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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10篇
日期:2022-04-07 03:31:06 来源:文章吧 阅读: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10篇

  《古拉格:一部历史》是一本由(美)安妮·阿普尔鲍姆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78.00元,页数:713,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古拉格一部历史》阅读笔记之二

  1、

  在斯大林死后,其继任者十分清楚地认识到,劳改营是落后的原因之一,也是不合时宜地错误投资。既然继任者认识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会继续实施下去呢?我国的党史学者也已经了解了这一点还是依然作出了些错误的判断。

  令人感到戏谑地是戈尔巴乔夫本人就是一名古拉格囚犯的孙子,因此在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与他就苏联劳改营的问题多次交涉后,方才开始全部解散政治犯劳改营。

  “人类的知识并没有像砌成墙壁的砖头那样通过泥瓦匠的劳动整齐地积累起来。”研究共产主义运动的法国历史学家皮埃尔•里古洛曾说道。人类的历史自己感觉就像是被人为话地阉割了一部分一样,人毕竟不像电脑一样,可以无删节地保留着备份。相反他们会在写作历史或记载史记中有倾向性地记录。如果真能像砌墙地砖头那样通过瓦匠一点一点地砌成一座高塔,人类地历史该是多么地辉煌。也就不会有的作者的书在中国这种特有的国情下,成为禁书,不能在大陆出版。像査建英、高华、还有许知远最近的书等都是这样地遭到不同程度地审查。

  纳粹的统治以及所犯下的暴政相比于长达几十年的苏联劳改营制度是及其短暂的,为什么作者会在文中提出:“购买苏联军用物品的大部分是美国人和西欧人。所有人都会对佩戴卐字徽章的想法深恶痛绝。可是,却没有人对T恤衫或者帽子上的锤子镰刀图案表示反感。”作者试图给我们一个答案,可这答案却显得模棱两可“当一次大屠杀的象征令我们充满恐惧时,另一次大屠杀的象征却让我们微笑面对。”是的,这就像温水煮青蛙,人们对于可以切身感到的恐惧是惧怕的,对于那种慢慢到来,却又关乎不到自己内心的事件显得无关紧要。

  2、

  “三十年代这里发生过可怕的饥荒,在那场饥荒中,斯大林害死的乌克兰人比希特勒屠杀的犹太人还要多。可是在西方,到底有多少人记得它?毕竟,这样杀人害命太—太乏味,而且明显缺乏戏剧性。”但是共产主义的理想是:社会公平、人人一律平等,这对于大多数西方人的吸引力,肯定要比纳粹的种族主义主张及其所取得的以强凌弱的成功大得多。虽然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实行起来意味着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但是,对于美国和法国大革命的知识分子后代来说,谴责一个至少听起来类似于他们自己的制度那样的制度相对来说比较困难。【这不是宁可相信意淫的东西也不愿意直接接受令人受到疼痛的事物,人就是这样,总是认为一次捅一刀的厉害性要远远大于凌迟的危害。】也许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古拉格亲历者的叙述从一开始就总是受到这同一类人的拒绝和贬损,而这些人决不会想去质疑普里莫•莱维和伊利•威塞尔所写的纳粹大屠杀证词。

  3、

  本部作品的译者戴大洪先前是混迹于足球圈的著名球迷,也是中超联赛河南建业足球队的前总经理,这部书是他的第三部译作。他曾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接着他还打算翻译关于西班牙内战和麦卡锡时代的书。他觉得,中国人对世界的了解太少了,“我们需要了解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文明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书译出来,总会有人想读的。” 是的现在虽然互联网已经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户,但还是有很多信息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曾又一次成功翻墙发现了好多以前固有的观点都被个个击破,也确实懂得了,原来国家网络安全中心是这么地保护着国人的自尊心。

  4、

  说说我这周的感受:

  以前初读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的三卷《古拉格群岛》时我的心被击中了,沉重而压抑。

  从此以后,古拉格就一直成了就我内心深处的一个阴影,我对这类书籍敬而远之,沉痛,悲伤,害怕,庆幸,说不清的情感混杂,心理上有某种反感和抗拒。

  但当我打开这本厚达700页的图书,在床上,在电梯口,在厕所里,在去采访的会场里,在不经意间抽烟的地方,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所有零碎的时间,都用在了这本书上。

  每一次,当我打开图书,我从来没有如此沉入,而忘了时间的碎片。

  每一次,当我合上图书,我都会怀疑,那些事都是人做出来的么?

  是的,它是人做出来的,而且,不仅在苏俄,在东欧,在亚洲,都曾经存在,一些地方已经走进了历史,一些地方还依然存在。

  阿普尔鲍姆在书中写道:

  “1936年1月共产国际执委会的394名成员到1938年4月是只剩下171人,其余的都被枪毙或者送进劳改营”,他们中间包括不同国籍的人,德国人、奥地利人、法国人、意大利人、芬兰人、南斯拉夫人等等。

  5、

  即便在最惨烈残酷的环境中,依然还有反抗,还有尊严,关爱和友谊。

  比如,阿普尔鲍姆谈到了高墙里的犯人利用密码相互联系;有些人竟然与从没见过的另一个热隔着分开男女劳改营的高墙结了婚。

  在描述这些盲婚哑嫁时,连索尔仁尼琴也暂时停止了他对其他机会所有劳改营男女关系所进行的冷嘲热讽:

  “在这种隔着一道高墙举行的两个陌生人的婚礼上。。。。。。我听到了天使的合唱。它像天体无私、纯粹的默祷。对于这个精于自私的算计、流行扭腰摆臀的爵士乐时代,它太高尚了。。。。”

  茨维塔耶娃的女儿阿里阿德娜•叶夫龙在古拉格与她的朋友阿达•费德罗尔夫建立了友谊,无论在劳改营还是流放地,她们为在一起而努力,后来她们共同出版了合为一卷的回忆录。

  费德罗尔夫讲述了她与叶夫龙分离后在古拉格的一次相遇:“我高兴得喘不过气来,把她拉到上铺,那里更靠近新鲜空气。。。。。。。这就是囚犯的快乐,只因为与一人相遇。”

  许多人努力尊重他人,保持自己的人性,也有许多人尊重自己,尤其女性,把保持清洁或尽量保持清洁当做维护尊严的一种方式,这对他人也有帮助。

  有人则唱咏叹调,有人则做体操。阿普尔鲍姆记录了巴尔达赫的说法:

  “不顾劳累和寒冷,我像在家里和红军时那样坚持做体操。。。。。。我希望尽量保持自尊,使自己有别于我眼看着他们一天天沉沦下去的众多囚犯。他们首先不再关心自己的卫生或外表,接着不再关心难友,最终不再关心他们自己的生命。虽然别的什么我也控制不了,但我保持这个习惯,我相信,它将使我免于堕落和不可避免的死亡。”

  还有人进行脑力锻炼,写诗或背诗,“在劳改营我明白了为什么文字出现以前的文化实际上总是通过歌曲形式传播的——否则的话你记不住。”

  沙拉莫夫写道,在“虚伪、邪恶以及腐朽”的包围下,诗歌使他没有变得完全麻木,在这本书中,就有他的好几首诗,其中一首写道:

  “每天晚上

  意外的是我活着

  我反复背诵诗句

  仿佛听到你的声音。

  把它们尊为生命之水

  尊为战斗中救命的圣像

  尊为指路的星光。

  它们是与另一种生活唯一的联系

  在那里,世界扼杀我们的地方

  死亡带着每天的污秽

  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阿普尔鲍姆在这本书的写作中,大多数篇章开头,都引用了一首诗,大多数是我称之为“囚诗”,是受难者的作品,都很震撼。

  更为普遍的是,阿普尔鲍姆写道,参与某些较大学术或艺术项目使许多受过教育的囚犯在精神和肉体两个方面活了下来——因为那些具有天赋或者才能的人,往往可以发现其天赋或者才能的实际用途。

  比如那位电影明星所到之处都会被认出来,因此得到大家的帮助;那位足球明星则受到了刑事惯犯的最高礼遇,不许碰他,他则负责讲述足球故事。

  一位受难者写道:“在大概类似的情况下,我们古老的祖先将手中的诗琴束之高阁并且说,他们在被奴役时不唱歌。”但在古拉格,很少有人受这个问题困扰。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二):我们为什么要读这些令人难受的书?

  泰奥多•阿多诺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也是野蛮的。”可能《古拉格:一部历史》的读者会更为领会这句名言,在啃完这部厚达700多页、甚至能算得上畅销的著作后,豆瓣上的评论竟然只有区区17篇,读书小组的小伙伴们也都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合乎情理,当我们被无法反抗的巨大痛苦所击中时,除了沉默,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应对法子吗?

  安妮•阿普尔鲍姆的这部书,是一部严肃的学术著作(从远超出普通论文的注解数量可见),本身并无任何技巧或故事上的引人入胜之处。她只是整合公开的官方档案、幸存者回忆录和个人访谈等资料,对古拉格的前世今生作了力求全面的回顾和描述。和作为文学家的索尔仁尼琴不同,她很好地保持了历史学者冷静客观的职业素养,叙事必有所出,行文理性中立,论证也符合逻辑。在分析虐待囚犯的动机时,她甚至也考虑到看守和劳改营管理者的角度,少有的几句提到的对“那个恶魔”—斯大林—的诅咒,也全部来自于幸存者之口。换句话说,阿普尔鲍姆更多的只是让事实和资料说话,而不是她本人说话。也只有这样,它聪明地避免跌入意识形态争论不休的泥沼,秉持明显立场的著作,总是易受到像萨特这样的纠缠式反击,“我也觉得这些劳改营令人不能容忍,但是我认为,天天在资产阶级的报刊上对它们加以利用的行为同样不能容忍”。那么,

  一、 为什么会被这本枯燥的书轻易打动?

  答案自然是因为我们是人。动物况且相互怜悯,何况作为同类的人。虽然苏维埃对于劳改营的囚犯视为能劳动的“工具”,在阿普尔鲍姆笔下,它们是,也本来就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作为人的存在。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苏联公民,有自己的事业、家庭和尊严,却在一夜之间不明原因地来到地狱的最底层,所有的美好毁于一旦,除了绝望你将一无所有。抛开所有价值判断,不管什么道德宗教,就算是从人类最朴素的情感出发,某些片段也总能使你潸然泪下:

  “我们三个母亲和刚降生的婴儿一起,合住在一个小牢房里。臭虫象沙子一样从屋顶和墙上往下掉。每天夜里,我都坐在孩子的小床边,把臭虫一个个掐死,并默默地祈祷上帝,不要让我和女儿分开,祈祷将会和她一起获释,即使沦为乞丐或者残疾。但是上帝没有回应我的祈祷,当我的宝宝刚刚开始蹒跚学步,我听到她说的第一个词——妈妈——之后不久,在一个严寒的冬日,他们把衣衫褴褛的我们塞进一辆货车分别转送到‘母亲劳改营’和只在规定时间允许探视的托儿所里。在那里,我的长着满头金色短发的矮胖小天使,很快变成了一个苍白的幽灵。眼睛下面有乌青的阴影,嘴唇全都烂了。”

  “我见过保育员早晨叫孩子们起床。她们连拉带拽的把婴儿从冰冷的床上拽起来,用冰冷的水给她们洗漱,又打又骂。。。孩子们甚至不敢哭喊。她们像老人一样轻微的抽着鼻子,发出轻微的叫声。这种让人难过的声音在保育室里此起彼伏。已经大的可以坐起来或者爬行的孩子总是仰面躺着,小膝盖抵着肚子,像鸽子一样咕咕的叫。

  “保育员打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把粥分到一个个盘子里。它抓住离得最近的一个婴儿,把她的胳膊扳到背后,用毛巾拴起来,然后开始一勺一勺把热粥灌进她的喉咙,也不给她时间下咽,就像在给火鸡填下饲料。

  “我发现她的小身体上常带青肿。一见到我,女儿就用皮包骨头的小手搂着我的脖子呜咽:妈妈,想家。她想回到自己的天堂,那间爬满臭虫的小牢房。

  很快,15个月大的女儿意识到,对于家的向往是不现实的。渐渐的,我去探视她的时候,她不再伸出手来让我抱,总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默默的转过身去。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当我把她抱起来喂奶时,她的脸扭向一边睁大眼睛凝视着远处,接着开始用无力的小手拍打我的脸,对我的乳房又抓又咬,向下指着她的小床。。。

  那天晚上,当我抱着一捆送给保育员的木柴来到托儿所,小床上已经没人了,她被剥光了衣服与成年囚犯的尸体一起放在停尸房。 ”

  “这就是关于我的故事。我犯下了一生最严重的罪行,我生下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上千万人的毁灭就是整个人类的悲剧,而更令人扼腕的是,这种悲剧不仅仅只是发生在苏联一个国家,在二十世纪下半叶它一再重演。索尔仁尼琴和阿普尔鲍姆笔下的主人公,在某种程度上还称得上是幸运儿,毕竟,他们的故事还能通过复述获得表达和永生,而绝大多数的绝望和怨恨,只能无声无息地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二、应该对人类的命运绝望吗?

  如果说对史书中“坑杀赵卒四十万”,“屠城七日”之类的记载难以感同身受的话,近代史的细节描述更易使人冷水浇背,弥生出绝望和恐惧,因为这毕竟是我们相隔不远的祖辈生活的时代,大街的熙熙攘攘中,我们甚至可能遇上当年的受害者和施害者。退回动物世界的同类,所施加的不可理喻的暴力和疯狂,自然易使良善未泯的人们,走向对整个人生和族类的绝望,就如南京大屠杀之于张纯如、纳粹的暴行之于茨威格一样。

  人类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差以至走向毁灭?我想没有一个哲学家可以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个答案只能由人类自身来书写,而这种书写又离不开我们对于过往的评价和总结。如果我们无法控制自身的欲望,不管这种欲望是欲壑难填的物欲,还是貌似高尚的彻底改造社会的权力欲和控制欲,释放以至纵容自身灵魂的邪恶部分,让不堪入目的悲剧一再重演,那我们的文明,终究有一天将会自我毁灭。

  幸运的是,那些死去的生命还是唤起了某种程度的反思,世界大多数地方,总体来讲,比古拉格时代要好上许多,虽然这种进步也许并不是总是那么稳定。前几天,刚参观了某所大型的监狱,犯人们除了必须通过中等强度的劳动实现惩罚外,生存和生活条件还是比往前的岁月进步不少。世界的这种进步在普通人身上更是明显。但又有一个可能的悖论是,我们因为反思而进步,但又会因为进步而忘了反思,从而很难根除魔鬼再度吞噬我们的可能。这样,阅读《古拉格》这样的作品就变得非常有必要。

  三、为什么要读这本令人难受的书?

  在书的最后,阿普尔鲍姆估计,1929至1953年间,1700万苏联人被关进劳改营,被强制劳动者的总数达到2870万人之多,而1991年苏联的人口也不过2.8亿而已。在一个号称民主和平等的现代国家,竟然有超过十分之一的人口被作为奴隶使用,无疑是人类历史的一场悲剧。而在这样一个政府崩溃数十年之后,它的功过是非还有数不清的争论而难盖棺论定,以至阿普尔鲍姆在俄罗斯旅行时,大多数的居民都对古拉格的历史表现出冷漠和沉默,这能算得上对于几千年智慧史的反讽么?

  我们常常错误地认为,人类的历史是线性发展的,未来总比现在要好。但既使是最乐观的马克思主义者也会认为,历史是螺旋式的上升,它总是存在倒退的可能,既使这种倒退是为了进一步上升。茨威格从来没有想过,童话般的维也纳会被野蛮所征服。伊拉克和阿富汗,也都有过一段富足平安的岁月。明白我们的过去,我们才能理解现在,也有可能真正知道我们要去的方向。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三):古拉格:红旗下的蛋

  看了几篇关于美国女作家安妮·阿普尔鲍姆的《古拉格:一部历史》的书评,我很奇怪,很少有人结合曾经在中国发生过的事件进行评论的。“古拉格”惨绝人寰,但它绝不只发生在前苏联,建国以后改革开放前的中国、红色高棉时期的柬埔寨、如今的朝鲜,都可以找到“古拉格”的身影,说到底,“古拉格”只不过是红旗下的蛋,与个别政权领导人的人品并无必然的联系,用陈独秀的话说就是:“是独裁制造了斯大林,而不是斯大林制造了独裁。”

  无论从持续时间、受难人数上看,“古拉格”无疑是人类有史以后最为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之一,虽然“古拉格”随着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索尔仁尼琴的《古格里群岛》以及其他古拉格幸存着的回忆录出版而广为人知,但从更宏观、更全局的角度来探寻“古拉格”产生的根源、发生的经过以及给前苏联当今的俄罗斯乃至整个人类造成的巨大影响的作品并不多见,安妮·阿普尔鲍姆的《古拉格:一部历史》弥补的正是这样的空缺,而随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苏联档案资料的陆续解密也使安妮·阿普尔鲍姆写作这样一部巨著成为可能。

  在阅读《古拉格:一部历史》之前,有必要先搞清楚安妮·阿普尔鲍姆对“古拉格”的定义:

  “古拉格意为‘劳改营管管局’。另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古拉格’一词不仅表示集中营当局,而且表示苏联的劳动苦役系统本身,其形式和种类无所不包、劳动营、惩罚营、刑事犯和政治犯监禁营、妇女营,少儿营、临时难民营。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古拉格’代表着苏联镇压体系本身,它有一套被囚犯称为‘绞肉机’的程序,逮捕、审讯、用没有取暖设备的运牛车押解,强制劳动、毁灭家庭、常年流放、过早及无谓地死亡。”

  抛开具体的统计数据,作为中国人,作为中国建国以来历次运动的亲历者、见证者,或者对历次运动多少有些了解的中国人,理解发生在苏联的“古拉格”可以说没有一点障碍,甚至还会觉得“亲切”,那些在中国的历次运动的受难者所经历的苦难,那次在中国历次运动中的死难者所经历的死亡恐惧及死亡本身,简直就是“古拉格”在中国的重演,连他们所以承受苦难的理由都并不二致,只是因为他们被当权者认为是“阶级敌人”或者“人民的敌人”。

  可是,无论是在前苏联时期的苏联,还是在历次运动中的中国,对于“阶级敌人”或者“人民的敌人”,从来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列定曾经赞成“逮捕乘坐头等和二等包厢旅行的百万富翁阴谋分子,我建议判处他们在矿井里强制劳动半年。”,完全可以说向“古拉格”前进的第一声集结号是列宁吹响的。既然没有明确的定义,那么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阶级敌人”,正如安妮·阿普尔鲍姆转述汉娜·阿伦特所说的:“极权国家警察的任务不是发现犯罪,而时随时准备在政府做出决定时立即逮捕某一类人。”,即安妮·阿普尔鲍姆所诠释的:“人们被逮捕,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属于某一类人。”。

  在《古拉格:一部历史》中,一位囚犯曾经形容运送囚犯的列车为“人间地狱”,其实整个古拉格群岛就是一个人间地狱,那里到处都是饥饿、超过人类极限的体力劳动、囚犯之间残酷的生存竞争、疾病、恐惧与死亡。曾经是古拉格囚犯的沙拉莫夫和爱德华·布恰分别写道:

  “劳动营是对我们的道德力量、我们的普通道德观的一场严峻的考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没有经受住这场考验。”

  “仅仅过了三个星期,大部分囚犯就绝望了,除了吃以外,对别的什么都不感兴趣。他们表现得像野兽一样,厌恶并且怀疑别人,把过去的朋友视为生存竞争的对手。”

  就象意大利作家普里莫·莱维在《被淹没和被拯救的》里所展示的,在纳粹的集中营里,“新来者”挨得第一记耳光,遭受的第一次虐待并非来自纳粹,而是那些像他们一样穿着条纹衣服的同类,在古拉格里,劳动营里的囚犯遭受的虐待也往往不是作为苏联当权者走狗的管理者,而是自己的同类,那些善于投机与钻营爬上“队长”或者“看守”岗位的人,即使那些作为“炊事员”的同类,都可能掌握着普通囚犯的生杀大权。我们中国人都知道“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了人。”,在此,我不想对这句话对出评论,你懂的。普里莫·莱维认为,严酷的环境,对人的灵魂非但起不到提升的作用,而只能最大程度地把人引向恶,虽然他是从纳粹集中营里得出的结论,用在“古拉格”对人类心灵的扭曲上也一样是适用的。

  安妮·阿普尔鲍姆在《古拉格:一部历史》尾声中说她不想重复“为的是使这种事情不再发生的。”的老调,她进一步解释道:

  “正如汉娜·阿伦特所为指出的那样,消灭‘目标敌人’仍然是许多独裁政府的主要目的。我们需要这是为什么——因为,关于古拉格的每一个故事,每一部回忆录,每一份文件都是这个谜题的一部分,都是对它的一种解释。没有它们,终有一天我们将在醒来之后发现,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她的意思是说,如果极权主义是一只母鸡,它就一定会下蛋,这只蛋里包裹着饥饿、苦难、恐惧与死亡,我们最好不要让这只母鸡出生,如果它出生了,我们自己死也要死得明白。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四):揭示苏联集中营制度的作品

  古拉格是ГУЛАГ的音译,他们是俄文Главное Управление Исправительно-Трудовых Лагерей и колоний的首写字母缩写,这些俄文字词的意思,按照本书作者安妮•阿普尔鲍姆的解释就是:古拉格是苏联内务部的主管劳动改造营并监督在押犯的服刑与运输的分支行动部门。实际上,将上述俄文全词语译成汉语就是“劳动劳改营总管理局。

  想必多数首先知道“古拉格”一词的人,都是从著名的苏联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的经典长篇巨著《古拉格群岛》而获知的。这部长达140 万字的巨著,全书分监狱工业、永恒的运动、劳动消灭营、灵魂与铁丝网、苦役刑、流放、斯大林死后7部,作者借助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的人物、事件、时间、地点均可查证),对一种运动及其所产生的政治制度展开了思考,揭示出此制度给人类带来的灾难表现为极端残忍的刑讯、荒谬绝伦的司法、彻底沦丧的社会道德,以及毫无人道的株连性流放、集体流放、超强度的死亡劳改,并将之称为“古拉格现象”。

  索尔仁尼琴作为古拉格的受害者,《古拉格群岛》一书记述了他作为事件的目击者和第一手材料的获得者的直接见证,他在出狱后又采访了270位人士,为书中所写的事提供了证词;书中有激昂的控诉,愤怒的谴责,也有尖锐的嘲讽,深切的诉说,尽管不免带上一些感情色彩,但情感并未压倒理智,读者在其大段大段充满激情的责问和讽刺文字中处处可见到作者理性的光辉。

  如果说《古拉格群岛》是一个作家的体验与取证的结晶,那么《古拉格:一部历史》则是学者型新闻界浸淫经年的作者的细究。安妮•阿普尔鲍姆,《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和编辑部成员(2002-2006)。毕业于耶鲁大学(1986),马歇尔奖学金获得者(1987)。曾担任(伦敦)《旁观者》杂志国外编辑,《经济学家》杂志驻华沙记者和网络杂志《石板》以及一些英国报纸的专栏作家。作品还发表在《纽约书评》、《外交季刊》、《华尔街日报》以及许多其他报纸刊物上。

  安妮•阿普尔鲍姆的此书,被誉为对古拉格这种苏联集权制度下的集中营进行了“完全纪实性的描述”,从它在俄国革命中的起源,到斯大林治下的扩张,再到公开性时代的瓦解,作者“深刻地再现了劳改营生活的本质并且将其与苏联的宏观历史联系起来”。这样的书是追求自由的人都应该阅读的著作。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五):老大哥会梦见古拉格吗?!

  到2016年圣诞节,苏联解体已经过去25年了。在这个时代说起纳粹的集中营,几乎没有人会为之辩护。但是说到古拉格,你可以找到一堆奇谈怪论的说词。我觉得任何人谈到古拉格应该像谈到纳粹的集中营一样。马加丹,沃尔库塔,诺里尔斯克这样的名字应该与奥斯维辛,布痕瓦尔德,崔布林卡一样永远让人们铭记,永远让人们唾弃。

  科罗廖夫曾自述错过“因迪吉尔卡河”号的幸运。此船载着1939年所谓被“释放”的“技术犯”从马加丹港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途中触礁,并导致1000多人的死亡。这个故事仿佛就是古拉格的缩影——即对于苏俄当局来说,这些“技术犯”——政治犯的生命毫不可惜,党的目的是尽可能地榨干他们。

  古拉格建立的目的是为了一箭双雕,既消除了党内外的异己分子——所谓“异己”的标准非常模糊;又让这些人开拓了广袤的俄罗斯荒原——这就成了一些人替古拉格合理存在辩护的一个理由。可古拉格和苏联的其他一切一样,在叠床架屋的苏联式官僚体制下,毫不意外成为一个严重亏空的项目——当然谁也不敢直接取消它,而是编造谎言,继续制作充满水分的统计表欺上瞒下,自我安慰。

  许多人将苏联人——俄罗斯人,或者俄罗斯男人看做“战斗民族”。试问一个真正的“战斗民族”居然让这种可怕的制度存续了60多年,并将其归到斯大林的伟大功绩里面,实在是可笑至极。就像某些中国人对文革,对知青的看法——毕竟锻炼和教育了一代人。一些苏俄怀念者也将古拉格称之为“拓荒先锋”——或曰必要的牺牲。

  真正锻炼和教育一代人的其实是四十年的冷战。作者在后记里也谈到现在有些人已经认为冷战毫无必要。真的毫无必要吗?答案显而易见。HUAC不能和NKVD相提并论。

  古拉格,毫无存在的必要,它既不是法律的体现,也不是无私的爱国热情的产物。它就是野蛮,黑暗,暴力的化身。可是,古拉格今日依然以各种形式存在。也许就在你的身边。

  最后: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六):简单马克

  作者很客观的节选和编排了当事人回忆录。

  不得不说,章节编排的很好,循序渐进。从开始一直讲到古拉格体系崩溃和后记。

  每个章节中尽量出现不同观点双方的回忆录,这样做虽然做到了客观,但也使读者不知道哪一种是更为普遍。

  在这样的科学编排下 大致印象是前期政治犯的特殊待遇到后期抓人只是为了满足生产再到二战为了战争需要进行特赦再到斯大林死开始解冻再到反复与最后戈尔巴乔夫公开性随苏联倒台二解散。

  而且对于一个冬天动辄零下几十摄氏度的国家来说,没有保暖措施的户外劳动与室内居住太让人害怕。

  还有苏联的劳改营病不想像我印象中天朝的满地知识分子一样,更多的都是些普通工人。

  一个人可以对多大千万计的人造成这样大的伤害这真实极权主义的极致,而同样的极权同样继续存在。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七):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今年读完的第二部关于苏联的书,也是今年至今读完的篇幅最大、内容最深刻的书。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后人永远无法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地体会劳改营受害者的痛,但是却可以通过阅读和传播阅读,来遏制甚至抹杀这种“痛”在将来波及更多无辜者。这也许能算作对亡魂的一种告慰吧。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八):胡紫微:对于罪恶我们无法一分为二 ——为什么要读《古拉格:一部历史》

  原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5779740101m41p.html

  大多数时候我们读一本书,是为了消遣,或者那跟我们的谋生相关。很显然,《古拉格:一部历史》绝不是一部有趣的著作,或者有什么实际可变现的用处。它的价值在别处。

  一:“死去才是规则,活着则是意外。”

  首先,请允许我稍微占些篇幅,摘录一段书里的内容。这部分内容来自一名名叫哈娃.沃洛维奇的女性的自述。她是1937年被捕的政治犯,并于同年被投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劳改营,也就是后来广为人知的古拉格群岛。(P349——P351)

  * 1942年,哈娃的女儿出生在一个没有母婴设施的劳改营里。“我们三个母亲和刚降生的婴儿一起,合住在一个小牢房里。臭虫象沙子一样从屋顶和墙上往下掉。每天夜里,我都坐在孩子的小床边,把臭虫一个个掐死,并默默地祈祷上帝,不要让我和女儿分开,祈祷将会和她一起获释,即使沦为乞丐或者残疾。但是上帝没有回应我的祈祷,当我的宝宝刚刚开始蹒跚学步,我听到她说的第一个词——妈妈——之后不久,在一个严寒的冬日,他们把衣衫褴褛的我们塞进一辆货车分别转送到‘母亲劳改营’和只在规定时间允许探视的托儿所里。在那里,我的长着满头金色短发的矮胖小天使,很快变成了一个苍白的幽灵。眼睛下面有乌青的阴影,嘴唇全都烂了。”

  “我见过保育员早晨叫孩子们起床。她们连拉带拽的把婴儿从冰冷的床上拽起来,用冰冷的水给她们洗漱,又打又骂。。。孩子们甚至不敢哭喊。她们像老人一样轻微的抽着鼻子,发出轻微的叫声。这种让人难过的声音在保育室里此起彼伏。已经大的可以坐起来或者爬行的孩子总是仰面躺着,小膝盖抵着肚子,像鸽子一样咕咕的叫。

  “保育员打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把粥分到一个个盘子里。它抓住离得最近的一个婴儿,把她的胳膊扳到背后,用毛巾拴起来,然后开始一勺一勺把热粥灌进她的喉咙,也不给她时间下咽,就像在给火鸡填下饲料。

  在这个“托儿所”,虽然可以利用自己在锯木厂干活常偷些木柴贿赂保育员,哈娃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枯萎消瘦下去。

  “我发现她的小身体上常带青肿。一见到我,女儿就用皮包骨头的小手搂着我的脖子呜咽:妈妈,想家。她想回到自己的天堂,那间爬满臭虫的小牢房。

  很快,15个月大的女儿意识到,对于家的向往是不现实的。渐渐的,我去探视她的时候,她不再伸出手来让我抱,总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默默的转过身去。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当我把她抱起来喂奶时,她的脸扭向一边睁大眼睛凝视着远处,接着开始用无力的小手拍打我的脸,对我的乳房又抓又咬,向下指着她的小床。。。

  那天晚上,当我抱着一捆送给保育员的木柴来到托儿所,小床上已经没人了,她被剥光了衣服与成年囚犯的尸体一起放在停尸房。 ”

  最后,哈娃说到:“这就是关于我的故事。我犯下了一生最严重的罪行,我生下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我不知道半个世纪前曾经活着的一个一岁半的小生命,在她无辜生命的最后一天,挣扎着离开妈妈的怀抱,宁可回到自己冰冷的小床,独自死去。她对于这个世界怀了怎样的深深的,深深的,绝望。

  你不用是一个对于意识形态或者极权社会抱有独立见解的人,你只需是一个人,一个寻常的父亲或者母亲,把自己暂时代入到那个时刻吧,想象自己就是80年前那个叫沃洛维奇的女人,感觉一下你此时的心情。

  可以用痛彻心扉来形容么。

  让人锥心不已的故事在这部书里俯拾皆是。就像囚徒们在诗里写下的:在古拉格,只有死人笑得出来,因为他们终于解脱了。

  *古拉格的婴幼儿死亡率极高,但是勉强活下来的孩子的处境也许还不如早早夭折的同辈:孩子们都睡在地上,午饭只有水和土豆。没有碗和盘子,140人只有一个杯子,只有一盏煤油灯,但没有煤油。在同一章节里,一个保育员讲到她刚到古拉格时惊诧的发现,在那里四岁的孩子只会一些互不相连的单词。他们一般用模仿和哼哼来表达自己。她给孩子们画个房子问是什么,孩子们答:营房区。在房子旁边画了一只猫,没有孩子认得它。接着又画了一圈农村传统的篱笆。“囚犯区。”孩子们高兴地喊道。

  *在哈娃故事的两页之前,记录着女犯营房的噩梦:破败肮脏混乱不堪的小囚室里,每天晚上都人满为患。虽然有着男囚不许进入的禁令,但是没人在乎。不仅男人进去,少年犯也进去,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成群结队去里面破处。。。所有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赤身裸体,众目睽睽,在几张床上同时进行。对于古拉格的女囚来说,只有明显衰老和实在丑陋是仅有的防身手段。——别的什么也不管用。

  *极端残酷的现实,让囚犯之间同样充满了血腥的绞杀:两个试图逃跑的刑事犯,一般会戴上一个不谙内情的轻刑犯,他们管这第三个人叫口粮。如果吃完了这个人,还没有逃出人迹罕至的荒野,两个心怀鬼胎的朋友,就会一宿一宿的睁着眼,等待着对方先于自己睡倒了,以便下手;极寒的冬天,有人在晚点名的时候倒下,一群人马上围过来,扒走他身上的帽子靴子裹脚布外套裤子和内衣。。。衣服扒光了,倒地者的头和手却抬了起来,微弱但清晰的说:太冷了。之后,头又重重落地,两眼终于蒙上了一层薄翳。

  什么样的痛是最深的痛?就是这样用了冷静的笔触,去白描这样毛骨悚然的现实。你穷尽全篇,希望找到一点亮色,一个意外。但是没有。只有无尽的残忍和超越想象的虐杀。作者说,在奥斯维辛,你将死于毒气室,在科雷马,你将死于绝望。

  我想这时候,你会从心里认同这样一个判断:能够产生这样人间惨剧的社会,一定是一个邪恶的存在。能够产生这样人道灾难的制度,一定是一个非人的制度。对于古拉格,不需要哲学性的思考和一分为二的辨识,在古拉格的围墙之内,一切的恶都在坦然的毫无羞耻的呈现着。铸起它的每块砖石都在拷问人类心灵里最基本的善恶,最起码的是非。

  二:“——古拉格这个神秘的群岛如何进入?

  ——唯一的必由之路,就是通过逮捕。”

  安妮.阿普尔鲍姆女士花费了十年时间,阅读了几乎所有现存于世的幸存者的回忆录,包括索尔仁尼琴那部驰名天下的《古拉格群岛》;采访了尚在世的几十位古拉格的幸存者;特别是查阅了几乎所有与古拉格历史相关的前苏联解密档案,于2004年写就出版了这样一部针对前苏联劳改营生活及其社会背景的客观翔实雄心勃勃的纪实文献——《古拉格:一部历史》。

  你可以把这部书看做是按照一比一尺寸复原的关于古拉格的手绘模型。它几乎可以使你完全身临其境,从典型个案、人物命运到制度安排、历史沿革。在条分缕析中,静听惊雷。

  也许你会问,一个历史遗迹的手绘模型有什么必要占据我们的视线?如今古拉格的囚犯区已经成为供游人猎奇的景点,这本书所描述的那一切也许就像旅游纪念品柜台里的镰刀锤子一样,对于我们的生活已不构成任何现实的威胁。真的是这样么?我们需要探究的是,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政权的劳教制度离我们到底有多远。

  流放和苦役在沙俄时代古已有之,列宁斯大林等职业革命家都曾经在流放地坐牢。但是,它的发扬光大和泛体制化却要托十月革命之赐,被索尔仁尼琴名之为“古拉格”的劳动苦役营几乎立即成为苏维埃制度的组成部分,以实现针对真实和指控的敌人而采取的大规模恐怖行动。

  实现一个“等贵贱均贫富”的无差别社会向来是道德狂想者们所寄托的美妙乌托邦幻想,而列宁和他的同事们对此所作的努力是,利用国家机器有计划有步骤的消灭一部分的公民,以实现美妙而纯洁的无产阶级专政。这部分公民被创造性的称之为为阶级敌人。所以,他们建立古拉格之初的目的非常明确,这里并不是一个改造人的地方,它将成为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灭绝营。

  于是,从白海中的岛屿到黑海之滨,从北极圈到中亚平原,从摩尔曼斯克到沃尔库塔和哈萨克,在前苏联的广袤国土中所有不适合人类居住的苦寒之地,一座座灭绝营拔地而起,几十年间,至少有2870万苏联公民和外国人被投入其中,这个数字覆盖了全部苏联人口的十分之一。仅在斯大林时代的20余年间,档案可考的死亡囚犯人数达到2749163人。相当于整个蒙古国的人口。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包括大量被直接处死的死刑犯。

  大规模抓捕中,大量没有明确政治倾向的平民百姓被投入古拉格。你可能因为太饿偷拿了商店的一条面包,或者办公室的一支铅笔而被捕,你会因为上班迟到或者没有完成工厂的工作定额而死在古拉格;或者只是因为有一个企图偷越国境的远房亲戚而被判刑,虽然这辈子你们连面都没见过。。。急性子的列宁曾经签署命令把所有乘坐头等和二等包厢的乘客抓起来送去劳教,因为他们看上去象百万富翁。这里有拒绝陪党的干部上床而判刑的女演员,也有著名的足球运动员,他们因为自己效力的球队不幸战胜了秘密警察头子贝利亚喜爱的球队,对贝利亚造成了“严重的感情伤害”而被投入劳改营。

  当然了,古拉格的缔造者们有时也难逃请君入瓮的命运。参与亲手制造古拉格这部绞肉机的刽子手前党的高级干部叶若夫在临死前说“告诉斯大林,我将念着他的名字死去。”

  不要以为这是传说中的笑话或者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安妮.阿普尔鲍姆书里写的每一个字,都由当事人确切的口述历史或者文献或法条的记载。

  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随着古拉格的日趋膨胀,苏联渐渐成为了一个没有人民的国家。

  可笑么。再把自己代入一下当时的情境试试看。你还有足够的自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可以幸免么。

  一位古拉格的遗孀在接受作者访问时说:“你怎么还问为什么。这是一个不为什么就可以抓人的时代。”身处于那个时代,所有人都能直接感受到古拉格这个存在,因为,“他们身边的人全都陆续被捕了。”而这个存在留给苏联人民的印记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获释多年以后,古拉格的囚犯们经常可以在大街上仅仅通过眼神就彼此认出他们曾经来自于同一座地狱。”由极权制度所特供的特制条形码,就是这样烙刻下了一个民族眼神后面不能磨灭的恐惧。

  可以说,20世纪每一次大规模的族群灭绝事件——古拉格,犹太人的灭绝行动,亚美尼亚大屠杀,南京大屠杀,文化大革命,红色高棉革命,波黑战争。。。虽各有特色,但是他们无一不是指向一个渊源:极权政治;无一不是指向一个目标:贬低、毁灭自己的一部分同类,把他们物化为为虱子、臭虫和毒草,把他们贬低成劣等、次要或者邪恶的人,以便达到清除的目的。

  相似的历史离我们并不遥远。如果你是反右派运动或者文革的亲历者,你会有这样的记忆。你或者你的家人,你的至亲好友,你的同窗,你单位的同事,可能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阶级敌人。被游斗抄家,遭下放驱离,或者投入监狱。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就问问你的父辈。目前官方的数据称,建国初,全国仅定性为右派的有317万人。如果按当时五亿人口来算,至少有千分之六的公民可以告诉你当时的真相。这还不包括文革中被作为历反、现反、叛徒、内奸等各种名目的阶级敌人而遭到迫害的公民。当然,很多人死去了,而真相也随着时间的消逝日渐模糊。

  但是,我们并没有一部这样700页的史诗般的文献,记载发生在祖国的浩劫。这将注定成为中华民族一个巨大的无法弥补的记忆黑洞。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只是因为您属于哪一类人而被惩罚。——这就是来自古拉格的真理,是反右与文革的师承,也是作为一个丰田车主就活该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爆头的意识形态的源头。这个记忆的黑洞将一直存在,成为日渐迫近的威胁,直到整个民族再次月迷津渡。

  三:“凡是用手制造的东西,都可以用手将它化为齑粉。”

  古拉格由纯粹的灭绝营转型成为前苏联最大的经济体,出现在斯大林统治之初“为什么要养着这些囚犯让他们白吃粮食等死呢。你要让他们干活。而且把食物的供应量和他的劳动量挂钩,能干的多吃,干不了活就饿死他。这样就减少了政府的负担。”这个天才的主义来自一个古拉格的囚犯。他在打给古拉格监狱方的报告里这样写道。当这份报告出现在斯大林眼前的时候,相信斯大林是喜出望外的。因为这位独裁者马上对于使用囚犯劳动建造伟大的工程燃起了澎湃的热情。迅疾地,斯大林把古拉格由司法部门移交到国家政治保卫总局——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秘密警察“契卡”手中。从此,契卡所属的内务部控制了苏联每年投资资本的9%,超过任何一个经济部门。古拉格生产的产品包罗万象,从采矿到肉食加工,从打鼓兔子的儿童玩具到鱼雷、导弹的研发制造。。。

  为了维持这样疯狂的扩张速度,实现本部门利益,斯大林时期,秘密警察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对于苏联公民进行完全在法律框架之外的抓捕和清洗行动,以便在自己的生意中纳入更多新鲜的血源。在契卡头子的回忆录中,把这个施加于全国的不停歇的恐怖行动,命名为“契卡主义”。而这个主义的真谛只有一句话:“没有敌人也要制造出敌人。”对于秘密警察来说,最危险也最可怕的并不是敌人本身,而是没有敌人。

  一个号称世界上完全消灭了剥削的政权,却靠着零成本剥削1/10的本国公民成就了斯大林时期伟大的工业奇迹。但是,奇怪的是,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集中力量办大事”,并没有能够实现斯大林赶超美欧的梦想,维系苏联经济长时期的高速发展,反而很快出现了停滞、民生的凋敝、经济的全面溃退和社会矛盾的积累和迸发,直至帝国崩塌,四分五裂,而这个由集权统治和恐怖手段维系的轮回,竟不过短短69年。

  古拉格的历史告诉我们,这个貌似聪明的劳教制度,如何把苏联造就成为了一个只能靠外生性强制力来粘合的警察国家。而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又是如何完成自我分裂、自我异化、自我否定终至自我衰亡的。这个过程堪称专制体制的经典轮回。

  任何偶然的政权沿革都埋藏着历史的必然。当时,列宁极其政党希望通过消灭一个阶级来消灭阶级社会,这个看似理想的社会模型之所以以惨败告终,它在设计之初至少忘却了一个反映社会稳定性的重要指标——熵值。当一个国家成为一座监狱,当所有的强权压力和来自民间的零星的反抗越来越凝聚于一点,也就是说当你处于一个熵值极高的社会模式中的时候,也许,微不足道的一根火柴,就足以引爆整个世界。这根火柴,可能是一个名叫戈尔巴乔夫的古拉格囚犯的后代,也可能是来自突尼斯乡村的一个无照小贩。

  四: “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一切还会发生”

  虽然古拉格的罪行有目共睹,古拉格的罪证历历在目,但是,对于前苏联的劳改营制度,却从未像德国纳粹政权的灭绝营一样被彻底清算。整个后斯大林时代,劳改营问题一直讳莫如深。直到戈尔巴乔夫大赦全国政治犯,古拉格才真正寿终正寝。古拉格瓦解不久,苏联及苏共的分崩离析就接踵而至。作者分析,全面而真诚的讨论苏联历史将动摇苏联统治的合法性。一旦斯大林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伟大苏联的神话就瞬间崩塌。“复活的记忆可以摧毁苏维埃制度。”正如一位俄国媒体人士所言:“历史真相一旦公布于众,那显然表明,正在治理国家的不是一个合法政府,而是一群歹徒。”(P563)

  但是,没有阵痛,何来新生?不面对历史,就只能背对未来。我们无法正视古拉格,是因为我们曾在这个国家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结果证明,这种奢望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愚蠢。

  尾声里,作者正告极权国家的人们,如果一个民族选择失忆,不去进行触及灵魂的清算,就永远无法走出曾经噩梦般的渊薮。你或你的亲人还是会被投入到30年代同样阴冷恶臭的监狱;秘密警察还是会拆你的邮件,窃听你的电话,不经法院批准闯入你的家;以前的高干与人民公敌的关系置换成了如今权贵与贱民的称谓,你们的最高领导人仍然会给臭名昭著的特务头子敬献牌匾,并得意洋洋的自称为“契卡人员”。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罪恶的勾当换个名称将继续登堂入室,你将再度被投入到最惊悚的噩梦都无法触及的幽暗。这也是作者为什么会说: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一切还会发生。

  古拉格告诉我们,我们需要宽恕,但那必须在末日的审判之后;我们需要和解,但那必须在彻底的清算之后。 这本书告诉我们,铭记,什么也不忘却,并以此与不堪回首的过去告别。

  附记:

  有些书是这样的,你知道你虽然拥有了它,今天并不会翻开它,这个月不会,这一年也不会。。。但是你终将在有生之年的某一天拿起它,翻开它,同时你知道,从那一刻起,你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将从此不同。《古拉格,一部历史》就是这样一部书。

  甚至于,你只是买了,把它放进书架,就此尘封。那么你也是在用这个小小的动作,使自己与那样一个非人的极权世界,远离了五公分。这五公分不仅是这本书的厚度,也是你的内心与那场20世纪人类最令人发指的罪行之一应该保有的距离。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九):亚马逊编辑推荐:一部恶的历史

  这本书,你知道它的分量,清楚它的意义,却迟迟不敢翻开。因为它是一座山,翻越它不仅需要时间、需要忍耐、更需要极大的勇气。拿起这本大部头,我屡次开始,又屡次中止,往往一个片段或是一个场景的还原描述,就足以让我落荒而逃。我只能这样鼓励着自己:翻越它,你看到的世界将会从此不同。

  阅读《古拉格:一部历史》最让我难过的,不是劳改营内的残暴与血腥,大批量的虐待和死亡,而是原本自尊的人为了生存出卖肉体和灵魂,以及囚犯彼此之间的冷酷和迫害。恶的极致,不是残暴虐杀无辜,而是无辜从围观蜕变为帮凶,最后成为残暴本身。在古拉格的围墙之内,人性已被赶尽杀绝。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可以被轻易激发,肆意舞动。体制改变人性,这样的历史,无数次上演,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时至今日,极权时代貌似已经远去。那些遭遇苦难的人们已经沉默着死去;活着的人,则多数沉迷于自己的方寸世界,比起陌生人的痛苦,更愿意谈论雾霾指数。就在此时此刻,世界很多角落,也许就在你身边100公里处,正在上演相似的不公和暴虐。我们都清楚是什么造成这个“哥斯拉”,却经常因为它换上了新装就假装忘记,因为它没有染指自己就视而不见。

  人类曾经遭遇的那些恶、一定也正在遭遇,很可能将来也会遭遇。它从未曾走远,它藏匿着行事,从没停息。我们能做的,就是一直对它持有警惕;同时,对自己内心的冷漠、甚至恶的种子,怀有戒心。

  《古拉格:一部历史》读后感(十):《古拉格一部历史》阅读笔记之一《异端的孩子》

  《古拉格一部历史》阅读笔记之一《异端的孩子》

  异端的孩子

  不要让我们拐弯抹角,

  不要多说废话。

  我们是异端的孩子。

  我们是它的血肉

  我们在迷茫中苏醒

  的确分辨不清,

  因为巨人的躯壳

  与空虚的心灵……

  —安德烈•沃兹涅先斯基,《异端的孩子》

  这是偶然之间在书中发现的一段引用的诗,就以它作为开篇吧。“巨人的躯壳,空虚的心灵”的确,现在我虽然没有伟岸的身材将来也不会有了,但却有着空虚的心灵,是一个异端的孩子。

  在百度百科里对这本书是这样介绍的:《古拉格:一部历史》出版之后立即被认为是一部人们期待已久的里程碑式的学术著作,对于任何一个希望了解二十世纪历史的人来说,它都是一本必读书。的确在初读这本书时感觉又是开启了另一个新奇的大门,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读着读着却又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也不断地替劳改营里的人担心与佩服,在那样的环境了有的人可以以无比的毅力存活下来。于是,就有着“俄罗斯诗歌的月亮”之称的女诗人阿赫玛托娃.安娜.安德烈耶夫娜(真不知他们的父母是如何称呼他们的,搞了个这么长的名字。)在《安魂曲》中描述的那样:“你能描述这里的情形吗?”“我能,”我回答道。于是,一丝笑意的表情在那张曾经属于她的脸上闪过。是的,只有在经历了一场磨难之后,面对世间的事情才会有着以前没有的安全感,或者这更像是走出马三家的女访民像记者袁凌诉说在里面所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的情形,劳教所就像一个封闭的世界,在里面手持警棍者是这里的老大是王中之王,这里更没有什么人权而言。

  “于是,一丝笑意的表情在那张曾经属于她的脸上闪过。”读到这句话时我更是感到了喜悦,感到了他们内心的那种久久不安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可以得到释怀,至少在对话的这一刻他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每本书都会有这么几个或十几个关键词促使着你去打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门,这关键词就是钥匙。无疑,安妮.阿普尔鲍姆为我打开了一个无知少年所不知道的异域世界的对思想、身体禁锢的另一层牢笼。在时代周报的评论中曾将这本书与索尔仁尼琴《古拉格》、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列为“20实际最大恶行的标准史书”。而安妮.阿普尔鲍姆说:在索洛维茨基群岛—苏联劳教营旧址—的某个修道院里,她反反复复地爬着木制钟楼的楼梯,时不时还要跨越、踩踏一具具尸体。的确我们应该发自肺腑地佩服作者在写这本书时所作的翔实的阅读材料、大量令人发指的文献。如果我做为作者来写这本书时,在看到了大量的文献之后是不能像作者一样,依然保持真诚、克制、平静、客观来叙述这篇恢宏巨作。而在《新闻日报》更是以丰碑来评价,这样的评价岂不是和杨继绳的《丰碑》很类似了,丰碑是永远都不会倒的,更会屹立在人心中。

  亚历山大•特瓦尔多夫斯基说道:“于是,命运使得人人平等;不再按照法律规定,无论是神父的儿子还是人民委员,无论是富农的儿子还是红军司令……在这里,各个阶层平起平坐。同是营中难友,大家皆为兄弟,人人都被打上叛徒的印记……

  是啊,当你无端被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带走的时候,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与浑浑噩噩。这不是在文革中的很多知识分子都有这样的经历吗?臭老九、蹲牛棚。我自己无法体会这样的一种心情,此刻脑子里思绪破快,很快滴让我想到了曾经看过的《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中的律师高秉涵,临走时就因为多吃了一口梨就难以看到母亲的最后一面,生活的确是很捉弄人的,更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我们就是两个生活在世界里的异端孩子,一个任性的孩子。

  这本书非常好,看的很让人入迷,虽然有些东西晦涩难懂,可我们也要坚持把它读完,一定会改变我们很多观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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