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上午。郭涛在家打电话给吴九清:“九清啊,今天休闲,你给我找一个好猎手陪我打猎去吧?”
吴九清又惊又喜:“哎哟,我的政委,您也有这种雅兴?”
郭涛漫不经心:“这一段时间很忙,想放松一下。”
吴九清讨好,并道出行话:“好,今天你选的日子也好,雨后天晴,野家伙饿几天了都要出来找食吃,特别是野鸡,黄昏前都跑出来了。”
郭涛声音平静:“你手下有这样的人没有?”
吴九清失去警惕:“有哇,像干警小明,运管所的小杜,还有金龙湾的龙义,都是好猎手。”
郭涛点出要调查的人:“那就找龙义吧。”
吴九清巴结、警惕心态交织一起:“龙义?这人鬼得很,你知道他跟着台商柏典做着大生意,他不一定敢和你在一起玩,要不,我也陪着你?”
这正中郭涛下怀:“可以。但不用警车,影响不好。啥时走?到哪儿去?”
吴九清做细致安排:“下午两点半,我用车接您。沿漫滩湖大坝往东南,到九头崖、凤凰谷方向去。”
郭涛淡定道:“好,下午我等候你的消息。”
下午两点多钟,一辆乳白色的‘长安之星’悄悄开到吴九清办公室前,开车的是金龙湾宾馆老板龙义。吴九清看看门外无人,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把带有瞄准仪的小口径猎枪和大散弹猎枪,连子弹一同装进枪带,快速塞进后车厢里……
吴九清坐车打手机给郭涛政委联系……郭涛被吴九清、龙义从家里接上车……
车迅速朝沿漫滩湖大坝西南九头崖、凤凰谷方向驶去……
郭涛坐在龙义后。吴九清坐在副驾驶位,主动介绍龙义:“郭政委,这就是龙义弟,大老板呀,腰可粗了。”
龙义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和郭涛打招呼:“领导好。”
郭涛点点头:“自己兄弟,老早就认识,别客气。”
“那是。大前年修路时,钱五砸我的场子,郭政委曾为俺保驾护航!”龙义讨好道。
“那是平安局的职责。”郭涛淡淡道。
车飞速前进。郭涛从内车镜悄悄地观察了一下龙义:留着平头,高额头,苍白脸,大眼睛,肉疙瘩鼻子,中等个头,不胖不瘦。眼睛忽闪忽闪的,透出精明和警惕。
车进入库区沿着大坝向南、西南前进。车窗外,瑟瑟秋风吹着树下的落叶打转……路边荒草已失去夏天的疯狂,蜷缩着当风抖着……漫滩湖迎风处,白浪翻滚,咆哮着冲向湖岸……背风湖湾,水色湛蓝,面平如镜……山为湖岸,斜阳抹彩……
车到水库中游。水鹰跟车盘旋,野鸭掠水齐飞,水鸡悠悠戏水,鹭丝呆立湖滩……
郭涛被吸引:“停车,打水鸡!”
吴九清很内行:“不行,子弹够不着。”
又过了一段路。一个湖湾里,几只水鸡躲在一起。
吴九清也沉不住气了:“停车!”他取把小口径枪交给郭涛,自己拿出长管大散发猎枪。龙义也像玩魔术一样从方向盘下取出一把猎枪……
他们各自选好位置。水鸡离他们约有50米,车走时好像水鸡末动,但一瞄准,实际它们都在慢慢蠕动。水鸡机警地发现了他们,一个个快速游跑……
龙义抢先放了一枪,“叭——”水鸡群屁股一撅,都快速扎进水中,从此无影无踪……
三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水鸡这东西鬼得很!”吴九清说。
“是你把它们打怕了。”龙义半开玩笑,一语双关。
“不中,不中,水鸡不好打,就是打中,也捞不出来。”吴九清略有所悟,“还是湖外的野鸡好打,老实……都注意湖外!”
车放慢了速度。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湖外的凤凰谷。小山、丘陵连绵,树叶橙黄,麦田嫩绿;山坡凸石有似斑马奔驰,有似奶牛啃草……
龙义开着车却发现了远处的猎物:“鸡,鸡,鸡!”
吴九清没有看见,却很着急:“停车,停车!”他打开车窗,手搭凉棚往远看,“是的,一群野鸡!”
郭涛也操起猎枪准备下车:“在哪儿?”
吴九清制止:“别下车,野鸡一看人就溜或飞。”
郭涛顺着吴九清指的方向望去,山间下麦地地里,的确蠕动着一群野鸡,两个花公鸡拖着长尾巴,高昂头,迈着四方步,像绅士一样不可一世。七八个小母鸡,呈土灰色,若不是走动,眼笨的人根本看不到。
吴九清进行分工:“郭政委,你打近处的那只公鸡;龙义,你打领头的那个公鸡;我,打那些母鸡。”
大家打开车窗在车内各自瞄自己的目标——
“叭!”郭涛枪响,花公鸡当场毙命。
“叭!”龙义开枪,领头公鸡向山间奔去,伤了。
“叭!”吴九清枪响母鸡齐飞,未击中。
吴九清垂头丧气:“去毬,去毬,臊气,臊气!”但他不甘示弱,跳下车,向鸡飞的方向追去……
龙义打中的那公鸡伤了翅膀,飞不起来,但贴着地奔跑得还很快。龙义跳下车,掂着枪,奔下坝坡向受伤公鸡追去……受伤的公鸡被龙义高一脚低一脚追了1000多米,便一头栽倒在地……
龙义返回,像从蒸笼里出来,头上冒着汗,大嘴喘气……他很兴奋,掂着受伤的活野公鸡和郭涛打的公鸡比大小,他原来的冷漠和戒备荡然无存,话也多了起来。
龙义伸出拇指:“想不到郭政委的枪法也这么准。俺服了!”
郭涛也不谦虚,显得很轻松:“小菜一碟,加上有瞄准仪,好打!”
龙义好奇问: “郭政委,也是军人出身?”
郭涛摇头: “不。上公安大学,有射击训练,参加工作后又强化了功夫。”
龙义流露出敬畏神情:“噢,郭政委文武双全啊!”说着把两只公鸡扔到后备厢。
“我也好玩,就是工作缠身,龙老板的子弹要多的话,能不能给我弄点?”郭涛漫不经心道。
龙义放松了警惕:“您高看我了,我怎么有子弹?其实这些子弹都是吴局长搞到的。”
郭涛笑着装傻乎:“他在哪儿弄的?这家伙会制造?”
龙义不经意道出实情:“吴局长有个战友在煤山煤矿当矿长,也好玩。猎枪和子弹都是从他那里弄的。他承包了一个国矿,近几年发了。吴局长邀他来咱这‘摸蚂虾’ (玩小姐),参加‘龙虎斗’(一种赌博活动);冬季,他也邀吴局长。吴局长又带我到西部矿区打猎。好家伙,西部山区,险山恶水,人烟稀少,野猪呀,野兔呀,多得很;打一个野猪可比打中一个野鸡刺激。”
龙义沉浸在兴奋之中。郭涛擦着枪,若无其事地问:“这位矿长叫什么名字?在几矿?”
龙义吃力回答:“他姓梁,梁什么,我不知道。九清称他梁哥,我也叫梁哥。矿嘛,好像是煤山第六矿,对,就是六矿!”
二人正侃时,吴九清掂着枪,垂头丧气返回来,手里空空的,裤腿上沾满泥巴,黑皮鞋变成了泥巴靴。
“怎么样?没有打中一个?”龙义笑眯眯地,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这野鸡也鬼得很,它们就不让沾边。”吴九清把责任归到野鸡的狡猾上。
郭涛趁机催促:“天也黑了,回吧。”
晚上,郭涛、吴九清、龙义打猎回金龙湾宾馆。保安孙狗留慌忙开门。
郭涛走进卫生间。龙义掂着两只野鸡扔给孙狗留:“安排厨师把野鸡拔毛弄净,爆炒红焖。”
“好的。还要什么菜?”孙狗留问。
龙义随口道:“铁杆山药、三菌汤、洋葱伴杏仁。”
“好,里面请,您稍等。”孙狗留掂着野鸡跑后厨。
卫生间内,郭涛给陈得索打电话:“据金龙湾宾馆老板龙义无意透露,猎枪和子弹是从吴九清战友那里弄来的。”
“他的战友是干啥的?”陈得索急切问。
“在煤山6煤矿当矿长,姓梁,龙义不知他的名字,我怀疑吴九清的炸药是从他那里弄的!你明天带着炸药和猎枪、子弹调查印证一下。”郭涛低声指示。
陈得索激动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