李永健答道：当然会了
实际上，是我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原因是李永健和申春花谈恋爱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虽然俩人万分小心，只有在休息的时候偷偷跑到树林里聊聊天，谈谈未来，可是他们还是被人发现了
有人向张卫星告密，张卫星以李永健俩人违反规定为由，带着小帮的四个人去找李永健和申春花算账
为了保护申春花，李永健被张卫星用木棒给打晕过去，好在李长生等人及时赶到，最终救下了俩人李永健被打得太狠，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睁开了眼睛
张卫星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知道难逃罪责，于是趁着大伙慌乱之际，跑得无影无踪
李长生把事情往乡里上报，希望乡里把张卫星捉拿归案，但那时乡里正忙着肃清四人帮余毒，根本没有时间来管这些小事再加上那时候大批知青开始回城，大家都忙着为自己的前途奔波，时间一久，没有人再关心了，这件事情自然不了了之了但李永健却自此落下了头痛的毛病
第二年夏天，李永健和申春花回了上海，不久后俩人便结为夫妻，当年冬月便生下了儿子，取名叫李迟雪
李永健扭过头去问孙子：后面的事情不用爷爷再讲了吧？
李永健哈哈大笑起来
李永健一听顿时收住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他没有回上海
他留在大同了？
李永健摇摇头，说道：也没有
那他去哪儿了？
他死了
死了？
我们走之前突然患重病去世了
李永健望着远方的群山，接着说道：我一直想回大同，除了想看看当年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还想祭拜祭拜他
7.偶遇故人
让李永健感到意外的是，山上居然修了一条小水泥路按理说，这座山很偏僻，不可能单独为它修一条水泥路但没走多久，李永健便知道原因了
原来，山顶开了家农家乐，取的名字竟然是知青岁月爷孙俩又累又渴，于是决定先到农家乐里找水喝农家乐里只有一个老人，他招呼俩人坐下，去里屋端茶水
李永健也正打量老人，他大声喊道：张卫星！
老人激动地答道：有！
你个狗日的！
李永健捏紧拳头就朝张卫星头上砸去，张卫星也不躲闪，好像专程等着挨揍一样李永健没有想到张卫星会是这样的表情，他的拳头离张卫星的脸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张卫星见状，拉住李永健的手恳求道：你为什么不打我？你打啊我！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
李永健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说道：我怕脏了我的手
张卫星一听立即蔫了，瘫坐了下来
看来，我这辈子是无法还上债了
李永健又哼了一声，说道：以前造的孽，谁也还不上
说罢不再理张卫星，张卫星却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当年张卫星自知闯下大祸，于是一路逃到了四川，隐姓埋名多年后，他开始在全国各地讨生活，十年前才回到大同，在这儿修了农家乐，准备度过余生
张卫星流着眼泪说道：我没有一天不后悔当初对他犯下的罪，现在只能用自己剩下的生命陪着他，为当年犯下的过错赎罪
不知道为什么，李永健也跟着流下了眼泪，低语道：我也对不起他啊
好久之后，俩人的情绪才恢复过来
张卫星有些惊讶地望着李永健，说道：他的孙子？
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长得这么像
不要说模样，就连性格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张卫星问道：申春花呢？你们有联系吗？
她和我结婚了
张卫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接着说道：她怎么没来？我想当面向她道歉
李永健苦笑道：你只有到九泉之下去找她道歉了
张卫星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问道：她已经走了？
6年前，患癌症去世了
我不是你的亲爷爷，你的亲爷爷是李长生
怎么可能？我爸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
这个秘密，连你爸也不知道
8.40年前的真相
原来，当年李永健暗恋上了申春花，苦于上面有规定，不敢明里追求申春花他决定曲线救国，经常利用借书的方式接近申春花
然而，一次去找申春花时，却意外发现她和李长生走到了一起李永健一路跟踪他们进了后山的树林里，听见两人的对话，看见两人接吻才知道他们原来在谈恋爱
按理说，这时候李永健应该退却下来才对，可是他早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单相思，无法自拔他决定要拆散两人他想，如果把两人拆散了，自己就有机会追求申春花了于是，他向户长张卫星举报，希望通过组织的力量把两人分开
张卫星接到举报后，立即带人去责难李长生两人但面对张卫星的逼问，俩人死也不承认在谈恋爱，只说是在交流读书心得
学习交流语录心得就是谈恋爱吗？
李长生一连串的责问，反倒把张卫星逼得无话可说恼羞成怒的张卫星立即招呼手下对他们动刑众人扑上来时，李长生死死把申春花护在身下，任由张卫星他们对自己拳打脚踢
李长生虽然被打得血流不止，仍旧不屈服，不断怒斥他们的暴行这非但没有让张卫星他们罢手，反而激起了张卫星他们的暴怒等到他们去找棍棒的时候，李永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私心就要闯下大祸，他连忙上前去劝阻，却被张卫星反手一棒打晕在地
等李永健醒过来时，张卫星一伙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浑身是血的李长生躺在地上，申春花抱着他痛哭，周围站了一圈不知所措的知青
李永健大叫让众人赶紧救人，他们这才惊醒过来，把李长生送往了乡医院在医生的救治下，李长生终于苏醒过来
他轻摆着手让李永健过去，李永健用耳朵靠近他的嘴巴，才知道李长生是要把申春花托付给自己
我家里没人了，春花怀了我的孩子，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原来，在李永健来大同的头一年，李长生和申春花就已经相爱了，等到李永健来后，他俩已经开始偷偷同居了就是在那个时候，申春花怀了孩子，所以当张卫星他们动手的时候，李长生才会冒死护着她
李长生说完后睡了过去
第二天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李长生突然抽搐起来，李永健他们赶紧叫来了医生，这一次医生没能把他救回来，李长生在远离家乡数千公里的大山里永远地离开了
因为谈恋爱导致男朋友被打死，又未婚怀上了孩子，申春花成了破鞋和扫把星，众人把她孤立起来而李永健因为告密的事情心怀愧疚，加上有李长生的重托，他在这个时候走近了申春花
申春花挺着肚子到县里找领导，要让他们追捕到杀人凶手但当时正值全国各地清理四人帮余毒，张卫星他们又隐姓埋名四处逃窜，虽然县里非常重视，但一直没有逮到人
后来，国家叫停上山下乡运动，知青们陆续回城
半年后，也就是1977年下半年，李永健父母平反回了家，他们托关系让李永健和申春花一起回了城回城后，在李永健的强烈要求下，两人结了婚，两个月后生下了儿子李迟雪取名迟雪就是表明李长生的仇还没有雪的意思
为了让儿子能够健康成长，李永健主动提出来要隐瞒事实真相，申春花同意了，所以才有儿子和孙子都不知道真相的情况发生
9.坟前忏悔
李长生的坟墓修葺一新，张卫星说是他10年前请人重修过的
10年前张卫星跑回赤水来投案自首，准备用余生来赎罪，可是公安局却找不到当年的档案
原来，在30多年前赤水公安局发生过一次火灾，把许多档案都烧毁了而张卫星说的几个当事人又全都去世了，公安局的人认定张卫星有精神病，最后以张卫星无法证明自己曾经过失杀过人为由，没有给他立案
张卫星这才回到大同，在山顶建了农家乐，守着李长生的坟墓10年来，张卫星每天都会到坟前忏悔，祈求获得原谅
打扫了李长生的坟，张卫星双膝跪在坟前，哭诉道：长生，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李永健也跪了下去，说道：长生，是我对不住你，要是当年我不告密，你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酒过三巡，喝得酩酊大醉的张卫星突然说道：当年，其实并不是你告的密
李永健一听，急切地问道：那是谁告的密？
没有谁告密
张卫星搅动着有些大的舌头，含混说道：其实我也暗恋了申春花很久，所以非常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就在你告密的前两天，我也发现了她和李长生在一起的事实当时，我就起了心思要收拾李长生，等到你来告密的时候，我才借机动了手
说完头摔在桌上，竟然睡了过去李永健先是一愣，接着便拉过张卫星责问道：你他妈怎么能这样？
张卫星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任由李永健推搡，没有一点反应
李永健见状一行热泪流了下来，他哽咽着不停问道：你他妈怎么能这样？
10.最后的心愿
当晚，李永健爷俩便借宿在农家乐里
怎么突然和爷爷这么客气了？
李永健一听，说道：没事，回去以后我给他们解释一下就行了不过，这就是你爸的不对了，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到大同来？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你放心，爷爷我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着急生气
因为我什么？
因为他们害怕你受不了旅途的劳累
李永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这身体，60岁的身体，30岁的心脏，有什么劳累受不了？
睡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劳动过的地方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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