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在无数孤独的夜后,闭上眼,脑中回转的过往才开始停止转动,不再占据我整个宁静的夜晚,开始把梦送到一片片肆意叠放着的皮层空间里,开始缓缓地流动。
揉乱的纸张似的黄花瓣蜷卷着滚落,最后一朵可怜的黄花被吸干了子房周围仅剩的几滴蜜汁。这是梦的起始。我只看着绵绵的雨滴挣扎着空气的束缚不甘地掉落,却没发觉我根本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他”停了一下,开始顶着雨前行,聚拢的雨很快就沿着发丝流落在我的头皮上,刺激着“他”前进。虽然这副身体不受我控制,可感官是确实的连接着我,赤脚在浅浅的软草地里大踏步很舒服,像美妙在心头融开,再游丝般地缠入骨子里……
“哒……哒……哒”
他在一棵树前停下。雨停了,像女孩的眼睛一样忽然地就浮出了夕阳,晕着迷人的曦光,他在雨淋过的树上树懒似的爬着,潮湿的树皮附带的润滑效果居然被他免疫了。他爬到枝丫的散开处,选了一枝向上耸立着似乎是最高的枝丫用想象不到的方法到达了树冠顶端。向着太阳的方向眺着:太阳正下方有一个拥有着彩虹色彩的漩涡——像小说里穿越的门户。
他从枝丫的缝隙间一跃而下,习惯性地翻滚借力,我开始搞不懂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可我控制不了他,唯有跟着他的感官前进。我发现他向着彩虹漩涡在前进,这或许是他的目标?或许到了漩涡我的梦就结束了?没有平坦的公路,就走在铺满小碎石的硬土地上,比足底按摩痛多了,可他却像个局外人一样走着他自己的路,无力感在我心中慢慢生长。这是最迷茫的梦了。
他的目光在带领着我往前看去,这里看不到彩虹漩涡,一座不高的山包挡住了前路,几丛灌木零散地栽着,更让我惧怕的是林立的带刺的棘树,虽不挺拔,可造成的伤害已足够了。他往彩虹漩涡的方向半倾着上了斜坡,不出我所料,一枚干透了的刺扎到脚底,稍稍刺激了下神经罢了,看来是我多想了,便拔下它抛开了。把注意力放在脚下将要踩到的地方,即可避开刺了,没有刺的空隙间挤满了光滑的野草,让脚凉凉的,也就把我的无力感渐渐放下了。
山包顶端能看见很多东西,后面只能看见那片树林,再往远点看便模糊了。彩虹漩涡在一樽湖水上悬着,湖面反射着夕阳与彩虹漩涡:交缠的梦幻里是动人的澄红——在粼粼的湖水里像鲲鹏眨动的眼眸。回过神来,几只灰褐的兔子在嗅我的裤脚,它们带着故人的气息,把深处的回忆撩起……
再次陷入回想的我甩甩脑袋,直奔山下。
湖边是一大片草地,没有凸显的树木,草地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柔软,多了点傍晚的冰凉,像顺滑的可可撒上了轻软的棉花糖碎。夕阳只剩半盏,我也注意到了湖边的船,便快步走去。说来也是怪异,船上竟已备好了桨,船也是不错的榆木船,但我似乎已无路可选,又何必想那么多呢。我爬上了船,残阳去了,星光浮现,双手握着桨滑动,目光望向漩涡后的星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星星了吧,我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微微一笑,继续向前划着……
我在船上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吧,我抬头想近距离看看漩涡,可我似乎在原地没动,漩涡还是那么遥不可及。我回头看看为什么没有前进,才发现,系岸绳并没有解开,彩虹漩涡已经渐渐模糊了,我赶紧结掉绳子,竭力划去……
原来,我并没有前进,只是在原地凝望罢了。
梦从迷幻中消失,我翻开柔软的被子,拉开窗帘,感受着窗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